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文案 我很庆幸, 再活一次是为了遇见你。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挽月 ┃ 配角: ┃ 其它: ================== ☆、重生   这世上有很多让人觉得十分蛋碎的事情,先前总觉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当它确确实实发生了的时候,傅挽月只能默默的骂一句“卧槽!”然后睁开眼睛。   “小姐?小姐你怎么还在睡,相爷已然在前厅等了老半天了。再不过去,奴婢又要被罚打板子了小姐。”   这声音听着陌生,不是勉儿……可是她都已经死了然后又活了,傅挽月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了。   “来了。”她招呼了一句,然后撑着身子坐起来。猛然感到肩窝里一阵剧痛,傅挽月皱着眉手指挑开衣襟低头看了看。   右肩上,一个血淋淋的圆形伤口发着深紫的颜色!伤口上胡乱的涂了一些捣碎的草药,已然跟血迹黏在一起,她方才一动,伤口处又裂开些许,正在往外面渗出几乎黑色的血。   傅挽月心里一惊,脑袋里几个念头闪过。她默默的按好领口,侧头平静的吩咐。“你去打水给我洗漱,我自己穿衣就好。”   “是。”   丫鬟出了门,傅挽月终于痛的低吟出声。慢慢把右肩上的衣服扒下,傅挽月疼的直冒汗。   伤口圆形,看起来应该是被箭刺中的。出血的颜色不对,定然是中了毒的。目前为止,傅挽月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听方才的丫鬟说相爷……朝中目前只有两位丞相。一位是左相傅韶华,一位是右相莫方怀。这个丫鬟自己从未见过,那么,丫鬟口中的相爷,恐怕指的是莫方怀……   傅挽月头有些晕,勉强自己披了一件衣服下了床,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决定先找找有没有伤药或者是处理伤口的其他东西。   “你们怎么办事儿的!日上三竿了还不叫小姐起床,相爷都催了好几回了!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皮痒了,想挨板子?!”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妇人高声的喧哗,傅挽月慌忙合上柜门把找到的金疮药塞进袖子里,到梳妆台前坐下。   房门被毫不犹豫的狠狠推开,傅挽月坐在梳妆台前正一手拿着梳子梳理头发。   “进房间之前不懂的先敲门这个规矩吗?在我房外大吵大嚷的。”傅挽月放下梳子,侧脸看向门口的仆妇。“我看不是门外的下人想挨板子,想挨板子的人,怕是你吧。”   “奴婢不敢,相爷在前厅等了许久了,催了好几回了。奴婢就是来看看小姐准备好了没有,奴婢这就出去回禀相爷。”仆妇说话的模样趾高气昂,底气十足。完全没有一点儿卑躬屈膝的下人模样,傅挽月垂了垂眼,又转脸拿起梳子梳头。   “你去回话吧,我即刻就过去了。”   “那小姐您可快着些,就等您一个了。”仆妇临走还说了这么一句,傅挽月看着镜中熟悉的脸忍不住轻笑。   看来,莫心如在家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连一名仆妇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对主子全然没有一丁点儿的敬意。   “小姐,水来了。”话音未落,门口便进来一名丫鬟。傅挽月盯着铜镜里的这张脸出神,闻声只单单说了句。“放下吧,我自己来就好。”   在铜镜里看着丫鬟出了门,傅挽月左手撑住梳妆台深深的喘着粗气。   自己上了药随便撕了衣柜里一件旧衣服裹了伤,傅挽月梳洗完毕打开房门。门外守着的丫鬟转过身恭敬的对着傅挽月行礼,“小姐,我们走吧。”   傅挽月瞥了一眼丫鬟,然后一言不发的跟着她去前厅。   这个丫鬟不是莫心如的贴身丫鬟,莫心如的贴身丫鬟她见过,没少帮着莫心如对她使绊儿,这是个新来的。   到了前厅,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莫方怀正坐在上首的位子上喝茶,莫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以及莫府的三小姐都在。   “女儿给爹娘请安,给二娘三娘请安。”莫心如是莫府嫡出的次女,莫方怀的正妻所出。傅挽月行了礼,一时间前厅没人说话。   这时,刘管家进来了。“相爷,已经准备妥当了,可以出发了。”   莫方怀嗯了一声,起身朝外走去。所有人都跟在后面,一直到所有人都走过她身边,傅挽月才站起身子。转身望了望那一帮人,默默的跟了上去。   “小姐……”旁边的丫鬟一直跟在傅挽月后面,此时低声叫她,声音里像是有些可怜和安慰的意思。傅挽月没说话,跟着众人出了大门。   三辆马车,莫方怀和莫大夫人一辆,二夫人三夫人一辆。傅挽月默默的走到第三辆马车跟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肩窝里的伤疼的她额头冒出些许汗珠。   “三小姐,请。”   傅挽月靠着马车的右边坐着,透过纱帘向外瞧了一眼。是那个莫府的三小姐,丫鬟已经站到了马车旁边准备扶她上马车,她却还站在门口不肯过来,眼睛看着第二辆马车十分不满,看样子,是想坐第二辆马车。   “小姐?”马车旁的丫鬟又唤了一声,莫心妍才哼了一声走过来,动作甚大的上了马车,惹着马车一阵吱呀晃扭,一屁股坐到了傅挽月的对面。   傅挽月垂眼,眼观鼻鼻观心。   这个莫府的三小姐,是二夫人所出。生性骄纵任性,二夫人生的是龙凤胎,所以莫心妍还有一个哥哥叫莫心远。不过,莫心远三年前因为看上了青楼的姐儿,被莫方怀扫地出门了。三夫人无所出,却一直住在莫府里,地位不甚高,却一直也没有下人敢对她不敬。   傅挽月知道这些,自然是有道理的。如今重生到了莫府二小姐的身上,以前在家的时候拼命研究莫府的人也不是一无用处的。   马车渐渐出了城,开始颠簸。傅挽月坐在那里憋着一口气没出声,脸色却渐渐开始苍白。坐在旁边的丫鬟瞧见了,便担心的问。“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或是口渴了想喝茶?怎么脸色这般差。”丫鬟说着手里拿着手帕就过来给傅挽月擦汗,傅挽月伸手挡了回去,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儿啊?铜皮铁骨的。你一个新来的小丫鬟不知道事实也就算了,我可告诉你,你的这位主子,命可是硬得很呢。天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暗中保护她。”莫心妍说完,张口咬住丫鬟递来的一颗葡萄,瞥了一眼傅挽月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把脸侧开。   傅挽月垂眸,不说话。   “三小姐不要胡说。”丫鬟怯怯的帮傅挽月说话,傅挽月倒是愣了一下,然后侧脸看过去。身旁坐着的小丫鬟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板儿单薄,梳着双丫髻额前垂着齐眉穗。   莫心妍”咦“了一声,下一刻一巴掌带着风就朝着傅挽月身旁的小丫鬟打了过来。   啪——   “小姐!”   傅挽月被打偏了脸,莫心妍这一巴掌下手不轻,傅挽月本来就头晕,这一下让她眼前黑了一下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的手打疼了没?”傅挽月转过头不看莫心妍,并没有如莫心妍意料中的那般恼羞成怒然后回她一巴掌。傅挽月这样的反应倒是让莫心妍愣了一下,然后挺了挺胸脯。“我教训的是丫鬟,是你自己非要凑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说你是故意的。”傅挽月挡开了身旁丫鬟伸过来的手,自己拿着手帕揉了揉脸。   “说是这么说,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着?”莫心妍这句有点儿咄咄逼人的架势,傅挽月轻笑了一下。“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不就是挨了一巴掌么,没什么。”   莫心妍这一拳算是打在棉花上了,对方根本没有像以前那样跟她掐起来。不掐起来,她也就没有机会在爹面前数落对方的不是!   “既然你这么大度不跟我计较,那我……就再来一巴掌给你个对称不是更好!”莫心妍说着就打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傅挽月一手擒住莫心妍打过来的手,另一手啪啪一个来回,然后松开莫心妍,略一用力把她推回座位。   莫心妍还在愣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有傅挽月甩了甩手腕,然后继续默不作声的坐着。   莫心妍气的指着傅挽月手指发抖,“你!你!”   傅挽月觉得好笑,“不是你说要对称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不愿意了?”   身旁的小丫鬟伸手扯住了傅挽月的衣袖,傅挽月默默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稍加安慰。莫心妍咬牙切齿,指着傅挽月说不出话来。末了,一巴掌甩在自己身旁的贴身丫鬟脸上。丫鬟捂着脸哭,傅挽月撇开了眼。   莫心如或许真的在莫府是谁也不待见的那种人,但现在她不是莫心如,如果那些人仍然以为可以像以前欺负莫心如那样欺负她的话,傅挽月是不会忍的。   马车一直走到中午才停下休息,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客栈,只有一家简陋的面摊。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女重生 宫斗宅斗什么的 我愿意写给乃们看哒~   乃们既然戳了就收一个嘛~   么么哒~    ☆、遇匪   即便是只有一家面摊,堂堂丞相府全家出行也是要有规矩的。   傅挽月一直没有敢问这次出行是为什么,目的地在哪里,亦或是要走多远。既然她变成了莫心如,就一定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即便这个时代的人再不相信灵魂穿越这件事情,如果到时候真的败露了,傅挽月必死无疑。   吃饭的时候,仍旧是三桌。傅挽月的脸已经微微鼓起了五指印,下车的时候她无意中瞥见莫大夫人在看她。她低了一下头,再看过去,莫大夫人已经走开了。   傅挽月默默一笑,莫府的人,果然都是冷漠的,人心险恶攀高踩低这句话算是全都应在莫府人的身上了。不管是今日早上在前厅,亦或是方才莫大夫人那一眼,全是淡漠。傅挽月此刻心里多少是同情莫心如的,以往莫心如那么跟她做对对她使绊儿,想来也不过是因为在家里太压抑。   相比与傅挽月来说,莫心妍的脸倒是肿的不明显。傅挽月并没有下多重的手,毕竟只是稍稍的给她个警告。再者,她身上有伤,也实在没什么力气。   好在出来的时候带了厨子,但这里毕竟不比莫府,食材有限,一碗面,一盘青菜,一盘豆腐加上一盘自己带的腊肉。算是午饭了。   傅挽月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吃饭,莫心妍坐在对面看着傅挽月咬牙切齿。肩窝的伤疼的厉害,傅挽月筷子都拿不稳。为了掩饰,她只能吃的很慢。   莫心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傅挽月低头吃面也不甚在意。   板凳忽然一动,傅挽月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屁股蹲到了地上,桌子上的面碗掉下来撒了她一身,她被烫的缩了一下身子。   “啊呀,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姐姐你怎么样?”莫心妍一边说一边蹲下来作势扶傅挽月,手指却掐着傅挽月胳膊上的肉直接拧了一个圈。傅挽月歪倒在地上,右胳膊肘撑着地,全身都在疼的发颤。   “叫你打我,你得意吗?你现在还得意的起来吗?”莫心妍低声凑在傅挽月耳边说。   这不小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傅挽月皱眉忍着疼想要起来。后面跑来的丫鬟推开莫心妍把她扶了起来,着急的问“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傅挽月好不容易站起来,对着看过来的莫方怀和夫人们行了礼。“心如有失颜面,先行告退。”道了歉,傅挽月扶着丫鬟走向马车去换衣服。莫心妍站在那儿偷笑的不甚痛快。   傅挽月扶着丫鬟进了马车,丫鬟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她,她接过衣服放在座位上。“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丫鬟抿嘴,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一件一件的解开衣裳,右边肩窝处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亵yi。傅挽月摸出袖子里的金疮药又倒上些许,然后把伤口裹上,换衣服。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傅挽月系好腰带从纱窗往外看,几十号汉子直接把面摊围了起来!个个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一名骑马的男子手握缰绳走进包围圈。   面摊里的下人都已经乱作一团,莫方怀正站在一众女眷前面,一派镇定。   傅挽月心思急转,看样子,这一群想必是土匪或者山贼。几十号人,想逃是不大可能了,金银财物估计会直接被掳劫一空。若单单只是打劫财务的,倒是好说。就怕……他们不是……   傅挽月一个人躲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所有人都被那伙儿人围在面摊的草棚下面。   “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有事好说。”莫方怀开口,话说的落落大方临危不惧。   那个骑在马上的男子,想必是这群人的头儿。他背对着傅挽月,手里没有任何兵器,只是单单握着缰绳。“想活命吗?”   听见这句话,傅挽月心里呼了一口气。   想来是她多虑了,这群人只是普通的强盗而已……   “阁下说的哪里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在下。阁下想要什么直说无妨,在下一家子出门探亲远行,只希望能够保住性命。至于,那些个金银,都是身外之物。”   马上的男子闻言呵呵笑了一声,“莫丞相倒是看的开啊,不过说到底,你也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而已。”他说着,顿了一下。“我今日放你回去,以莫丞相的地位,改日还不把我抓起来凌迟处死?”   这土匪头儿竟然直接摆明了莫方怀的身份!傅挽月不得不继续听下去,这群土匪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呢,若是能跟阁下成为好友。是在下的荣幸,兄弟之情怎能刀剑相向,你说是也不是?”   傅挽月挑了挑眉,这莫方怀,这是能屈能伸,说出来的话都跟放屁似的。   “算了吧,兄弟们也是想讨口饭吃,莫丞相这样的人兄弟们高攀不起。我就在这儿,祝莫丞相来世投个好胎,奈何桥上走一遭,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狗。”马上那人说完,当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人!给我杀!一个不留!”   傅挽月闻言一震,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外面的那伙人已经开始屠杀下人,马车外尖叫声惨叫声乱成一团。傅挽月收回视线静静的坐好,闭上眼睛。   “爹,你以后终于可以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莫方怀这个朝廷的大蛀虫了。此后的每一夜,你都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女儿不孝,只盼来世,能够承欢膝下,伺候二老。”   傅挽月心里觉得好笑,想不到她昨夜死过一回,今早莫名其妙的醒了,现在又要死一回。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两个人紧紧的攀附在上面。眼看着面摊里已经打成一团乱了,萧默急了。“哥,动手吧。再不动手的话,我怕……”   萧沉望着十分镇定的莫方怀,心里几分疑虑。“再等等。”莫方怀是个老狐狸,这次带着全家出行他不可能不事先选好路线。更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有一窝出了名的山贼,他明知道有山贼的情况下还走这条路,他定然是有什么后招!   下人几乎已经全部遇害,草棚下面只剩下莫方怀和莫大夫人两个人定定的站着表现的临危不惧。二夫人和莫心妍早已经抱成一团痛哭流涕,三夫人站在后面,很安静。   马上的土匪头儿一瞧还剩下这几个人,呵呵的笑起来。“莫丞相,别怪兄弟们心狠。你几十年在朝为官鱼肉百姓克扣赈灾款,若是没有你的贪财图利,兄弟们也不会落草为寇。今日你死在兄弟们手下,也算是因果报应。”   莫方怀轻哼,“现在说谁死还为时过早。”   土匪头儿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下了马从手下手里拿过一把刀走到莫方怀跟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说莫方怀,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什么?你若是现在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说不定爷还能给你个全尸。”   莫方怀的命已经处在旦夕之间了,“哥!再不动手莫方怀就死在别人手里了!”萧默着急,萧沉垂眼想了想,末了,伸手慢慢抽出长剑。   萧默眼睛一眯,双脚踩过树干朝着面摊施展轻功飞过去。萧沉淡笑的摇了摇头,笑他性子急。   就在这时候,萧沉猛然瞥见远处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他皱眉,追着萧默而去。   “阿默!”   萧默落在面摊前,看着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莫方怀举起手中的剑,缓缓拔出。一双眼睛盯着莫方怀,嘴角带着不知名的笑。   生人到来,土匪头儿大喝一声。“什么人!”   萧沉追上来,在空中踩过旁边的车顶跳到莫方怀身边,反手一剑划在了土匪头儿的胳膊上。行云流水的动作把莫方怀掠到了一边儿然后抬脚把受伤的土匪头儿踢开一旁。“光天化日掳劫路人,你们可真是大胆。”   “爷就是胆儿大!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方落,一窝土匪一哄而上,萧沉提剑掠过萧默身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救人。”萧默不明白,抬眼却发现土匪已然围住了他们。无奈,只能先解决眼前的了。   “皇上有令!霸王寨的土匪就地正法!杀无赦!”一声令下,官兵加入战场。   傅挽月听见这个声音却是浑身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更新了,晚上还会有一章哟~   俺们更新绝对不坑爹~~~~   酷爱包养我嘛~ 么么哒~ ☆、获救   刘莫寒骑在马上一身深紫便服手握长剑,傅挽月弯腰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远远的望着刘莫寒,心情复杂。   旁边斜砍过来一把大刀,傅挽月一惊急忙弯腰,那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追着傅挽月一顿砍。傅挽月躲进马车里是找死,只能从另一边跳下马车朝远处跑。   那个土匪好像杀红了眼,追着傅挽月一路不放。傅挽月受了伤,没几步就踩着裙子跌到了地上,明晃晃的大刀冲着她就砍了下去!   噗——   然后噗通一声,土匪应声倒在地上,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鲜红的血迹不一会儿就从倒地的土匪身下流出来。   “莫小姐,没有受伤就好。”刘莫寒把右手里的剑换到左手,伸手拉了傅挽月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又转身投入战场。   萧沉一掌击退了攻过来的土匪,看着不远处的傅挽月松了一口气。劈手夺过一把长剑又开始进入战斗,土匪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消片刻,几十号土匪已经全部击杀完毕。官兵们整齐划一的列队朝着刘莫寒复命,刘莫寒点了点头朝着莫方怀走过去。   “莫丞相受惊了,此番剿灭霸王寨的土匪丞相功不可没。莫寒这就回去,向圣上复命。”   莫方怀呵呵笑了,“刘将军过谦,将军年轻有为是为国之栋梁。老夫不过出谋划策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将军可谓是居功至伟。”   刘莫寒垂眼朝着莫方怀点了点头,“来人,帮莫丞相整理一下行装。”   傅挽月从头至尾站在莫府人的身后看着刘莫寒,以一种很复杂的眼光。   “两位侠士。”   萧沉本来要走,方才转身却被莫方怀叫住了。   “两位侠士留步,承蒙两位出手相救,老夫感激不尽。”   萧沉淡淡点头,“前辈客气了。”萧默站在萧沉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他可是真的不想看老狐狸演戏。   “不知两位侠士姓甚名谁,去往何处?”莫方怀这么一说,萧沉算是听明白了。莫方怀在怀疑他的身份……   “晚辈萧沉,弟弟萧默,此行是去往京城寻人的。不想在此却遇见劫匪行凶,弟弟一向嫉恶如仇,是以出手相救。”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萧沉缓缓的说完,莫方怀呵呵一笑。   “老夫也是京城人士,不知侠士是去寻什么人。老夫也算是久居京城了,说来我也好帮你想想。”   这是揪着不放的意思?萧沉抿了抿嘴,“家父早年和晚辈兄弟走散,此番晚辈进京也是想寻一寻,能不能寻到还未可知。”   “哦,那这样吧。两位随老夫回府,老夫派人帮两位寻上一寻,总比两位自己漫无目的的找来的快些,也算是老夫谢过两位的救命之恩。如何?”   萧沉微微一笑,“那就谢过前辈了。”   莫方怀拂了拂袖子,“哎?叫什么前辈,不嫌弃的话称我一声伯父也可。”   萧默在后面生生的扯着萧沉的袖子,萧沉仍是笑着回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莫方怀点了点头,转身招呼刘莫寒找人驾车回府。   回到莫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傅挽月自顾自的回了房间,晚饭的时候下人来传话说莫方怀设宴招待两位年轻的公子,说是谢过救命之恩。   傅挽月才躺在床上休息了没一会儿,就又被人拉着换了身衣服去了前厅。回府的时候,傅挽月再没看见那个早上跟她一起的小丫鬟,想着等会见了刘莫寒问一问。   凡是大户人家设宴,吃饭的都吃不好。一来注意仪表吃不饱,二来当家的一轮一轮喝酒谈事情,就算是吃下去了,也是消化不良。   席间,傅挽月故意挨着刘莫寒坐下了。萧沉坐在刘莫寒另一边,接下去是萧默。   莫方怀一番说辞以后,大家开始吃饭。喝酒的时候傅挽月象征性的沾了沾唇就放下酒杯,默默的夹了几筷子面前的菜就没了胃口。   “这次多亏了莫寒和萧沉兄弟,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来,老夫敬你们一杯,大成的未来就靠你们这群后生了。”莫方怀一阵感慨过后,举杯喝酒。   傅挽月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感觉瞬间沾满了口腔。她不可抑制的轻咳了两声,放下酒杯。   这一声咳嗽却把莫方怀的注意力引到了傅挽月身上,“心如,今日若不是莫寒救你,你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还不快敬你的救命恩人?”   莫方怀一声令下,傅挽月只能端起酒杯。“今日多谢刘……刘将军,救命之恩。心如,敬你一杯。”   一直以为,傅挽月是不会哭不会难过的。直到方才,她心里才确确实实的感到难过。   坐在她身边的不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那个救过她命的刘将军。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不是以未婚妻甚至是妻子或者朋友的身份跟他喝酒。可现在,他只是她的救命恩人,什么都不是。   “莫小姐客气了。”刘莫寒抿了抿嘴只能这么说。   傅挽月垂眼将杯子里的酒一饮为尽,火辣辣的感觉一路延伸到胃里。眼前重影了一下,肩窝处深深的疼。   “爹,女儿不胜酒力,可否容女儿先行告退?”她一边说一边扯刘莫寒的袖子,刘莫寒皱眉看了傅挽月一眼。“晚辈送莫小姐回房。”   莫方怀望着刘莫寒笑着点了点头。   “那莫寒先失陪片刻。”   萧沉望了望傅挽月与刘莫寒儿背影,默默的勾唇笑了一下。   今晚的月亮不圆,隐在云层后面不肯出来。刘莫寒倚着亭柱看着池塘里的月亮不甚明朗的倒影,“不知莫小姐找我出来何事。”   莫心如和傅挽月曾经相看两厌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莫心如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对傅挽月使绊儿。刘莫寒对莫心如看不顺眼是很正常的事情,尽管现在的莫心如已经不是莫心如了。这点儿对于不知情的刘莫寒来说还是一样,不会多看莫心如一眼。   傅挽月站在刘莫寒身后两步远,“我想问问刘将军,今天围剿土匪的时候,下人们可曾还有活着的人?”   刘莫寒轻笑,“莫府这样的人家下人多得很,莫小姐专门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我有没有活着的下人?”   “是,我想知道我的丫鬟还是不是活着。”   刘莫寒回身站好,双手抱胸,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傅挽月不说话。末了,才开口。“莫小姐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醉酒的人还是不要吹风的好,免得次日酒劲儿上头。”他说完抬脚走过傅挽月身边,傅挽月伸手胡乱的扯了一下,她没想别的,她只是不想他忽然就这么走了。手心里微微一凉,抬手,手里多了一块羊脂玉佩。玉佩是从中间裂开的,又被人用金线镶好。   “还给我。”刘莫寒一个大跨步走到傅挽月身旁劈手就把玉佩夺了过去。“莫小姐还有这等抢人东西的嗜好?刘某真是大开眼界。”   “这玉佩……”你为何还带着……   傅挽月僵着不能动,她不想承认有点心痛。   “天色已晚,在下告辞。”刘莫寒冷声说完抬脚走了,傅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伸手撑着亭子里的石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傅挽月微微仰头望天。   都说死去的人是解脱,那像她这样死了又莫名其妙的活过来,却不能跟原来的亲人相认,这样的,还是解脱吗?   第二天,管家派了新的丫鬟过来服侍。傅挽月还未曾起床的时候,她便打好了洗脸水在外间候着。肩窝的伤口更严重了,傅挽月昨晚查看过。毒性开始蔓延扩张,伤口不见丝毫好转。   傅挽月醒来的时候莫心如便受了伤,究竟是谁要杀莫心如?为何要杀?现在她又重新活过来了,那是不是说还会有人来杀她?   傅挽月越来越看不懂,越来越觉得心冷。在这个世上,没有公平,没有自由,谁权利大,武功高,银子多,谁就能主导别人的生命。   傅挽月已经在这个世上生活了十八年,她都已经快忘了21世纪的社会,是什么样的了。   撑着身子坐起来,丫鬟听见声音进来服侍。   “小姐,奴婢叫霜儿,是管家派来照顾小姐起居的丫鬟。”霜儿站在床前行了礼,这才上前来帮着傅挽月起床梳洗。   “霜儿,你去端早饭吧,吃完早饭陪我出去一趟。”   傅挽月必须想办法想把伤口治好,府里的大夫不能用,必须去外面。   莫心如是莫家小姐,就算不招人待见。能够明目张胆的置她于死地的人,想必就藏身在莫府之中。不然,何以莫心如受伤丧命,莫府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并且没有人调查凶手?   傅挽月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她必须去外面就医,然后试着揪出凶手。   吃过早饭,傅挽月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被管家堵在了房间里。   “小姐,相爷叫您过去一趟。”   莫方怀找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管家摇头,“奴才不知,小姐还是赶紧过去吧,相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   ☆、禁足   莫方怀叫傅挽月过去,傅挽月只能把出去看大夫的事情先搁一搁。一路上,她想来想去,终究没想出莫方怀为什么找她。   进了书房,傅挽月行礼,“心如给爹请安。”   莫方怀正靠在书案后面的椅子里举着一本书看,傅挽月说话的声音他好像一点儿都没听见。傅挽月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僵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莫方怀淡淡的说了一声。“起来吧。”   “不知爹找女儿何事?”   莫方怀把手里的书放到书桌上,靠着椅子指了指傅挽月身旁不远处的凳子。“你先坐,爹有点事儿想问你。”   傅挽月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好。再抬眼,莫方怀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心如,你觉得当今圣上为人如何?”莫方怀走到傅挽月对面坐下,伸手端过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傅挽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皇上……皇上是位好皇上。”她只能这么说,对于一个闺阁里只读女戒的女子来说,知道的不能太多。   莫方怀放下茶杯,又问。“那你觉得你姐姐过的好吗?”   这个问题让傅挽月微微蹙眉,莫心如的姐姐?   莫心如有个亲姐姐叫莫心妩,莫心妩比莫心如大了四岁,五年前进宫,为皇上育有一子,如今已然贵为贵妃娘娘。莫方怀此番先是问了皇上,然后又问莫心如的贵妃姐姐。这意思,难道是让她也进宫的节奏?   傅挽月一念至此,噗通一声就朝着莫方怀跪了下去。   “爹,女儿不想进宫!宫里的女人一辈子活在高高的宫墙以里,日日盼望着得到皇上的垂怜。后宫里那么多的女人对皇上翘首以盼攀附为生,我不要成为其中一个。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还好,若是不得,就得在冷宫里过一辈子,了此一生!爹,女儿不想进宫!”傅挽月一边说一边哭,扯着莫方怀的衣裳跪地哭求。   莫方怀挑眉笑了笑,伸手把傅挽月拉起来。“心如,你想什么呢。爹怎么可能再舍得让你进宫,爹只是这么问问,你想多了。就算是你想进宫,爹可还是舍不得呢。”   傅挽月捏着袖子擦眼泪,心里暗暗冷笑。   这恐吓进宫怕只是前奏,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吧?   “心如,你娘跟我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她埋怨我整日里只顾着忙碌朝中事宜,无暇考虑你的终身大事,这件事情上,是爹疏忽了,你别怪爹。”莫方怀起身慢慢走到傅挽月身旁,“心如啊,你自小就特别懂事。爹虽然没有时间陪你,你也十分听话懂得心疼人。如今你长大了,爹瞧着真是十分欣慰。”   傅挽月低着头不说话,莫方怀接着继续说。“女大不中留啊,再怎么说,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爹平日里忙,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昨日在席上,我瞧着莫寒这孩子不错,爹现在就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傅挽月怔了一下,“女儿不喜欢他。”   莫方怀今天会找她,其目的怕是想用她拴住刘家这个盟友。刘莫寒的父亲刘清行是先皇朝中的大将军,刘家世袭大将军的爵位不是闹着玩儿的。刘家祖训是帮理不帮亲,刘将军在朝中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姿态。傅挽月生前与刘莫寒的婚事,是因为双方的母亲是闺蜜,在孩子没出生的时候就订下的娃娃亲。前天本来是她和刘莫寒成亲的日子,洞房花烛夜却被人给一刀毙命了。今日是她重生后的第二天,莫方怀就把主意打到了刘莫寒身上!这绝对不行!   “哦?爹昨日瞧着你们俩倒是般配的很。感情的事,日后自然可以慢慢培养。”莫方怀还在试图引诱傅挽月,可惜了,傅挽月不是没脑子的人。   “我不喜欢刘莫寒,爹,我不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相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成亲以后培养出来的不是感情,是亲情。”傅挽月扯着莫方怀的袖子摇晃,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莫方怀稍稍收了脸上的笑,“心如,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你身为女儿家自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嫁给谁,不是你说了算的!”   傅挽月气急了,“可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   “胡闹!”莫方怀一甩袖子打在傅挽月身上,怒气冲冲。“等我跟刘将军谈好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终于恼羞成怒了?   “爹!”傅挽月从椅子上站起来,莫方怀背过身子,不待傅挽月在说些什么,便张口唤人。“来人!送二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   “爹!”   傅挽月被人拉出去,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喊了两声。而后就被人押着回房间,一路上,傅挽月低着头不说话。外人看来就是像在生气,在委屈。   莫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傅挽月被人押着行至花园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碰见莫心妍。   余光瞥见是莫心妍从前面的假山转过弯儿来,傅挽月心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哟?你们这几个下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待相府的二小姐!咱们府里的二小姐可是嫡出,金贵着呢!你们要是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仔细着脖子上的脑袋!”莫心妍一边朝这边走,还一边咋呼着训斥下人。面上是在帮着傅挽月教训下人,可傅挽月却明明白白的把话里那一股子怨怼气儿听了个一丝不漏。   莫心妍的娘是府里的二夫人,说不好听了就是妾。莫心妍和她的孪生哥哥莫心远是一对双胞胎,莫方怀的正妻只生了两个女儿。所以莫心妍的哥哥莫心远是莫府唯一的男丁,按照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理念,莫心远和莫心妍两个人虽然是一母同胞,地位却是截然不同。莫心妍怕是自小就自卑自己庶出的身份,莫心妩进了宫就剩下莫心如一个嫡出的女儿。这气儿,自然就是哞足了劲儿的往莫心如身上撒。   “还不赶快松开!松开!愣着做什么?松开啊!”莫心妍带着一阵刺鼻的香风走过来,手里捏着手帕就去推押着傅挽月的下人。下人们都一副怯怯的模样松了手,傅挽月的腿弯忽然被人从后面狠狠一撞!她完全没有防备,腿一软,瞬间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慌乱中,她伸手向后一扯。抓住莫心妍的头发就使劲儿拉,傅挽月跪到地上的时候,莫心妍也在下一秒砰的一声倒在了她旁边。   “小姐!”   “三小姐!”   两个丫鬟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搀扶自己的主子,傅挽月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三妹,对不住。我近日来身子有些弱,方才没站稳,慌乱的拉了你一下。没成想你也没站稳,摔着没有?我叫霜儿去找个大夫瞧瞧吧。”傅挽月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霜儿帮着她整理衣服。   “你!”莫心妍气的不轻,明明就是她故意拉的!   傅挽月侧脸看着莫心妍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霜儿说:“霜儿,你先去请个大夫给三小姐瞧瞧吧。三小姐也是主子,磕了碰了伤了,不好。”   莫心妍的脸都绿了,“莫心如!”   “嗯?三妹你还有事吗?”傅挽月貌似疑问的转脸看她,莫心妍伸手指着傅挽月的鼻子咬牙切齿。方才那一摔,头上的发髻有些松动,金钗步摇都歪了。   “咱们走着瞧!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哼!”莫心妍撂了一句狠话转身走了,傅挽月收回视线垂了垂眼。“霜儿,我觉着膝盖疼的紧,可能是磕破了。你去府里的大夫那里给我拿点儿金疮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昨日找到的金疮药已经快要用完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再拿点儿。可是莫方怀吩咐了她不准出府,肩膀上的伤可怎么办?还有伤口的毒,到底是什么毒,会不会要命,能不能解,这些她都不知道。   傅挽月沉思中,霜儿已经领命去了。傅挽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房。   假山后面,萧默看着渐行渐远的傅挽月挑了挑眉。“哥,这个莫心如可不简单,那个莫心妍也真够笨的。你说这大宅子里的女人都是这么勾心斗角着生活的?她们累不累啊。”   萧沉垂眼笑了一下,“阿默,这事儿咱们管不着。大宅子里是非多,所有的事都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深究起来,这偌大的宅子里,每个人都不简单。”   萧默努了努嘴双手抱胸靠着假山轻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哎?哥,你的枫林剑呢?昨日是不是没拿回来?”   萧沉不说话,萧默惊了一下。“你不会是丢了吧?哥,那把剑好贵的!你怎么能丢了呢?丢哪儿了,赶紧找去!”说着他拉着萧沉就准备去找剑。   萧沉笑着挥开了萧默的手,“阿默别闹了,昨日莫二小姐命在旦夕,我用剑救了她一命。之后忙着对付土匪,后来又被莫方怀拉回来,我倒是把枫林剑给忘了。就算现在去也定然是找不着了,官兵已然清场,枫林剑怕是不知道落入谁手了。”   萧默不满,“枫林剑可是师父送给你的出师之礼!你竟然说丢就丢了!哥……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他说完伸手扶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萧沉轻轻的笑出声,“别装了,不像。”   萧默“啊”了一声,萧沉已然抬脚走了。“师父他老人家每次不都是这样?不像?我哪里不像?难道他老人家用的是右手,我用的是左手?”回过神来,萧沉已然走远了,他赶忙追上去。“哥,你等等我啊。”   房间里,傅挽月望着桌子上已经擦干净的剑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来客   那个匪徒倒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傅挽月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谁知却突然被这把剑给救了。傅挽月毕竟是女人,就算以往在电视里见过这种惊险的剧情,可那终归也是上上辈子的事情了。   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越久,傅挽月就几乎忘记了自己是穿越女的事实。自从她穿越进这个不在历史纪录里的朝代,在傅府长到十八岁。爹娘待她极好,爹爹此生只有娘亲一个妻子,府里没有任何勾心斗角的事情。逢年过节的时候娘会准备很多好吃的点心,爹会提早结束了公务回家一起吃饭。傅挽月曾经以为,她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穿越女。   伸手拂过剑刃,冰凉刺骨。   昨日,傅挽月当时也觉得是刘莫寒救了自己,毕竟当时只有刘莫寒离她最近。可当她拔出匪徒身上的这把剑时,却发现这并不是刘莫寒的佩剑。所以救她的,另有其人吧。剑身上雕刻着枫林二字,尾端系着白色的流苏,已经有些久了。   “小姐,奴婢把药取回来了。小姐赶紧坐好,奴婢帮小姐上药。”霜儿拿了金疮药进门,傅挽月伸手拉过一旁的桌布把剑盖起来。“你把金疮药放这儿吧,我自己来。”   傅挽月随口一说,霜儿却噗通一声跪下了。“小姐!是不是奴婢哪里服侍的不好,求小姐一定要告诉奴婢。小姐这样凡事不让奴婢来伺候,回头管家知道了,奴婢要挨板子的小姐。小姐开开恩,求小姐了。”   傅挽月真的没想到霜儿会担心这个,可是她要金疮药并不是因为腿,在她没有找到是谁要杀她之前,这事儿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霜儿,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回头管家若是罚你,我自会护你。你先下去吧,把金疮药搁着。”傅挽月这么一说,霜儿算了放了几分心。“奴婢……奴婢告退……”   房门关上了,傅挽月拿着桌子上的金疮药走到屏风后面宽衣解带查看伤口。   昨日她自己胡乱的上了药裹了伤,不知是不是中毒的原因。伤口完全不见好转!伤口周围的深紫色越来越扩大,整个右胳膊都觉得丝丝麻痛,傅挽月上了药重新把伤口裹好。   不行,在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人发现,毒素也会蔓延全身。   可是傅挽月想来想去,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也无从下手!如今又被莫方怀禁足在府里,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傅挽月别无他法。只能先撑着,等到恢复了自由再去外面找大夫。   萧沉和萧默被安排在客房,是挨着的两间客房。晚饭的时候,莫方怀询问萧沉父亲的特征,说是要帮着萧沉寻人,萧沉随口胡诌了一句,莫方怀没有明显的怀疑。晚饭过后,萧默进了萧沉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哥,我都忘了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莫方怀回府?还有,昨天,当时本来我可以直接一剑杀了他的!你为什么后来变杀为救了?还有还有,莫方怀精明的很,他迟早会发现你骗他。到时候,咱们可就不好过了!”   萧沉正坐在书案后面执笔画着什么,听着萧默的话,他开口一一作答。“我跟着他回府,是想找机会除掉他。至于昨天,你当时若是一剑杀了他,今天满京城都会贴满你我的通缉令。至于我骗他的事儿,他虽然现在有所怀疑,那我就想个办法让他的怀疑再减少些便是。即便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至少也可以赢取些许时间。”   萧默哼了一声走过来,“依我看,咱们直接冲进去杀了他拉倒,干净利落。”   萧沉好似画完了,满意的收了笔放回笔架。“阿默,我们不光是为了杀他才来的,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若是为了杀他便暴露了我们自己,得不偿失。”   萧默张嘴要说话,萧沉伸手制止。拿起书案上的一张纸,展在萧默面前。纸上是一个人的画像,跟萧氏兄弟有几分相似,却显然老的多。“这是什么?”萧默问。   萧沉笑了笑,把画像摊在书案上晾干墨迹。“爹的画像。”   第二日,莫府来了个不速之客。整个府里的人都忙的不像话,傅挽月揪了一个下人打听。“出什么事情了?”   小厮手里正抱着一个点心盒子,“回二小姐的话,相爷来了一位贵客,晚上要设宴款待,管家方才吩咐奴才去聚贤楼拿订好的点心。”   “什么贵客?”   “好像是与相爷交好的一位大老爷,姓……姓风!”   姓风……难不成是南京富甲,风家?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小厮得了话走了,傅挽月寻思着坐到了旁边的亭子里。   如果真的是风家的话,事情不妙了。风家是南京首富,家产万惯,风家的商铺开遍了全国各地。如果风家真的跟莫方怀勾结在一起,那就更不好对付了!   傅挽月站起身朝着前厅走去,是不是风家,去看看就知道了。   傅挽月到了客厅躲在暗处,莫方怀正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喝茶,下首坐着一位年轻公子。着一身月白色暗纹长袍,同色软靴,背后垂着如瀑的黑发,腰间挂着一块精雕玉镯的翡翠。傅挽月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风远山,应该是位四十多岁的男子。   “七夙,这次怎的是你一个人来,令尊呢?”莫方怀的话让傅挽月心里又冷了一分,难不成,这是风远山的儿子?   风七夙回道,“家父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现下正在家里安心休养。小侄这次前来,亦带来了家父的亲笔书信,并受家父之托,问伯父安好。”   莫方怀笑,“令尊也是,年纪大了便不要再像年轻时候那般拼命了。如今你们风家商铺开遍全国,他也该休息休息好好养养身子了。再等等,就该抱着孙儿颐养天年咯。”   “伯父说的是,小侄此次前来便是来送请柬的。小侄下月初六娶亲,到时候还请伯父赏光。”风七夙说着,递上请柬。朱红色的请柬被管家接过拿给莫方怀,莫方怀打开一看。面色微微一怔,然后开口,“这新娘可是苏州季翠林的女儿,季洁?”   风七夙轻轻一笑,点头。“是,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三年前定下婚约。近日家父身子不太好,于是家母就商量着定了日子。”   傅挽月躲在后面又是一惊,苏州季翠林是做刺绣生意的。与风家商铺几十年合作关系互赢互利,如今两家竟然要结亲?下意识看向莫方怀,他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正缓缓搓动。傅挽月望着风七夙的背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这风季两家的联姻,怕是不会顺利。   自古官商勾结是真,树大招风也是真。一国之内有几个富商是可以,何况这富商还会自动上门送银子。这对于莫方怀来说不是坏事。可若是两家富商要联姻,这可就不好说了。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处于社会最底层。可是商人所拥有的巨大财富,不论是谁都会忌惮。有钱能使鬼推磨,万一两家合起伙来要造反!怎么办?   所以,傅挽月以为,莫方怀势必会试图从中作梗。   “二小姐。”   傅挽月正在想事情,冷不丁有人在背后叫她。她吓了一跳,然后再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偷偷的望了一眼,确定莫方怀没发现,傅挽月才拉着萧沉走了。   “二小姐方才为何不进去?”萧沉被傅挽月一直拉到花园的亭子里,才放开手。   傅挽月抿了抿嘴坐到石凳上,倒了杯茶推到石桌的对面,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爹正在前厅会客,女眷进去算怎么回事儿。”   萧沉被傅挽月冠冕堂皇的理由堵的没话说,撩了衣服坐下。“二小姐不承认自己是在偷听也没关系,反正除了我没有别人瞧见。”他低头笑,亭子外面的花开的正好。   傅挽月皱眉,瞥了一眼对面的萧沉。“偷不偷听的说出来多难听,我那是路过,就是路过而已。”   萧沉“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傅挽月正准备走,又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你……是萧沉?还是萧默?”萧沉侧脸看她,傅挽月又添了一句。“你们俩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我认不出来。”   萧沉轻笑出声,“萧沉。”   傅挽月囧了,从小到大乃至追朔到她有记忆的上上辈子,她都没被人笑过!萧沉明明是在笑她笨!可是傅挽月觉得,这点儿还是不追究了。   “萧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萧沉“嗯”了一声,“二小姐请问。”   傅挽月垂眼想了一下才开口,“昨日那么多的土匪,按正常人的思维,怕是不会为了嫉恶如仇这四个字就跳出来。何况,最开始……”   “先出来的是阿默。”萧沉适时的提醒,傅挽月接着说。“何况萧默最开始跳出来的时候,我躲在马车里看他的姿势,明明不是想救我爹,而是想杀我爹吧?”说到最后,傅挽月微微眯着眼睛凑近了萧沉,带着剖析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毒蛇   萧沉放在膝上的手握了一下,然后又笑开。“二小姐怕是看错了吧,我们兄弟二人虽然不是什么身怀绝技之人,但自小就深受师父教诲。人自然是救的,怎么会是杀呢。”   傅挽月垂了垂眼,心思瞬间转了转。“土匪声称我爹搜刮民脂民膏才让他们落草为寇,萧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如果萧沉兄弟真是来杀莫方怀的,那她正好可以借刀杀人。也省却了她自己图谋划策的时间和危险,如若事情败露,还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此举绝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萧沉伸手端过茶杯抿了一口,“二小姐以为呢?”   傅挽月愣了一下,萧沉对这个问题居然直接抛回来了。她笑,“我自小虽养在深闺,但前人的书籍还是看了不少,是非也是分的清的。如果真是为官者贪赃枉法导致了百姓无奈落草,那么这官,确实该杀!”   傅挽月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萧沉,萧沉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她就是要试探一下,萧氏兄弟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萧沉笑的更深,侧脸对上傅挽月的眼睛。“在下是一介武夫,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二小姐此言却是正合我意,官者,民之父母也。为官清廉、为民做主、思民之疾苦者,自然是为民所爱戴的。”   “萧公子此言有理,小女子也正是此意,只可惜此生生做了女儿家。”萧沉的话模棱两可,傅挽月只得作罢。   “二小姐可还有别的问题么?”萧沉问。   “哦,我还想问一问萧公子。昨日我命在旦夕之时被人所救,我原以为是刘将军救了我。事后我取了恩人救我的那柄剑带了回来,适才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救我的可能另有其人,不知萧公子当时可否注意到那时是谁救的我?”   萧沉垂眼,“不曾注意,当时人多,场面混乱不堪。在下武功又不似刘将军那般精湛,自保堪舆,真是无暇顾及其他。”   傅挽月“哦”了一声,“我适才查看了那柄剑,剑身刻着枫林二字。想必便是那柄剑的名字,我瞧着那剑价值不菲,不似市面上普通的兵器。但也实在想不出谁是那柄剑的主人,所以才冒昧问想萧公子询问。”   萧沉摆手,“不碍的,只是在下也不曾帮得上二小姐的忙,真是惭愧。”   “萧公子不必在意,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房了。”傅挽月说完起身,萧沉也跟着站起来。“二小姐走好。”   等到傅挽月走的不见了,萧沉才挑眉呼了一口气。   “枫林剑原来在莫心如那里。”   晚饭之时,又是一家人坐在席上像个木偶一样吃饭。昨日傅挽月便声称醉酒先行告退了,今日说什么也是得撑到最后了。   “七夙啊,伯父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略备薄酒为你接风洗尘,下月初三的婚事,我一定抽空去参加。”莫方怀举杯,说着场面话。傅挽月跟着举杯,旁边坐着的萧沉却在听见七夙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震了一下。   傅挽月觉察,瞥了他一眼。   “萧公子可是身体不适?”她低声问,他轻声答,“无事。”   好不容易安安生生的吃饭了,傅挽月食不知味的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消耗时间。身旁的萧沉从方才开始就僵着身子,崩的跟直板儿似的。   傅挽月问他他又说没事儿,只是低着头盯着风七夙看个不停。傅挽月心里奇怪,莫名其妙的就往歪处想了。   扯了扯萧沉的衣袖,傅挽月压低了声音。“萧沉,你该不会是个断袖,看上风公子了吧?”   萧沉冷不防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嘴里的酒喷了傅挽月一脸。“我喜欢的是女人!”   这话声音大了点儿,一个桌子的除了没睡着的几乎全听见了!傅挽月黑着脸盯着萧沉就想把他戳出两个洞来。   “我不管你喜欢的是女人还是男人,总之,你若是还不给我道歉,我就让你变成阉人!”   萧沉眨了眨眼,“对不住,二小姐,都是在下的错,实在抱歉。”   “心如。”傅挽月还没开始说话,莫方怀却出声唤她,带着告诫的目光,沉声说:“你先回房去。”   傅挽月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萧沉。起身回房,还没走两步,冷不丁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下一刻就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傅挽月惊魂未定,萧沉搂着她的腰出声询问。“二小姐,没事吧。”   傅挽月回神,急忙推开萧沉转身跑了。萧沉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二小姐,对不住,在下不是故意的。”傅挽月在前面走的快,萧沉在后面追。实在不是萧沉追不上她,而是这路太窄,只能一个人走。   “二小姐?”   傅挽月今晚实在是糗大了,肚子里的火气也大得很。“叫什么!别跟着我!”   “二小姐,在下不是故意的。”   “你说来说去只有这一句,你烦不烦?!”傅挽月还是火的很,萧沉的道歉一点儿都没用。   萧沉没办法了,“二小姐,那你究竟如何才能原谅我?”   “如何都不会原谅!”傅挽月一路疾走,萧沉停下,再没追上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来今晚的事儿闹大了。   萧默从后面追上来,“哥,你干嘛追着她一直道歉,不就脏了身儿衣裳么,换换就是了。”   萧沉抿了抿嘴,没说话,转身走了。   夜里,莫府上头一只黑影悄无声息的在屋顶间飞跃。走到一处房顶,黑影蹲下身揭开一片瓦,朝着屋子里望下去。   傅挽月正在洗澡,浴桶里搁了好些花瓣。霜儿被她撵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萧沉!此仇不报非汉子!”傅挽月伸手啪的一下打在浴桶里,溅起好大一朵水花。温热的水浸上肩膀上的伤口,右胳膊一阵麻痛。   傅挽月拧了毛巾擦了擦脖子准备起身,忽然,一条金黄色的东西砰的一下从上面掉进了浴桶里!   下一刻,一颗三角形的金色蛇头吐着信子朝着傅挽月游过来!   啊——   傅挽月大叫!她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最怕的都是蛇!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大叫,拿手里的毛巾拍打着水,希望可以吓走这条蛇!   金色的小蛇不足一尺,在浴桶里行动非常迅捷!傅挽月无用的挣扎丝毫不能阻挡它向着目标逼近!   近了,又近了——金色的小蛇如同闪电一般,朝着傅挽月一跃而起!张开嘴,露出尖利的毒牙!   千钧一发之时,房门被推开。萧沉顺手抄过桌子上的枫林剑朝着快要咬上傅挽月脖子的金色小蛇挥剑一砍!   金色的小蛇被拦腰砍断,掉进浴桶。傅挽月早已经吓的六神无主,萧沉侧脸闭上眼睛伸手扯了旁边的帘子裹住傅挽月的身子,哗的一声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傅挽月吓的全身发抖,伸手扒着萧沉的身体不肯松开,整个人都像地震了一样颤个不停。   萧沉想把傅挽月放到床上,傅挽月扒着萧沉不肯松手,萧沉无奈,只有抱着傅挽月坐到了床边。   “别怕,没事了。”他抱着她轻轻开口安慰,她仍然抖的像筛簸箕一样。   萧沉僵着身子坐在那里,双手托着傅挽月的身子不敢动。“二小姐,没事了,你先松开我。”   傅挽月终于找回一点儿神智,苍白着脸慢慢转头看萧沉。   此刻的两个人离的很近,不足半尺的距离。她身上的水把他的衣服浸湿,他僵坐着。   傅挽月慢慢松开萧沉,萧沉垂眼把她放在床上。   忽然!脚下踩着水渍滑了一下!萧沉急忙伸手撑住床沿,下意识的抬眼看傅挽月有没有伤到。却蓦地瞧见傅挽月肩头的伤口,圆形的伤口周围泛着深紫的颜色,显是中了毒!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萧沉急忙松开手拉了被子给傅挽月盖好,自己背过去站着。正要说话,霜儿却进来了。   “小姐!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霜儿急忙走过来到了床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衣服凌乱的萧沉还有浴桶里飘着的两节蛇的尸体。霜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姐可有伤着?奴婢这就去叫大夫!”她说着起身就准备出去,傅挽月叫住了霜儿。“慢着,不用惊动旁人了,我没事。”   霜儿又跪了下去,“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求小姐责罚!”   傅挽月呼了一口气别开眼,“我没事儿,你不用这么自责。”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求责罚,这种事情她真的不喜欢。   “既然二小姐没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萧沉说完,转身走了。傅挽月张了张嘴想叫住他,他已经出了门。   萧沉看见了傅挽月肩头的伤口,按照这伤口的形状和情况来看,定然是瞒不住萧沉的。傅挽月必须在他没有告诉别人之前把这事儿说清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霜儿你下去休息吧,我困了。”傅挽月伸手拉了拉背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交涉   第二天,傅挽月还没起床管家就过来敲门。霜儿拉开门,管家笑呵呵的进来了。隔着幕帘,管家朝着床榻上还没起身的傅挽月弯腰行礼。“奴才给二小姐请安。”   傅挽月“嗯”了一声,问:“一大早的有事儿吗?”言下之意你这么早过来不是有事儿就是有病!   “回二小姐的话,相爷吩咐拿些衣裳首饰给二小姐穿戴。这些都是各大商铺里新到的货,相爷吩咐奴才给二小姐送来。顺便告诉二小姐,女子大了要懂得装扮自己。”   傅挽月听完这话立刻便清醒了,撑了身子坐起来,揪着被子下意识的拧了个圈。   “回去告诉爹,心如知道了。一大早的麻烦管家了,稍后我便去给爹请安。”   莫方怀送了这些金银首饰新衣裳,还说什么让她好好装扮自己!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跟刘莫寒撮到一起?不行,不论是私人原因还说其他的任何原因,她都不会答应。   “回二小姐,相爷吩咐让二小姐好生休息,这几日公务繁忙,相爷说了,没事儿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管家软软的给了傅挽月一棒子,然后一句,“奴才告退。”就走了。   傅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霜儿,伺候我穿衣梳洗。”   昨日才来了一个南京富商的儿子拜会,今天就说公务繁忙切勿打扰?骗谁呢!   傅挽月坐在铜镜前,任由霜儿梳理她背后那一头长发。镜子里的女子,娥眉杏目,眼角眉梢带着方才睡醒的慵懒。即便不施粉黛,也自然有一种生来的丽质。以前就知道莫心如长的漂亮,此番倒是阴差阳错的成了莫心如,用了莫心如的脸,这一切,怎一个天意弄人能够说得清。   傅挽月出了门直奔莫方怀的书房,她必须说的再清楚一些,也深知仅凭自己一面之词不可能改变莫方怀的决定!可是傅挽月不能坐以待毙,至少,她要先在莫方怀面前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坚定态度!   “七夙,我听闻你还有位弟弟,可有此人啊?”   傅挽月方才走到书房外,便听见里面传出莫方怀的声音。想来,莫方怀和风七夙两个人此刻正在书房里谈论什么。以莫方怀的为人,断不会平白无故的跟人聊天,他一定是想打听什么、了解什么,以便日后能够用得着。   “是,小侄有为弟弟,名唤七临,比小侄小上一岁。早年拜了一位高人为师整日随着师父云游四海,现下说来,小侄与他也已经三年没见了。”风七夙说。   莫方怀笑了一声,“那你成亲这等大事,他怎能缺席?”   “伯父说的是,小侄已经快马加鞭送了书信给他。想必他会在婚礼之前先赶回家的,小侄也已经好久未曾见到他了,心里甚是想念。”   风七夙有个弟弟……莫方怀打听这个做什么?   “二小姐,您站在这里做什么?相爷不是交代让您好生休息吗?”管家突然从后面上来,站在傅挽月身后出了声。傅挽月惊了一下,然后垂了垂眼。“我来找爹说点事情的,方走到这里,管家你就过来了。”   “六福,什么事儿啊?”莫方怀在书房里扬声叫管家,管家看了一眼傅挽月,让了让身子,“二小姐既然有事情要跟相爷说,那这就进去吧。”   傅挽月点头,进了书房。   “女儿给爹请安,风公子安好。”傅挽月微微一礼,莫方怀“嗯”了一声说,“起来吧,方才听你说有事儿跟我说,讲吧。”   傅挽月起身,貌似犹豫的瞥了一眼风七夙。风七夙起身,“小侄先行告退。”他说完走了,傅挽月抿了抿唇,开口。“女儿是来谢过爹爹方才赐的那些物事的。”   莫方怀往椅子里一靠,“无事,你是我女儿,我自然是疼你爱你的。往日里爹爹忙,今早管家提醒我,才想起你长这么大爹爹还未曾送过你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我让管家去各大铺子里选的,都是才出的新品。你瞧着,可还喜欢?”   “爹爹送的东西,女儿自然是喜欢的。女儿只是有一事想告诉爹爹,女儿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爹爹会有所误会。”傅挽月抬眼看着莫方怀,端端的站在那里。莫方怀轻笑了一下,“说来听听。”   傅挽月垂眼,“女子婚嫁自古便是父母做主,女儿从来都是知道的。但,天下哪儿有不顾女儿意思就强嫁的父母?昨日的事情,女儿已经明说了女儿不愿。爹爹今早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女儿,女儿自然是喜欢的。若是放在往日,女儿一定欢喜的不得了。可是经过昨日与爹爹的谈话,今早那些东西虽然精致美丽,却让女儿觉得是用自己的后半生换来的!”   自傅挽月一开口,莫方怀的脸色便越来越黑。傅挽月说着话,他就起身离了椅背,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傅挽月话音一落,砰的一声!莫方怀一拳砸在桌子上。   “倘若你不是我莫方怀的女儿,你以为你的后半生可以抵得过我今早花去的那些银子?!我莫方怀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敢这么跟爹说话!”他说着,起身走到傅挽月身前,伸手直直的指着傅挽月的鼻子。“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给的,我养了你十几年,不是让你站在这儿跟我顶嘴的!昨日我已经派人去刘府探口风去了,如若那边给了回信儿,这亲事敲定下来,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莫方怀冷哼一声,拂袖背过身。   傅挽月不是被吓大的,她既然敢这么说,就必然预料到了莫方怀会有的任何反应!她站在那里不动,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书房里只剩下她和莫方怀两个人。   “女儿自然知道自己的命是爹爹给的,女儿自小的书也不是白读的。百善孝为先,女儿明白。但若是爹爹非要拿女儿的命来胁迫女儿在成亲这件事情上妥协,那女儿今天不妨把话说白了。女儿来到世上不是自愿的,命是爹爹给的,从未曾问过女儿愿不愿。现在若是爹爹想拿女儿的性命来要挟女儿,请恕女儿不孝,这性命,女儿即刻便还给爹爹!”话音方落,傅挽月提起裙子朝着旁边的红漆柱子撞过去!   “莫二小姐!”刘莫寒惊呼一声,急忙从书房外掠到柱子前挡在傅挽月前面!   刹那间,傅挽月砰的一声撞在刘莫寒的身上。刘莫寒闷哼一声,傅挽月被弹了开来,瞥了一眼刘莫寒,索性直接往地上一倒,昏了过去。   傅挽月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敢去撞柱子,选的恰恰是离门口最近的柱子!刘莫寒在书房门口偷听的时候,她早就瞧见了!所以,即便她撞过去,即便刘莫寒再讨厌她,刘莫寒也不会坐视不管的看着她撞死!   万幸,傅挽月赌对了。   这场撞柱子表决心的戏码总算是演完了,她干脆倒在地上昏过去,也免得尴尬。   傅挽月奔过去用的劲儿不小,刘莫寒被撞的胸口巨痛。他顾不得自己的伤,蹲下来扶起地上的傅挽月。伸手拍她的脸颊,“莫小姐?莫小姐你醒醒。”   傅挽月简直想哭,刘莫寒下手没个轻重!他那哪儿是轻拍,他完全是在扇她耳刮子!   刘莫寒抱着傅挽月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的折腾了半天,末了,傅挽月被就近放到了书房休憩的软榻上,刘莫寒拉着傅挽月的手腕探了探脉搏。   “脉象有些微的紊乱,不过没什么大碍。想来应该是情绪过激又惊吓过度,才导致的昏迷。莫小姐休息一会儿,就会醒了。”刘莫寒这么一说,把傅挽月的手放好。傅挽月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在刘莫寒只是个半吊子。她方才装昏迷的时候竟然把自己中毒的事情给忘了!若是莫方怀直接找了大夫过来给她诊脉,就全完了!   “刘将军,方才真是多谢你了。不然,小女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莫方怀的语气感谢中带着对自己女儿的心疼,傅挽月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没什么,换做别人也是会这么做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莫寒只是举手之劳。”   听一个战场上杀人无数的将军说这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傅挽月总觉得怪怪的。   以往的很多时候,刘莫寒总是喜欢跟她说,战场杀敌有多痛快,保家卫国有多让人热血沸腾,在敌方的城楼上亲手插上自己的军旗是多么让人兴奋。在她面前的刘莫寒,傻傻的笨笨的,把她说过的话当作圣旨。每次见面都刻意精心打扮一番,一起长大十多年她送他唯一的一件礼物,那块羊脂玉佩,被他时刻不离的带在身上……   其实傅挽月并没有多喜欢刘莫寒,她只是不排斥这样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对于一个21世纪的穿越女来说,像现代那样自由恋爱是决计不可能的。那么,找一个爱自己、对自己好、又长得好、还有钱、而且不会滥情的人,成亲生孩子过一辈子,已经算是十分好的生活了。刘莫寒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到现代去,也算是个高富帅了,像傅挽月这样的穷diao丝,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男人,已经该偷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告急,艾玛……    ☆、偷听   “刘将军过谦了。”莫方怀转身走到椅子旁坐下,傅挽月身在的软榻与那边隔着一张屏风。她索性睁开眼睛,透过镂空的屏风看着外面的莫方怀和刘莫寒。   “刘将军请坐,来人,上茶。”莫方怀招呼刘莫寒坐下,下人很快端着沏好的茶上来,之后又退下。   “刘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莫方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刘莫寒勾了勾唇,直言不讳。“相爷昨日派去我家里的人,我母亲跟我说了。此次前来,就是想跟相爷说道说道。”   莫方怀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哦?老夫不怕将军笑话,此举也实在是为自己女儿的日后着想。刘将军有话大可直说,儿女情长的事情,毕竟是要双方都有意才行。”   刘莫寒低头笑了一下,“可我方才在门口听闻,莫二小姐可是不愿的。”   傅挽月听这话心里不舒服,刘莫寒不是应该直接拒绝的吗?为何还会扯到她身上来?还是说,他的未婚妻才死,他就看上了莫心如的这张脸?!   “心如自小就懂事,老夫对她也不够体贴照顾,导致她如今性子偏激有些孤僻。凡是我为她安排的事情,她都下意识的拒绝。刘将军这样的男子,京城有多少女子倾心?心如她只是在跟我怄气,将军不必担心。”   刘莫寒摆了摆手,“相爷这么说,是过奖了,莫寒受之有愧。莫二小姐一代佳人,花容月貌,莫寒这等武夫怎能配得上。再说,莫寒的未婚妻前几日遭人暗算,此事相爷怎会不知?”   莫方怀叹了一口气,“自古天妒红颜,此事老夫自是有所耳闻。贤侄也不必太过哀恸,节哀顺变吧。”   刘莫寒揉了揉脸,呼了一口气。“莫寒今日前来,就是想告诉相爷。莫寒暂时没有另娶她人的心思,杀我未婚妻的凶手一日不除,莫寒便一日不娶。莫二小姐是相爷千金,多少世家公子踏破了相府的门槛。还望相爷不要过于纠结其他,莫二小姐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纠结其他?这句话说得好!傅挽月直想上去冲着刘莫寒大喊一声,“干得漂亮!”   “刘将军所言极是,但小女整日养在深闺,识人不清,这婚姻大事,还是需要我这个做爹的多把关才是。毕竟自己的女儿,老夫自当是以她为先的。”莫方怀何等聪明,刘莫寒默默的给了他一个软钉子。既然人家已经说了,莫方怀自然也是见好就收。   “相爷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了,莫寒敬佩之至。如此,也没什么事情了。莫寒家中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相爷保重。”刘莫寒起身行了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挽月躺在屏风里的软榻上开心到不行,眼见莫方怀绕着屏风走过来了,傅挽月赶紧躺好了重新闭上眼睛。   “起来吧,要睡回房睡去。”莫方怀站在软榻边,伸手把傅挽月扯了起来。傅挽月心里一惊,莫方怀难道早知道她是装的?   “刘将军的话你都听见了,可以放心了?”莫方怀背着双手盯着傅挽月的眼睛,表情莫名。傅挽月坐在软榻上没动,莫方怀叹了一口气挨着她坐下。“心如啊,爹爹不是逼着你嫁给他。只是放眼朝中,刘莫寒是最为优秀的年轻人,又和你年纪相当。爹爹看着你长这么大,自己的亲生女儿,爹爹怎么能不为你操心?官家小姐何其多,但是像刘莫寒那样年轻有为的可是不多。爹爹若是不早些下手为你安排,被别的小姐抢了去,你的终身可该怎么办?你方才那一撞,差点儿把爹的心给撞个窟窿。你怪爹不遵从你的意愿,可爹是过来人,你要相信爹不会害你。心如,你可明白?”   莫方怀一番话说的至情至理,傅挽月坐着不吭声。末了,下了榻,“女儿先告退了。”   莫方怀这番话是来讨她的原谅的,傅挽月心里冷笑。莫方怀会这么说,是因为这件事儿没办成,刘莫寒给他堵回来了。若是刘莫寒答应了这门婚事,或者是没有拒绝。那么莫方怀绝对不会这么跟她说话,必定是用绑的也会把她绑上刘府的花轿!   反正说到底,婚事这事情是先过去了。但是莫方怀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傅挽月心知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莫府里那个躲在暗处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还没揪出来,不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肩上的伤必须尽快治好,反正莫方怀的计划告吹,想必也不会再禁她的足了。她必须赶紧出府去找个大夫看看,肩膀上的伤怎么治、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一路走到花园,忽而传来一阵飘渺的琴声。宛转低扬,高低起伏相辅相成却不觉突兀。   莫府还有这等会弹琴的高人?傅挽月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循着琴声而去。   假山上的亭子里,萧沉一身寻常的灰衣盘膝而坐,面前放着琴案,案头燃着凝神静气的香。他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低着头垂着眼,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本就长的一副好皮相,尽管身着粗布衣裳,也无损他的气质。   傅挽月一路拾阶而上,亭子四周垂着白色的纱幔,随着威风轻轻漂浮。萧沉自顾自的弹琴,旁边的凳子上坐着莫心妍。桌子上还摆着各类新鲜的水果,莫心妍正撑着脑袋望着弹琴的萧沉,浑然不觉傅挽月的到来。   终于一曲结束,萧沉指尖挑起最后一个音符,假山上余音不绝。他侧脸望莫心妍,“三小姐可看清楚了?”   莫心妍似懂非懂的盯着萧沉的脸笑着点了点头,“萧公子琴艺卓绝,心妍真是受益匪浅。此番得闻萧公子弹奏一曲,三生有幸,不知萧公子可愿教授心妍琴艺……”她说着红着脸低下头。   萧沉正要说话,傅挽月却先开了口。“想不到萧公子还有这等技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傅挽月面上带着笑。莫心妍和萧沉仿佛才发现傅挽月一般,莫心妍哼了一声,萧沉急忙起身站到一旁。“让二小姐三小姐见笑了,在下拙计,实在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傅挽月轻笑一声,走过去两步站在萧沉身前看着他的眼睛。“萧公子这等琴技都算是拙劣了,那我等岂不是要剁了双手才成么。”   “哟,姐姐这是在哪儿吃了火药了。气大伤身,更何况,没事儿冲着别人撒气这习惯可不好。难道姐姐身为相府嫡出的小姐,不明白这等道理?”莫心妍说着站起身,在果盘里摘下一颗水晶葡萄,慢慢扭着腰肢过去萧沉身旁,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却被萧沉侧身躲开了。   萧沉退至一旁,抿唇不语。莫心妍倒是不识相的追了过来,愣是举着手里的葡萄要喂给萧沉。   “三小姐,在下不喜欢吃葡萄。”萧沉无奈,推脱。莫心妍却是脸皮极厚,转身换了个苹果又凑了上来。   “萧公子不喜欢吃葡萄,那吃个苹果如何?这苹果可甜得很呢。”她说完,举着苹果就凑了过去。萧沉背靠着亭柱已经躲闪不掉了,直接跑的行为又极为不妥,毕竟他只是个客人。   傅挽月走到凳子旁坐下,伸手抓了一瓜子,抹了抹鼻子两眼往上一看,伸手撒在了莫心妍脚下。莫心妍本是踮着脚喂萧沉吃苹果,不知怎的,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啊的一声摔了下去。萧沉伸了伸手,最后还是没去捞。   “三小姐!”莫心妍的丫鬟拿着一盒子点心过来,恰巧瞧见莫心妍摔在地上,急忙跑过来扶。“小姐你怎么样?”   莫心妍被丫鬟扶着起身,一把甩开丫鬟的手,提着裙子一个大跨步走到傅挽月身边,扬起手冲着她就要一巴掌打下去的架势。   傅挽月挑眉侧脸看她,“三妹,怎么了?”   莫心妍整个脸通红,不知道究竟是吓的还是气的。她正要一巴掌打下去,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刻意的咳嗽。   二夫人被丫鬟扶着正站在那儿,垂着眼的模样显然是想告诉别人,莫心妍方才想打人的架势她没看见。   傅挽月终究是个晚辈,即便是莫方怀的妾,她也还是得起身行个礼。萧沉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多余,其他的都是女眷,他站在这儿做什么?于是只好开口告辞。   “二夫人,二小姐,三小姐,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先告辞了。”   傅挽月却出声叫住了他,“慢着,萧公子急什么。难得有幸听闻萧公子弹琴,奈何我方才过来只听了个尾巴。萧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再弹奏一曲?”话一说完,傅挽月就后悔了。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不会这样的!心里觉得烦躁的慌,就好像快中暑了的样子。   萧沉抬眼看傅挽月,莫心妍也出声附和,“姐姐说的没错,萧公子琴艺卓绝,就再弹奏一曲吧。”   萧沉正懊恼,却听身后传来萧默的声音。“哥!” 作者有话要说:   ☆、跗骨   萧沉心中放下心来,萧默来的可真是时候!   萧默上了亭子,瞧见亭子里坐着的三个人也没理,直接拉着萧沉就走。“哥,我有话跟你说。”   萧沉推了萧默的手,朝着亭子里的三个人点了点头。“夫人小姐莫怪,我弟弟不懂礼数。在下先行告辞了。夫人小姐保重。”   萧沉走了,傅挽月也不想再呆着了。人家亲生母女拧成一股绳,再怎么着,她也讨不着什么好。   萧默拉着萧沉一路回了房间关上门,萧沉走过去桌子旁坐下。“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萧默好像走了很多路,抓着萧沉的茶杯把杯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哥,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我打听清楚了。这个风七夙的确是南京首富风远山的儿子,他还有个弟弟叫风七临,不过他弟弟好几年没在家了。他这次来莫府是送喜帖的,说是下月初六要成亲。”   萧沉一怔,“新娘是谁你知道吗?”   萧默点了点头,“知道,新娘是跟风七夙青梅竹马的女子,叫季洁,是苏州刺绣季翠林的女儿。”   萧沉心里一重,握了握手。“这就对了。”   “哥,你让我打听这些做什么?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商人,跟咱们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哎呀我跟你说,方才跑的真是累死我了。”萧默伸手捏着袖子擦汗,萧沉抬眼看他,伸手掏了手帕递给他。“吃饭了吗?”   萧默吸了吸鼻子,“没,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都。”   萧沉微微一笑,轻拍萧默的肩膀。“走,哥带你去吃烧鸡。”他说着拉着萧默的手腕就朝外走,萧默犹豫。“哎……哥,还是别去了。咱们的银子又不多,我随便溜去厨房找些吃的就行了。”   萧沉心里一颤,回过身朝着萧默笑。“别担心,一顿烧鸡的钱哥有,不差那一点儿。”   萧默不说话了,萧沉拉着他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傅挽月迎面就走了过来。看了看萧氏兄弟这架势,问,“怎么了?两位萧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我带着弟弟出去一趟。”萧沉面上重新挂起微笑。   傅挽月抿嘴,“萧公子需要什么尽管跟下人说,出去做什么?”   这话有点儿过了,这是限制人身自由的意思?是要告诉他没事儿不准出去?   萧沉挑眉,“那好吧,阿默方才出去跑了一趟还没吃饭。我本来要带他去吃烧鸡的,既然二小姐说了,那就麻烦二小姐吩咐一下厨房,送顿饭菜过来。”   傅挽月点头,“没问题,不过,我有话要问你,你先跟我过来。”她说着扯开萧沉拉着萧默的手,就要把萧沉拉走。萧默不乐意了,“喂!你放开我哥!”他说着上前把萧沉扯了回来,“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我们是住在你们府上的客人,你是你们的下人!”   萧沉轻轻推了推萧默,“阿默,别闹。”转头又对傅挽月说,“二小姐抱歉,我弟弟他不懂礼数。”   傅挽月双手抱胸,没打算吭声。萧沉把萧默推回房间,又走了过来。“二小姐,咱们到亭子里谈吧。”   亭子里,萧沉倒了茶递给傅挽月,傅挽月没接,萧沉只好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本来,他应该为方才她揪着他弹琴的事情生她的气,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变成她生气了……   “不知二小姐找我何事?”   萧沉开门见山了,傅挽月也不说废话了。“昨晚的事,你都看到什么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这个萧沉在一块她就觉得心浮气躁,完全冷静不下来。   “二小姐指的是什么事?”萧沉笑,傅挽月皱眉。“你在跟我装傻?”   “在下不明白二小姐是什么意思,还有在下为何要装傻?”   傅挽月气的磨牙,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傅挽月抬手指着萧沉的鼻子,“萧沉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看到了我肩膀上的伤我就会怕你!你也不要以为你那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可以以此来要挟我!”   “在下没这么想过,更何况,我也没想着要从二小姐这里得到些什么。至于要挟,在下从来不屑这种手段。”萧沉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他这是什么意思?“那你发誓,你不会把昨晚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萧沉放下茶杯笑了一下,“在下可以承诺帮二小姐保守秘密。”   “不行,我要你发誓!”   萧沉抬眼看傅挽月,“二小姐相信牛鬼蛇神这一说吗?对着他们发誓,有用吗?在下说了不会说出去就一定不会说出去,二小姐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傅挽月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指着萧沉的手。“希望你说话算话。”她说完起身,准备走。萧沉叫住了她,“二小姐且慢。”   傅挽月顿住脚步背对着萧沉,“你想反悔?”   萧沉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在下只是想告诉二小姐一声。你肩膀上的伤在毒素未清之前是不会愈合的,你不要在浪费上好的金疮药了。而你中的毒,并没有解药。”   傅挽月震惊,“你说什么!”没有解药?没有解药是不是说明她会死?!   “二小姐不必惊慌,没有解药的毒不代表不能治。”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在下有个法子,不过,不知道二小姐愿不愿相信在下。”   傅挽月转过身,“你说,只要能救命,什么法子都可以。”   萧沉侧脸望着傅挽月,深褐色的眸子微微一眯,然后垂下眼睑。“刮骨。”   傅挽月打了个寒颤,嘴里无意识的重复了萧沉的话。“刮骨?”   萧沉点头,站起身。“所谓刮骨,就是把依附在骨骼血肉上的毒素清除干净。在下虽然不是什么神医,歧黄之术也只是略通一二。二小姐肩膀上的伤,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被箭矢刺中,箭头带毒。伤口大概已经三日了吧?小姐敷过上好的金疮药,可惜伤口完全不见好。不是因为金疮药是假的,而是因为小姐的伤口滞留了太多的毒素。而这种毒,叫做跗骨,取跗骨之蛆的意思。”   “如果我不刮骨,会如何。”傅挽月问。   萧沉闻言回身望着傅挽月,笑。“这毒并不会即刻要了人命。它会让你的伤口不能愈合,用的药再多再好都无济于事。然后,它会依附和侵蚀你的骨骼,渐渐蔓延。直到最后,骨骼被从里到外的腐蚀掉,你也就只剩下一具无骨之躯,继而,惨死。”   最后那个死字,让傅挽月浑身一震。她下意识的说出口,“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萧沉上前一步靠近傅挽月,“这毒,普通的大夫看不出来。它不会呈现在脉象上头,只有通过观察伤处才能得知。所以,二小姐要不要刮骨,自己决定。”他言罢,擦着傅挽月的身子而过。   “你为什么要帮我?!”傅挽月转过身看着萧沉的背影追问。   萧沉的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走了。亭外的湖水微澜,白莲悄悄的抽出了娇嫩的花苞。他灰色的衣角轻轻拂过回廊旁的护栏,而后,终于弯转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帮她?他也不知道……   傅挽月自己在亭子里坐了一下午,想了很多事。最后的决定是,刮骨而已,只要能活下来。   她真的不是怕死,比起死她其实更怕疼。可是她不能死……   太阳落下山头的时候,府里掌起了灯,傅挽月回到自己的院子。霜儿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瞧见傅挽月回来就上前过来扶住了她。   “小姐!您一下午到哪儿去了,把奴婢都急死了!晚饭的时候您也不在……”霜儿扶着傅挽月进了院子,傅挽月不想说话,她现在只想趴在床上搂着被子睡一觉。然后,去找萧沉刮骨。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小姐饿吗?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叫晚饭。”霜儿扶着傅挽月进了屋,傅挽月疲累的坐到床边。“霜儿,你下去吧。不用管我了,我想睡一会儿,等我饿了再叫你。”   霜儿不放心,犹豫的捏着袖子唤了声,“小姐……”   傅挽月挥了挥手,脱了鞋子躺到床上。霜儿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手扶着帐子又问道,“小姐……您真的不吃过晚饭再睡么……”   傅挽月不说话,闭上了眼睛。霜儿默默的放下帐子,稍倾,响起了关门声。   房里静静的燃着安神香,没一会儿傅挽月就睡着了。睡得很死,就连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都没听见。   那人一身夜行衣进了房间朝着床榻看了一眼才小心的关上门,绕过屏风掀起帐子瞧了瞧傅挽月,似是确定她睡得很死终于放心了,才放下帐子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索翻找。   好一会儿,黑衣人一无所获,懊恼的回到床榻前掀起帐子恨恨的看着傅挽月。傅挽月动了动翻了个身,黑衣人急忙缩到旁边。末了,摔下帘子终于开门走了。   第二日,傅挽月起的很早。唤了霜儿穿衣梳洗用过早饭,便打发了霜儿一个人去了萧氏兄弟居住的院子。走到萧沉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音。傅挽月又敲了两下,“萧公子。”   里面仍然没有动静,傅挽月垂眼想了一下,伸手轻轻一推,房门竟然轻易的推开了。   萧沉居然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集市   这么一大早,萧沉能去哪里?傅挽月想不通,她转身关好门走了。半路里正好碰上管家,“管家,可有瞧见萧氏兄弟?”   管家摇了摇头,“不曾瞧见,方才不久下人还送了早饭过去,这会儿人不在房里吗?小姐寻他们何事?要不,奴才派人去找找?”   傅挽月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忙吧。”   傅挽月说完,若有所思的走了。   萧氏兄弟一大早的出去,说不定是什么急事。萧沉昨日说了愿意帮她,傅挽月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尽管接触不多,但她还是瞧得出来的,萧沉是个极为终是承诺的人。   傅挽月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大门口。想了想,傅挽月决定出府去走走也好。自从重新醒过来变成了莫心如,除去她第一天跟着莫方怀坐马车出去那一次,还没有上过街。   迈出门槛儿,守卫朝着傅挽月行礼。傅挽月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转身交代守卫。“我出去走走,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很快回来。”   交代好了守卫,傅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自莫府大门口向西,走了两条街才看见热闹一点儿的街。这也不奇怪,谁敢在丞相家门口摆摊叫卖?   街还是一样的,铺子也还是一样的。只有傅挽月不一样了,她变成了莫心如。   习惯性的去了集市,卖菜的、卖小玩意儿的、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饰品衣裳、摆满了街道两边。耳边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还有买家讨价还价的笑声,鸡笼里的鸡鸣……   傅挽月仿佛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以往陪着母亲一起买菜的记忆,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少爷,这条鱼奴婢瞧着不错,那只鸡也够肥,要不买回去给夫人炖鸡汤补补身子吧。”   熟悉的声音蓦然钻入耳际,傅挽月心里震了一下,转过身!   五步以外的地方,站在一位青衣公子,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另一手虚握在身后。一头青丝冠在头顶,朗眉星目,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丫鬟。   “公子,看看我的鱼吧,可新鲜了。都是今天起早才打的,全是活的!”卖鱼的小贩伸手在水缸里抓了几下,试图抓起来一条鱼展示一下自己的东西。青衣公子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鸡。“勉儿,娘平时喜欢喝的是鸡汤吧?”   勉儿抿嘴低下头,“少爷,喜欢喝鸡汤的是小姐……夫人以往都是因为小姐爱喝鸡汤,所以她才喜欢熬鸡汤的。”   傅挽月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她没有眨眼,也没有被风迷了眼睛。可是她就是哭了,她知道自己哭了……   “那就买条鱼吧,我记得娘喜欢吃鱼头。”傅骄阳想了一下,开口说。勉儿闻言吸了吸鼻子,“少爷,夫人不喜欢吃鱼头。是因为鱼头肉最少,所以夫人才说自己喜欢吃的……”说着,小丫头忍不住捏着袖子沾了沾眼眶。   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没有原因的有些刺眼。傅挽月垂眼,握紧了手抬脚走过去,然后,与傅骄阳擦肩而过。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她顶着一张莫心如的脸,任是谁都不会相信她是傅挽月。如果她就此跑去傅府看望娘亲,说不定连面都见不到就会被人赶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走。赶快回去莫府,赶快想办法扳倒莫方怀。虽不能解除亲生爹娘的丧女之痛,多少也能为爹爹分忧,让他不再那么劳累。   “抓小偷!有小偷啊!大家抓小偷啊!”街道那一头忽然传来一声大呼,下一秒,傅挽月还来不及转身便被人从身后狠狠的推了一把!她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抓手边的东西不想摔倒。   傅骄阳抬眸一看,顺手抄起卖鱼人的水瓢冲着那个在人群中窜来窜去逃跑的小偷就砸了过去。然后,伸手扶住旁边歪倒的傅挽月。   傅挽月稳稳的落在傅骄阳怀里,望着熟悉到心痛的脸,傅挽月垂眼,推开傅骄阳站好,整理衣裳。   “莫小姐没事吧?”温润的声音响起,傅挽月点了点头,低着头不敢看傅骄阳的脸。“多谢……公子相救。”   傅骄阳笑了笑,“莫小姐无事就好。”他顿了一下,朝傅挽月身后寻了寻,又说道,“莫小姐一个人出来的?怎么没有带丫鬟小厮?这集市里乱哄哄的,莫小姐怎的一个人便来了。”   傅挽月低着头,一滴泪无端的落在身前交握的手上。   这就是傅骄阳,小时候欺负她欺负的要命,长大了疼她疼的要命,还连带着对任何人都好的不像话。就连以往跟傅挽月不对盘的莫心如,傅骄阳从来都没有冷眼相看过。   “莫心如?”勉儿回过神来,看着傅挽月开口,声音沉沉的。“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傅挽月不说话,她又接着说。“你是来看我们家笑话的?莫心如你怎么如此的蛇蝎心肠!”   傅挽月不说话,她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勉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五岁就被娘领回家,两个人几乎一起长大。勉儿对她声声的质问,不过是在不知道她是傅挽月的情况下在为她声讨莫心如的不是。勉儿是好勉儿,可她却不能上前抱她一下,告诉她一声,‘我是傅挽月,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勉儿!”傅骄阳轻声训斥勉儿,勉儿冷哼,把脸转向一边。傅骄阳望着傅挽月出声道歉,“让莫小姐见笑了,勉儿她不是有心的,请莫小姐不要见怪。”   傅挽月摇头,她怎么会怪勉儿……   “莫小姐一个人出来,需要在下送莫小姐回去吗?”傅骄阳说。   傅挽月还是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哼!最好是出了这个集市就被马车撞死才好!”勉儿冷声出口诅咒,傅挽月垂眼。“我……先走了……”   傅骄阳点了点头,“莫小姐走好。”   傅挽月转身,一步一步离开。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呼吸都难受的慌。   如果非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见自己的亲人,如果真的不能再用以往那些亲密的称谓,如果真的不能直言自己就是傅挽月的事实。那么,就让她自己一个人默默的为他们做些什么……感谢,他们曾经那么爱她、护她。   脸色苍白的到了莫府门口,抬头望着上面高高挂着的牌匾,傅挽月握紧双手。   她一定要把莫方怀扳倒!   “小姐,您回来了。”府门口的守卫行礼,傅挽月一声不吭。进了莫府,直接准备回房间。她现在就想喝一杯茶,然后点上安神香,睡一觉。   方才走过前厅,管家瞧见傅挽月便追了过来。“二小姐,二小姐等等!”   傅挽月停住脚步,回过身等着管家跑过来才开口问,“怎么了?”   管家到底是年纪大了,跑了几步就有些喘。深呼吸了几次才跟傅挽月说,“二小姐,夫人叫您过去。说今天是您按照惯例陪她礼佛的日子。奴才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今早瞧见二小姐的时候忘了说。方才夫人差了下人过来问奴才有没有见着二小姐,奴才这才想起来。”   “我知道了,我回房换件衣服就过去。”傅挽月说完转身回房,却在心里思量。   莫大夫人是个莫方怀的正妻,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女儿。外头传言她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治家有道,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为了生不出儿子的事情同意了莫方怀纳妾,而后就青灯古佛、深居简出、再也不管府里的事情了。但傅挽月不知,莫心如还有陪她娘礼佛的习惯?跪在那里对着一尊雕像敲一天的木鱼?   但是再怎么说,傅挽月还是得去,而且,要十分小心。   莫大夫人虽然不管府里的事情了,但依前几日短暂的观察来看。那绝对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傅挽月心知自己必须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作者有话要说:  怕乃们拙计……【其实是我自己忍不住   于是先把已经写好的替换上来   预计后天就能替换完了 ☆、抄经   回了房间换了身衣裳,左右找不见霜儿去哪儿了,傅挽月只好自己走去大夫人的院子。她并不知道以往莫心如陪大夫人礼佛都是怎样的习惯和规矩,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大夫人的院子跟傅挽月的院子正好隔着花园,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傅挽月穿过花园的时候,隐隐的听见假山上有琴声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响着,琴声僵硬不堪入耳。忽然想起昨日萧沉跟莫心妍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弹琴的事情,傅挽月下意识的绕了个池塘走到假山下面。   “小翠!这琴是不是坏了?琴弦有问题吧?不然为何我怎么弹都弹不出来萧公子那样的声音!”莫心妍的声音带着懊恼,听见她提到萧沉,傅挽月下意识的抿了抿嘴。故意放慢了脚步,继续听下去。   “小姐,萧公子也说了,弹琴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要慢慢练才成的。”说话的应该是莫心妍的丫鬟小翠。   “哼!”莫心妍生气了,接着砰的一声响动。“小姐!这琴可是夫人托人买来的最好的琴了……”   莫心妍把琴给摔了?傅挽月忍不住笑,不知为何,心情甚好。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傅挽月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自己的情绪,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到了地方,院门关着。院墙里翠绿的竹子高高的从里面倾斜出来,枝繁叶茂,长的颇好。傅挽月上到台阶上,伸手敲门。   片刻,院门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一名仆妇,面无表情的瞧了门口的傅挽月一眼,垂眸让开身子。“二小姐请进。”   傅挽月点了点头,提起裙角进了门。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傅挽月不禁缩了缩身子。院子里好大一个藤架,几乎把整个院子都笼罩其中。中间一条石铺的小路直通前面的客厅把院子一分为二,路左边放着石桌石凳和一张藤椅,右边搁着好些盆养的花,开的没有阳光下的花那么鲜艳,种类也并不是牡丹那种富贵的花。一盆盆的傅挽月叫不出名字,星星点点的花朵映着下面一片翠绿的枝叶,就如夜空里的繁星点点,有一种别致的美。   仆妇在身后关上院门,走到傅挽月身前引路。“小姐请。”   傅挽月点头,跟着仆妇踩着地上零碎的阳光碎片一路朝着客厅走去。   进了客厅,鼻尖都是香烛的味道。绕过屏风进了后院,傅挽月竟自跟着仆妇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并不是大夫人和庄严的佛像,只是普通的房间,屏风后面放着一只装满热水的浴桶。   “小姐请在此间沐浴净身。”仆妇说完退出去关上了门。傅挽月望了望紧闭的房门,伸手触了触右肩,抿唇开始解衣。   沐浴过后,傅挽月换上为她备好的衣服。打开房门,仆妇等在门外。见傅挽月出来,她转过身,手里端着文房四宝及一本经文。   “夫人说了,小姐今日轮到抄写经文。”   抄写经文?傅挽月伸手接过托盘,“要抄多少遍?”   仆妇闻言看了一眼傅挽月,眼神里带着诧异。傅挽月惊了一下,不待她开口。仆妇就已经回了话,“夫人的意思,小姐抄到日落便可。礼佛贵在诚心,小姐切记。午饭奴婢会送过来,小姐就在这里安心抄写经文便可,奴婢告退。”   仆妇说完便转身走了,傅挽月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进屋抄写经文去了。   她如坐针毡的过来陪大夫人礼佛,到头来竟然连人都没见着,只落了抄写经文的任务。不过说到底,她还是幸运的。比起在大夫人面前做戏,连带着担心被拆穿的危险,抄写经文真是再安全不过的事情了。   傅挽月铺纸研墨,执笔,翻开经文,一笔一划的开始抄写。   直到日落时分,夕阳的光从西边的窗户照进来,把案上的纸染成了金黄色。傅挽月放下毛笔,直起腰深呼吸一口气。把炒好的一张经文轻轻叠在旁边那一摞抄好的经文上面,满满的,已经抄了那么多。   傅挽月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天,回到房间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写了一天的毛笔字,右胳膊已经快没有知觉了。霜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天都没看见她。傅挽月进了房间又累又渴,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低头,蓦然瞧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和一个红绸塞口的小瓷瓶。   ‘莫小姐,在下有事不得不先行离开。瓶子里的药每日涂抹,可坚持三日。三日后,在下自会赶回来为小姐医治。’落款是,萧沉。   傅挽月拿起桌子上的小瓷瓶,拔掉塞口的红绸凑在鼻尖嗅了一下。十分清新的香气,有微微的桂花味道。   可是萧沉为什么忽然走了?难道是有他父亲的下落了?   这么想着,傅挽月出门叫了个下人。“萧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下人好像并不知道此事,只是摇头。傅挽月抿嘴,只好让他把管家叫来。管家倒是来的很快,傅挽月一直站在门口等着,院门口悬着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地上的光影也跟着在傅挽月身上晃动。夜风呼呼的往衣服里钻,扬起她淡紫色的裙角。   “二小姐?您叫奴才来不知何事?”管家提着灯笼姗姗来迟,傅挽月冷的不轻,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直接问,“管家可知萧氏兄弟什么时候走的?”   “大抵是辰时末,他们走的匆忙。说是有急事,奴才也不好多问。不知小姐找他们何事?”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摇头,“没有。”   傅挽月回了屋子,伸脚把房门踢上。瞥了一眼桌子上萧沉留下的字条,抿嘴朝着床榻走过去,一头闷进了被子里。想想刚才找管家问的话,傅挽月觉得自己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萧沉说了顶多三天就回来了,她还跑去问管家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真是的,莫府又不是他们家,他们干嘛回来!   傅挽月伸手拍了拍脑门,往被子里蹭了蹭。   真是!蛇!精!病!   第二日,傅挽月心安理得的睡了个懒觉。莫方怀不再逼着她跟刘莫寒的婚事了,大夫人哪儿昨天才去抄了一天的经文。眼看着目前棘手的事情都应付的差不多了,傅挽月稍微松了一点儿神经。可是,霜儿干什么去了?怎么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着人?   “小姐,该起了。”   说曹操曹操到,傅挽月这边正想着,那边儿的霜儿就端着洗脸水进来了。傅挽月心里惊奇,呼了一口气坐起身子一手撩开帐子。“霜儿,你昨日干什么去了,我从早到晚都没见着你。”   霜儿把脸盆搁好,走过来站在床边正撩了帐子绑好。“奴婢昨日家里来了人,所以奴婢跟管家请了一天假。昨日家里人托人捎信儿来得急,小姐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奴婢没来得及跟小姐讲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一定先跟小姐说了再出去。”   傅挽月伸手扶额,“我不过问问,你这么长篇大论说的我头疼。我又不是那种刻薄的主子,你有事尽管去做,我不会说什么的。”   “奴婢多谢小姐!”   吃过早饭,傅挽月没地方去。花园里是莫心妍的天下,去了十有八九要碰见她。不是傅挽月怕她,实在是不想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霜儿,府里的藏书阁在哪儿,你可知晓?”傅挽月暂时没事儿做,只能找些书打发时间顺便等着萧沉回来。扳倒莫方怀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莫方怀是个老狐狸,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就算傅挽月是21世纪的穿越女,在那么一个阴谋算计的老蛀虫手里,还是讨不到好去。   为今之计,只能先等萧沉回来把毒清了身子养好。顺便探一探萧氏兄弟究竟是个什么目的,傅挽月始终不相信那天她看错了。萧默明明是想杀莫方怀的,她绝对没有看错!   霜儿领着傅挽月去了藏书阁,进去之后,傅挽月不得不说莫府的书籍真是不少。藏书阁的管事是管家的儿子,长的清秀有加,斯文有礼。傅挽月到的时候,他正上在架子上搬书出去晒太阳。瞧见傅挽月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招呼。   “苏杭给二小姐请安。”   傅挽月嗯了一声,“我闲来无事,想找几本书看看打发时间,你帮我看着挑几本有趣儿的。”她转身又吩咐霜儿,“霜儿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苏杭点头让开身子,“二小姐请。”   两人一同进了藏书阁,屋子里四周摆放着六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慢慢的全是书籍。每一行右边都垂着一个木牌,按照大分类中又排列了小顺序。这时候的人能把书籍管理成这样井然有序,傅挽月也是佩服几分的。   “不知二小姐想看什么类型的书?这里的书籍,从天文地理到历史典故甚至是做饭做菜的纪录都是一应俱全的。”苏杭跟在傅挽月身后出声询问,傅挽月仰着脖子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把书架上的分类标签看了个遍。   “不知,这里可有关于南京风家的纪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是码一章就放一章的节奏……   好作死……   我不会告诉乃们我又卡了   今天绝壁是写不出来一万了……【去死!】 ☆、起疑   “有的,二小姐容我找找。”苏杭说完转身去搬架子找书,傅挽月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莫方怀跟风远山交好,而且下个月是风七夙的婚礼,距今也不过还有半月。照她的推测来看,莫方怀一定不会坐着看风季两家好好的结亲。所以,傅挽月一定要先了解一下南京风家的资料……   “对了,苏杭。你知道哪家的刺绣最好吗?”傅挽月望着站在架子上找书的苏杭开口问。   “刺绣最好的,应该是杭州的季家了。他们家的刺绣可谓是天下第一,经常有宫里的生意交给他们做。好像太后还御赐过一张‘巧夺天工’的牌匾。”苏杭说着从书架上取下几本书,“找到了。”   “哎,你先别急着下来。把季家的也帮我找找吧。”   苏杭应了一声,又开始翻找。   既然是风季两家联姻,只看风家的资料当然不行。季家的也要看,多少得做到有备无患才行!虽然明知道能大方被人写进书里的东西都不会有什么价值,不过看了总比不看好。   “三小姐。”   傅挽月忽然听见霜儿的声音,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已经不去花园了,怎么在这儿也能碰见莫心妍?   “二姐啊,你怎么在这儿?”莫心妍进了屋站在傅挽月旁边,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就散发开来。傅挽月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我来找几本书看看,左右闲的无事。”   这句本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回答,莫心妍听了却呵呵笑了两声。“原来二姐也会看书呢,我记得去年中秋节的时候二姐在席上为大夫人献了一幅画。那风格,真是神来之笔,画风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莫心妍的话不能信,但去年中秋的事情傅挽月也有所耳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傅挽月没有亲眼看到过那幅画,但是莫心如去年在中秋宴上出的那一次惊世大丑,几乎让全京城的闺阁小姐,妇孺孩童整整念叨了三个月之久。   “三妹能对我做出来的画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可见三妹眼中确实瞧见了那幅画的可贵之处。但我自己心知还需继续努力,所以特地来藏书阁找几本书看看。以盼下次能够做出来更好的,让三妹瞧瞧。”傅挽月淡淡的说完,苏杭已经拿了书过来。傅挽月招呼霜儿接过苏杭手里的书,转身对着莫心妍点头。“三妹,好好让苏杭给你找找能教人怎么说话的书。我怕你这么下去,指不定哪天闪了舌头。这可是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三妹,你可不要放弃治疗。”   傅挽月说完就走了,一直到走出一段路程,看不见藏书阁了。身后的霜儿掩着嘴笑出声,“小姐可真是厉害。”   傅挽月走在前面,脚步不停。“霜儿,这种唇枪舌战的事情,何来厉害之说?”声音微沉。   霜儿抿嘴低头,“奴婢知错了……”   傅挽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不是她要跟莫心妍斤斤计较,她虽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但也容不得这么三番四次的明枪暗箭朝着她。莫心妍嫉妒归嫉妒,谁没有小心眼儿的时候?可是她也不是圣人,别人损她,她当然要损回去。只是,这日后注定两个人见面就要掐架的命运,傅挽月还是从心底里觉得无能为力。   其实,在漫长的一生里会遇到很多人。有人喜欢你就有人不喜欢你,也有人面上喜欢你背地里戳你的脊梁骨。遇上那种心直口快一不爽了就朝你开炮的人,圣人所言的忍让谦逊并不能让她收敛。反之,你跟她顶回去至少还能顺了自己一口气,这种把不满放在面上的人其实比那些暗地里捅刀子的人好多了。   回了房间,打发了霜儿去沏壶好茶,傅挽月便坐在凳子上开始看书。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便过去了两日。傅挽月的书还没看完,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明天萧沉就回来了’这句话。懊恼的把书摔回桌子上,傅挽月撑着桌子揉了揉眉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怎么这几天脑子里时不时的就是萧沉的影子。萧默跟萧沉长的一模一样,为什么她就那么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想的是萧沉,而不是萧默?   两天的时间,一本书都没看完。傅挽月,你到底在搞什么?!   “小姐,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您已经看了两天书了,要不,等明天天亮了奴婢陪您出府去走走?奴婢听说福源铺子里又新到了好些有趣儿的新玩意儿,奴婢陪您出去散散心吧。”霜儿说着走到傅挽月身后伸手帮她轻揉鬓角。傅挽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闭着眼睛。   “明天我还有事儿。”   “小姐是在等着萧公子回来吗?”霜儿这么一说,傅挽月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霜儿笑了,“小姐这几天心神不定的,还总朝着客房的院子瞧。每次经过都下意识的绕过去看一眼,就差每天揪着管家老爷问萧公子有没有回来了。”她说完轻笑出声,傅挽月窘红了脸。“别胡说!我那是想多走走路,锻炼锻炼身子。”   “是是是,小姐才没有想着萧公子呢。小姐说明天不跟奴婢出去散心也不是因为要等萧公子回来……”霜儿的语气带着故意的调侃,傅挽月听着心跳快了两拍。   连一个小丫鬟都瞧出她的心思了?她几时这么浅薄了?   “行吧,我明天跟你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我呆着也闷的慌了,你怎么知道福源铺子里到了新玩意儿的?”傅挽月随口这么一问,霜儿给傅挽月按摩的手却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   “奴婢……奴婢今天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三小姐跟小翠姐姐说的。奴婢想着三小姐都喜欢那些玩意儿,小姐这么整天闷在家里,也得出去散散心不是。若是闷出病来了,相爷还不得要了奴婢的命。”   霜儿方才的停顿上傅挽月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心里下意识的把霜儿列到了待观察人物里。   “你放心吧,我爹才不会罚你。”傅挽月随便敷衍了一句,心里开始回想从霜儿来服侍她到现在为止的点点滴滴。想来想去,除了前几日她一整天不见人的那一次之外,其他都是一个丫鬟最普通的行为表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傅挽月心里就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蹊跷   第二日,傅挽月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不甚清醒。窗外忽然传进来几声鸟叫,她抚了抚心口,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霜儿。”傅挽月唤了霜儿进来梳洗更衣,霜儿出去端早饭了。傅挽月手肘撑着梳妆台闭眼深呼吸,头越发觉得晕。   “小姐,吃早饭了。”霜儿进来把早饭搁在桌子上过来扶傅挽月,傅挽月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身子晃了晃被霜儿扶住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霜儿一边扶着傅挽月过去吃饭,一边问。傅挽月晃了晃脑袋,“不知为何,今早起来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   “那小姐吃完饭还是在睡会儿吧,奴婢等会去把大夫请过来帮小姐瞧瞧。大夫开了药,小姐在休息几日就会好了。”霜儿这么说,傅挽月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霜儿说去请大夫,傅挽月躺在床上脑袋越来越难受。霜儿回来的时候,傅挽月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小姐,大夫来了。”   傅挽月嗯了一声,就听见霜儿说,“大夫,麻烦您给我家小姐看看吧。”傅挽月眼皮沉的睁不开,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拿了过去,像在搭脉。   “怎么样?”是霜儿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从脉象上来看,小姐身子虚弱,血气不足。小人开几服药给小姐服用,再休息几日便可恢复 。”   这个说话的是大夫吗?怎么声音跟府里的大夫不一样……   “小人这里有一粒药丸,现下给小姐配以温水服下。”大夫说着,从怀里取出一粒用纸包好的药丸交给霜儿,霜儿接过“是,谢谢大夫了。”   傅挽月听着脚步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末了,听见那大夫说,“按照这个方子给小姐抓药,三碗煎一碗,一日三次,要喝三天。”霜儿嗯了一声,“是,奴婢记下了,奴婢送大夫出门。”   “等等。”   傅挽月听见萧沉的声音心里一颤,萧沉回来了……   “把那个药方拿给我瞧瞧。”萧沉从门口踏入,仍旧一身灰衣负着双手。霜儿连同那名大夫望着萧沉目光闪烁,“萧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姐还在病着,萧公子还是明日再来探望的好。”霜儿捏着手里的药方一步一步往后退,萧沉垂眼笑了笑。“小姐生的什么病?”这话是冲着那位大夫说的。   大夫侧脸跟霜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姐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萧沉将霜儿跟大夫之间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末了,他话锋一转。“既然大夫已经开了药方,霜儿你送大夫出去便去为莫小姐煎药吧。在下,明日再来探望。”萧沉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霜儿随着萧沉的脚步追到房门口看着萧沉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身望着大夫点了点头。   “大夫请跟我来,我送大夫出去。”   傅挽月听着心里犯嘀咕,萧沉来了又走了……   萧沉躲在暗处看着霜儿领着大夫出府,他笑了一下回身又折回了傅挽月的房间。   进了房门,萧沉顺手把门关上,几个大跨步走到床边,抿嘴坐到了床沿。   “莫小姐不要说话,安静的听我说。”   傅挽月点头,萧沉的声音故意压低了些,低低沉沉的带着磁性。语气里藏着谨慎小心,傅挽月心知他必然是要告诉她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事情原委我现在不便告诉你,霜儿一会儿就会回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走了,所以我长话短说,你仔细听好。”看见傅挽月点头,萧沉又接着说,“霜儿不是简单的丫鬟,在她背后的人是谁我还不知道。你身上的伤或许也跟她有关,我三天前忽然离开是因为萧默失踪了。我找了三天完全没有线索只能先回来这里,我无意中看见霜儿从后门接进来那个大夫。我并不能确定那个大夫有问题,可是霜儿等会端过来给你喝的药一定不要喝。”萧沉说着侧脸环视周围,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香炉,袅袅的香烟慢慢沁满整个房间。   “你房间里的味道不对,那个香炉里的香定然加了什么东西。我暂时不能帮你弄掉它,霜儿一定会发现。还有,她会武功,所以你不能在她面前路出马脚,一定要装作完全不知道。懂吗?”   傅挽月点头,“霜儿会武功?那前些天晚上那条金色的蛇也是她放的?”   萧沉垂眼,“这个我不能确定。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她抓了萧默,如果是她,她为什么要抓萧默。”   傅挽月还待问些什么,萧沉忽然低声道,“她回来了,记住我说的话。”傅挽月只来得及点头,萧沉抿嘴,只能低身藏进了傅挽月的床底下。他伸手拉好外面遮掩的床单,开门声响起,霜儿应声进来。   “小姐,先起来把大夫留下的药丸吃了吧,奴婢再去厨房给小姐熬药。”霜儿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端着一碗温水过来。   傅挽月头晕眼花,整个人就好像饿了几天几夜滴水未进的乞丐,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霜儿过来扶着傅挽月坐起来,傅挽月呼吸困难,霜儿把大夫留下的药丸剥开纸包交给傅挽月,傅挽月伸手接过。   “霜儿,我觉得胸闷的很,你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奴婢先伺候小姐吃药吧,吃完药奴婢在去开窗户。”   傅挽月抿嘴,“我叫你去先把窗户打开!你想闷死我!”霜儿应了一声,低头起身去开窗户,傅挽月趁机将手里的药丸和枕头下面平日里爱吃的山楂丸调换。   “小姐,窗户打开了,小姐觉得好些了没?”霜儿开了窗户又走回来,傅挽月闭着眼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霜儿提了裙子坐在床沿,端过旁边的碗喂到傅挽月嘴边。“小姐,来吃药吧。”傅挽月不说话,把手里的山楂丸放进嘴里,微微皱了眉,低头就着霜儿的手喝水。   吃了药,霜儿扶着傅挽月又重新躺回被窝里。“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熬药,小姐先休息会儿。”   傅挽月没说话,霜儿出去关了门,萧沉从床底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原委   傅挽月侧脸望着萧沉呵呵的笑出声来,萧沉不明所以,回头望她。“你笑什么。”   傅挽月伸手指了指萧沉头发上的灰絮,“你头发上有脏东西沾着。”萧沉愣了愣,开始抬手在头上乱摸,摸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傅挽月说的脏东西。傅挽月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那儿有铜镜。”   萧沉抿了抿嘴面上浮起些微的窘迫,傅挽月静静的望着不远处弯腰照镜子的萧沉,抿唇不语。   他不在的三天,她做什么都集不起精神,他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些异样的感觉。   “萧沉,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萧沉伸手摘掉头上的灰絮,“嗯”了一声,“莫小姐请问。”   “你……”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烦躁的翻了个身侧躺着,末了还是觉得不舒服,又撑着坐了起来。视线忽然落在那柄盖好的枫林剑上,“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她的语气完全没有一丝疑问,她想来想去,那天能够救她的,只有刘莫寒和萧氏兄弟。刘莫寒的佩剑她不止一次的见过,而这柄枫林剑十分陌生。萧默又是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模样,几次接触下来,她也觉出萧默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剩下的就只有萧沉了。   萧沉怔了一下,直起腰,淡笑着侧脸望向傅挽月,点头。   傅挽月心里竟然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欣喜,萧沉淡笑的望着她的眼光让她觉得有些不敢直视。她撇开眼,“那你为何不直说,那柄枫林剑在我这儿放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找我拿。”   “救人本来就不是想要炫耀什么,我救你,只是随手之劳。我没有想过要你感激我,既然当时你们都认为是刘莫寒救得你,解释不解释的也不重要。若是我真的冲上去解释说,是我救得你,恐怕我就算是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旁人也会偷偷的数落我这个人在乎名利。”萧沉说着垂眼笑了笑,“不过,在下的确是在乎名利的。”   他一番话说完,傅挽月倒是对他多了一分了解。   “我明白。方才听你说萧默失踪了,怎么回事儿?他是在相府失踪的吗?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的忙。”心跳有点儿快……   “阿默不是在相府失踪的,到现在我没有任何线索。”说这里,萧沉十分想不通。萧默武功不差,说起来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到底是什么人绑了萧默,为什么要绑萧默?!   萧沉烦躁的叹了一口气,傅挽月垂了垂眼。“萧公子兄弟二人行走江湖,莫不是结了什么仇家吗?”   萧沉摇头,“我们出师行走江湖不过一年,哪里有什么仇家,就连打架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   经他这么一说,傅挽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顺着思路想下去,傅挽月面色一白。萧沉察觉傅挽月的异样,“莫小姐怎么了?很不舒服吗?我把香炉端到外面去。”   他以为是香炉里的熏香让傅挽月不舒服,傅挽月摇头。“不是,萧公子坐。我想到一件事情,想跟你谈谈。”   萧沉“嗯”了一声,四下看了看,挪了挪梳妆台旁的凳子坐下了。傅挽月瞧着萧沉坐的离她八丈那么远……   傅挽月,“……”   “你过来坐到我床边。”   萧沉抿嘴没动。傅挽月伸手扶额,“萧公子,你怕什么?”   萧沉的脸疑似红了红,然后搬个凳子走过来坐到了傅挽月的床边,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傅挽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萧公子,关于萧默的失踪,我想,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或许会对你有用。”   “莫小姐请说。”   傅挽月把被子里的手拿出来交握着,“如果按照萧公子所说的般,你们兄弟没有仇家。那么,有理由绑你弟弟的人,可能跟前几日那批土匪有关……”   萧沉望着傅挽月,“继续说。”   “那天的事情其实很奇怪,当土匪冲出来的时候我躲在马车里。其他的都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除了一点。”傅挽月顿了一下,接着说,“那批土匪的头儿,叫明了莫相爷……我爹的身份。”   萧沉微微蹙眉,傅挽月继续分析。“如果是一批普通的土匪,他们不外乎是为了金银财宝。可是他们劫谁不好,在明知道我们是莫丞相一家人的时候还冲出来抢劫?这样就不合常理。一般的土匪而言,他们只抢那些没权没势的人而且只劫财宝。因为怕人发现继而节外生枝,一般的土匪只要不遇到特别剧烈的反抗是不会屠杀所有人的。而当时的那群土匪,他们不急着抢劫财物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杀了下人。在官兵到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急于逃命,反而嗜杀成性红了眼,仿佛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就是杀。”   傅挽月转眼看着萧沉,“萧公子不觉得,这群土匪很可疑吗?”   萧沉深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那按照莫小姐所想,那群土匪不是霸王寨的正牌土匪,而是有规矩训练有素的一群杀手甚至是……士兵……”   傅挽月无声点头,“萧公子这几日难道没有遇到些奇怪的人吗?或者是觉得有人跟踪,对你下手?”   萧沉侧脸想了想,然后点头。“的确如此。”   “那就是说,绑了萧默的人,还企图绑你。所以,你找不到人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来找你,而且,他们会带你去找萧默。”   傅挽月一番话下来,萧沉仿佛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也就是说,在下只要将计就计,便可以找到萧默,说不定还能见到幕后主使。”傅挽月“嗯”了一声,“可是你被他们抓走以后,他们必然会对你用些手段以确认你不会逃跑,萧默必然也是这样的状态。到时候,你们两个即便是武功高强,也定然逃不出他们的魔掌。所以萧公子,咱们需要好好想想,好好的计划一下。不能没有把萧默救出来反倒还把你搭进去……”   萧沉微微一笑,深褐色的眸子亮亮的闪了闪“没想到莫小姐还懂得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   “额……我只是忽然想到的……”傅挽月撇开眼微微低了低头,不自然的伸手理了理耳边落下来的碎发。萧沉夸她聪明呢?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莫小姐的提醒。我回去再想想具体的对策,找找线索。”萧沉说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傅挽月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想去抓萧沉的袖子。   “萧公子等等。”   傅挽月动作有点儿猛,按着床沿的手微微滑了一下,整个人差点一头栽到床底下去。萧沉侧脸一看,一个大跨步过来拉着傅挽月的胳膊将她扶好。“小心。”傅挽月被萧沉扶着重新坐好,她只穿了一件亵yi外面披着一件衣裳。方才的动作中,那件衣裳顺势掉到了地上,亵yi的领口微微敞开。萧沉扶着傅挽月的手臂,傅挽月坐在床上。   此番情景,嗯……有些过了……   萧沉回过神来急忙松手,退开一步转过身。“对不起,冒犯了……”   傅挽月重新拉了一件衣裳披好,伸手拉好衣襟。“没事,我是想问问萧公子。可有时间,为我刮骨驱毒。”方才那一瞬间,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似乎是喜欢萧沉了……   傅挽月从来不会逃避,所以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为什么。可是现在不行,就算要表白,也要等到扳倒了莫方怀以后。她并不知道萧沉是不是一样对她有意,但她要的感情,是完完全全的托付。她想投入一段感情,就要解掉身上所有的羁绊、一无反顾,包括扳倒莫方怀这件事情。   “莫小姐想好了?”萧沉背对着傅挽月,负在背后的右手微微搓了搓手指。   傅挽月点头,“比起死来,我其实更怕疼。但是我现在不能死,所以要麻烦萧公子再救我一命。”   萧沉轻笑了一声,“莫小姐说这话就错了,前几日我路过莫相爷的书房,瞧着莫小姐撞柱子撞的十分爽快。”当他看见她的头冲着柱子撞过去,那一段时光仿佛过的极慢。他自己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可他站的太远、鞭长莫及!他毫不犹豫的朝着书房飞奔,尽管知道那也来不及阻止她的头撞上柱子。幸好,有人拦住了她。   萧沉此言让傅挽月愣了一下子,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短路。他话里带着些微说不清的语气,让她心里极不痛快又隐隐有一丝欣喜。“那次……”她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才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会算计的女子?怎么解释才会让他不要误会她真的不是想轻生?   “莫小姐不必解释了,作为一名医者,莫小姐既然想活着,我就一定会帮你。”傅挽月还没想好怎么说,萧沉就已经开口说不要解释了。傅挽月忽然觉得因为他那一句‘不必解释了’心里就忽然存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当日是莫……是我爹非要逼着我嫁给刘将军,我不愿意,他的态度又十分强硬不容改变。但若是让我妥协,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过下半辈子,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所以那天的事情……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傅挽月说着,垂眼,摊开手望了望手心里的纹路。   她说这些算是解释了吧?她说的是实话吧?她没有骗他吧?   萧沉背着身子似是僵了一下,“今晚支开霜儿,子时我会过来。”他说完,房门吱呀一响,然后人就不见了。   傅挽月只来得及瞧见门口那一片灰色的衣角一闪而逝,然后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她觉得心中畅快了些许。挪了挪身子躺进被窝里,把双手伸在外面,手指扭着一根叠一根的编了一条毛毛虫,然后手指一勾一勾的移动,就像一条毛毛虫在爬。   傅挽月呵呵的笑出声,然后瞪着眼睛望向帐顶。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萧沉的时候,他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几乎是御风而下,样子其实帅到不行。然后冲进土匪群里行云流水的动作伤了土匪头儿,救了莫方怀。她当时觉得,这个人出来真是多余。   想到这儿,傅挽月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第一个出来的是萧默,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对付土匪,而是盯着莫方怀慢慢拔剑。虽然她当时身处马车之中看不见萧默的表情,可是当时萧默明明是想杀了莫方怀的。萧沉忽然冲出来阻止了萧默的动作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跟土匪斗成一团,再接着,官兵就来了。   傅挽月忽然有一种想法,难道萧沉当时是看见不远处的官兵要来了,所以才出来阻止萧默杀莫方怀的?这么一来,当时的萧氏兄弟应该真的百分百是冲着莫方怀去的!   可是萧氏兄弟为何要杀莫方怀?还有,当时宴请风七夙的时候,萧沉的表情很奇怪。他跟莫心妍弹琴,是故意的吗?   傅挽月一路想下来,萧沉有太多的不寻常。如果他当时发现了官兵临时改变对策,顺从莫方怀到了莫府,这一切是为了接近莫方怀好下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是他有心为之吗?她不知不觉喜欢上他,莫心妍好像也对他有意。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傅挽月忽然打了个寒颤,她不能再想下去了。一定是她敏感了,是她想多了。   “小姐,药煎好了,小姐起来喝药吧。”   霜儿推门进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把药先放在桌子上,霜儿扶着傅挽月起身,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傅挽月垂着眼,有气无力的模样。霜儿端着药过来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傅挽月嘴边。傅挽月皱着眉沾了沾唇,“好苦!霜儿,这药怎么这么苦……”   霜儿微笑,“小姐,良药苦口利于病,早喝早好。”她说着又喂过来,傅挽月伸手推开。“霜儿,你去帮我拿一盒蜜饯过来,药放着我自己喝。你快点儿。”   霜儿垂了垂眼,点头。   等到霜儿走后,傅挽月掀了被子下床,端着药碗把药汁全部倒进窗台上的盆栽。再倒一碗茶,搁在床边的矮凳上。   不一会儿,霜儿拿着蜜饯回来了。傅挽月端起药碗,“你总算回来了,快过来。”她说着,把药碗里的茶喝了个干净,皱着眉伸手朝着霜儿要蜜饯。塞了一颗在嘴里,傅挽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把空了的药丸还给霜儿。   霜儿瞧了瞧药碗,又瞧了瞧傅挽月手里的蜜饯。“小姐,这蜜饯可不能多吃,奴婢先下去了,小姐好好休息。”   傅挽月点了点头,闭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   我居然忘了是替换,居然发了一章!   卧槽! ☆、刮骨   漫长的一天结束,终于等到了晚上。   霜儿平日里到了晚上一直睡在外间候着,傅挽月今晚吃过饭就打发了她走。霜儿走了没一会儿,管家又来了。站在外间传达莫方怀的意思,大抵是说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其他的那些话,还顺带送了些上好的补品。人参燕窝什么的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傅挽月听见燕窝那个词以后,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他不是给你送燕窝,他是在朝你吐口水!   “管家,替我谢谢爹。这些东西我都用不着,我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这些。”口水……口水……口水……   “相爷说了,让小姐好好休养,这些东西都是相爷让拿过来的。”   傅挽月听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管家的意思就是,莫方怀送过来的东西,即便是朝我吐口水我也得接着?!   “那好,东西搁着吧你去休息吧。”   管家领着人走了,傅挽月坐起来掀了被子下床,找了件衣服披上,走到桌子旁边瞧着那一堆看似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咂舌。   傅家可没这么多好东西,同样是丞相,莫方怀的本事果然是更高一些吗?   房门忽然极快的一开一合,萧沉一身黑衣进了房间。傅挽月正站在桌子旁边拿着一根人参研究,猛然听见开门声她心里一惊,瞧见是萧沉,又松了一口气。   “不是说子时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萧沉把门上了闩,抿了抿唇低头,视线落在傅挽月身前的凳子上,又像是根本什么也没看。“我稍后要离开,所以先过来给你驱毒。”他说着,走到桌子旁边把身上带的银针匕首掏出来,还有些个瓶瓶罐罐的东西,都一一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好,动作干净利落,可显然这快节奏的事情说明他在赶时间。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傅挽月问,萧沉正整理工具的手顿了一下。“没有。”他的动作,傅挽月看在眼里。“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如实跟我说吧。若是实在时间紧迫,你可以先去救萧默。”她望着她的脸,他始终垂着眼。   萧沉僵住不动,末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我见到了阿默的手指。”他的眼底是沉静的,说话的时候垂着眼,搁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他心里的任何情绪从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例如,他心里的痛。   傅挽月只看出萧沉有心事,他不开心,他究竟有多不开心,心事有多重,她完全看不出来却体会的到。他说他见到了萧默的手指,他亲弟弟的手指!但他却先过来给她驱毒。   傅挽月先是皱眉,接着心里忽然一颤。随即,她拉着萧沉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推,“你先去救萧默。”她伸手去开门,萧沉按住了她的手。“我既然来了,就先帮你驱毒。阿默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我先医治你,之后再说。”他安静的看着她,眼底的深褐色在背光里浓成墨黑。   傅挽月微微仰着脸,抿唇不语。这一刻,她忽然对萧沉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他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有担当,能够经历风雨,生来便能够为别人撑起一片天,给人一种无可比拟的安全感。   傅挽月望着萧沉的眼神让他莫名心里一乱,末了,他拉着傅挽月把她按坐在床上,脱了鞋子让她躺好。   “你把衣服解开,伤口周围留下三寸的距离其他全部遮好。”他说完,转身过去桌子旁边拿东西。   傅挽月抿了抿嘴,伸手解开衣服。肩膀上的伤口还是老样子,黑紫的范围因为用了萧沉给的药膏所以没有再继续扩大,整个右肩都麻木了几分,没有什么感觉。   萧沉过来的时候,傅挽月已经准备好了。他干脆把桌子搬到了床边,取了一盏灯拿掉灯罩把烛火挑到最亮。傅挽月还是很害怕的,她真的怕疼。以往来月事都疼的不想下床,何况是,刮骨。看着傅挽月紧张的全身紧绷,萧沉微微笑了一下,安慰她。“莫小姐切勿紧张,放松身体。”他说着,递给她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棍儿。“咬着吧。”傅挽月张唇含住那根木棍,双唇仓促的掠过萧沉的指尖。两人俱是一愣,接着很默契的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各自别开眼。   “你若是疼的厉害,咬着它,万不可咬自己的舌头。若是你真的承受不来,我可以把你打晕。”萧沉垂着眼还在捣鼓桌子上工具,没有看傅挽月,傅挽月松开木棍儿望着萧沉的侧脸。“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他是长的很好看,因为除了好看她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墨黑的发丝从他的耳后垂下一缕落在身前,他的耳朵白净,耳垂偏薄。傅挽月曾经听人说过,耳垂厚的人才福厚……   萧沉“嗯”了一声,傅挽月回过神来,想了想,她开口道,“你长这么大以来,有没有心疼过谁……”傅挽月话一出口,萧沉又是一怔。继而,不可抑制的想起一个人。   他曾经会心疼人吗?应该会的吧。否则他何以会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就连‘喜欢’这个词都没有跟她说过。   萧沉默默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傅挽月微微笑了一下重新含好木棍儿。萧沉收拾好了东西,确认不会出错了才转脸问傅挽月,“准备好了吗。”   傅挽月点头,萧沉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匕首在烛火上消毒,刀刃不宽,类似现代的手术刀那种。他准备好了,开口跟傅挽月打招呼“我要开始了。”傅挽月点头,然后闭上眼。   萧沉拿着小刀在傅挽月右肩的伤处按照伤口的形状,把伤口里侧整块已经黑紫的腐肉切除。他小心翼翼、聚精会神的掌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一下也没有颤抖过,平稳的切割伤口。   傅挽月闭着眼睛咬着嘴里的木棍,右肩虽然麻木了几分,可是这切肤之痛怎么能够没有感觉!她清晰的感到萧沉的刀在伤口上切割她的肉,她几乎能听见那把小刀划破皮肤的声音。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努力的控制的呼吸和心跳。她告诉自己,“放松……放松……不要紧张……”   割除伤口的腐肉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刮骨,还在后面……   一直到丑时末,萧沉终于把傅挽月的伤口缝好、上药、包扎。他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手,拿出怀里的手帕擦汗。“好了。”傅挽月馒头都是汗,整个身上像是刚刚洗完澡,汗湿一片。牙齿深深的咬进木棍儿里,满嘴的血腥,嘴角都是血。   萧沉重新打了水,湿了毛巾给傅挽月擦汗。伸手拿掉她嘴里的木棍儿,用毛巾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血迹。“你不要说话,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桌子上的药我留给你,那个红色的瓶子,如果实在痛的承受不住,就吃一粒,不能多吃,明白吗?”   傅挽月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只有肩上火辣辣的疼痛无休止的燃烧着,像一把大火,越来越旺。   萧沉帮傅挽月收拾好,起身把水盆端回原处,侧脸瞧了瞧窗外。“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的毒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桌子上的药我都写了说明,你按说明服用便可。”他说着,转身准备离开。傅挽月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揪,“你去哪儿!”萧沉顿住脚步背对着傅挽月,“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他说完闪身到了门边,傅挽月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就算她是完好无缺、加满状态、血槽满满的状态,她也一定拦不住萧沉。“你要小心,平安回来。”她只能说这一句话,别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萧沉拉开房门闪身进入夜色里,傅挽月痛的闭上眼睛急促的呼吸。萧沉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她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萧沉走的急促,除了莫府的大门才不知所谓的回头望了一眼。他在看什么?他也不知道。继而,毫不犹豫的隐没进无边的黑夜里。   天亮了的时候,霜儿敲门要进来。傅挽月自从萧沉走后一直未曾睡着,好不容易想眯一会儿,霜儿又来敲门了。她瞥了瞥旁边桌子上的各种药瓶,“霜儿你去忙吧,我再睡一会儿,别来打扰我。”   开玩笑,要是让她进来,看见桌子上那一堆瓶瓶罐罐的药,那还得了!   霜儿应了一声,走了,傅挽月没了睡意。脑袋里时时在想着萧沉去了哪里,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萧默,救出来了没?有没有受伤,还会不会回来?   想完了之后,傅挽月又觉得自己蠢。难道恋爱真的会拉低智商?何况她现在还只能算是暗恋吧?   就这样养了三天,这三天傅挽月没有下过床。反正她病着呢,外人只当她矫情,没什么大病也卧床不起。她每天支开霜儿自己上药,伤口复原的很快。她好奇萧沉留下的药怎么这么管用,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淡淡的桂花香。她忽然有个问题,等到见到了萧沉一定要问一问,他是不是很喜欢桂花?   可傅挽月忽然意识到,她或许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萧沉了……   萧沉并没有理由再回来啊……   除非,萧氏兄弟还在图谋杀掉莫方怀……   但这个可能傅挽月并没有真正的得到证实!萧氏兄弟到底是不是来杀莫方怀的……   这么想着,她忽然心里有一种恐慌,越来越大,就像被石子击破平静的水面,涟漪泛滥开来,无休无止……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了,下面就开始正常更了。   终于不用替换全文了哦也   从明天开始,朕要开启日更六千模式……   这篇文日更三千+是主要的,现言日更不日更的就求乃们保佑朕不要卡文!    ☆、霸王   傅挽月一念至此,掀了被子下床穿衣。肩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霜儿正在外间打扫房间。傅挽月穿好衣服,瞥见还搁在桌子上的枫林剑,心下又多了一分不安。   那天救人的事情两个人已经说明了,枫林剑也是萧沉的,可他走的时候竟连枫林剑都没有带走!还是说,他根本清楚自己没有胜算,所以他是去送死的?   “霜儿,我忽然又觉得有些头痛,你去帮我大夫请过来在瞧瞧。”傅挽月掀了被子重新躺上床,冲着外间的霜儿吩咐,霜儿放下手里的抹布答道,“小姐怎的又头痛了?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傅挽月低吟了一声,有气无力,“你快去请大夫,别问那么多。”霜儿应了一声,丢下手里的抹布小跑着出门去了。傅挽月透过薄莎的屏风瞧见外间的霜儿不见了,掀被下床抄了桌子上的枫林剑瞧了瞧外面没什么人,就朝着莫府的后门摸过去。   一路上没有碰上别人,傅挽月安全的出了门,站在大街上却忽然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萧沉去了哪里,她怎么找?   “驾!”后面忽然疾驰而来一匹马,马上的人一身劲装。傅挽月侧脸看过去,傅骄阳手扯着缰绳也正巧瞧见傅挽月。傅骄阳骑着马路过傅挽月身边,他俯身伸手一把将傅挽月拉上马背,两人朝着城外一起奔去。   傅挽月愣了半天,“你带我去哪儿?!”   傅骄阳一贯温润微笑的表情不见了,傅挽月的问题他没空理会,只是极快的朝着城外一路狂奔。   傅挽月现在是莫心如的脸,傅骄阳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主动带上她一路疾驰的出城去!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一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傅骄阳终于在一座山脚下勒住缰绳。垮下的马儿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又落下,傅骄阳一个翻身下了马,回身又把傅挽月拉了下来。他并不多做言语,只说了句,“跟我来。”之后便撩了衣衫前摆掖在腰间,在傅挽月面前矮下身双手撑着膝盖。“上来,我背你上去。”   傅挽月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傅骄阳并不多说,极快的回身过来朝着傅挽月脑后就是一记手刀。傅挽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手里的枫林剑掉在地上,傅骄阳一手扶住傅挽月,一手捡了枫林剑,之后把傅挽月扛在肩上,望着霸王山沉了沉眸子。   傅挽月再次醒来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腿脚伸展不开,光线太暗,但她伸手摸到了枫林剑。   “傅公子来的果然十分迅速,本大王派人去送信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来的这么快,这两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把?”孙大坐在椅子上伸手抓着旁边的酒坛又倒了一碗酒。   “他们二人是在下的朋友,只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霸王寨的兄弟们,还请兄弟们行个方便,宽宏大量饶了他们吧。”傅骄阳站在下面,两边站着的都是霸王寨的几个当家,个个人高马大长的十分粗犷。   霸王寨是远近闻名的土匪窝,霸王山下的这条路很少有人敢走。傅挽月在里面听见傅骄阳说‘霸王寨’三个字的时候,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   前些日子莫方怀引诱出来的土匪,根本不是霸王寨的土匪!刘莫寒当时说是奉皇上之命清剿霸王寨,可当时就地格杀的土匪根本不是真正的霸王寨土匪!莫方怀那么做,既完成了皇上给的任务得了赏赐,又得了外面的好名声!傅挽月恨的咬牙切齿,莫方怀这老狐狸!   “饶了他们?没问题。”孙大哈哈笑了两声,随即把手里的酒碗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傅骄阳大手一伸,喝道:“拿钱来!”   “孙老大……”   “闭嘴!”傅骄阳还没说完,便被孙大打断了话。“我霸王寨的兄弟们也是要吃饭的,要我们放人也可以!拿钱来。两个人五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给你的信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除了这个,其他一切免开尊口!”   霸王寨能够在京城外的霸王山上盘踞数十年之久,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抢劫作案,一定是有后台的!这个道理傅挽月都明白,傅骄阳怎能不知?傅挽月躲在箱子里一动不敢动,手里紧紧的握着萧沉的枫林剑。   “霸王寨的规矩,在下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在下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银子。这只是一半,孙老大放了人,另一半自然双手奉上。”傅骄阳淡笑着开口,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   傅挽月在箱子里听得纳闷儿,他们来的时候只有一匹马两个人,孙老大说要五万两银子,傅骄阳还说已经带来了一半?这不是开玩笑嘛!   等等——   傅挽月忽然心中一亮,伸手摸了摸四周。难道傅骄阳说的两万五千两银子,是她?!   “不行!五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孙老大回复的十分利索,傅骄阳笑了。“我既然带来了一半儿的银子,另一半自然已经在路上了。孙老大若是不信,可以先瞧瞧这个箱子。”傅骄阳说着,让开身露出后面的箱子。孙大眼神一闪,盯着那个箱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下来站到傅骄阳面前,“也好。”他说着,朝着箱子走过来。   傅挽月在箱子里握着枫林剑两手都是汗,若是等会孙老大发现箱子里没银子,只有一个活人!那他们不是全都死定了?!   箱子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面响起开锁的声音。傅挽月蹲在箱子里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鞘,只等那个人打开箱子她就把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只要那人想活命,他们说不定就能安全的下山!   心跳扑通扑通快的要命,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箱盖被打开一条缝隙,亮光从外面照进来,傅挽月看见那人灰色的粗布衣裳。   “等等!”一个声音打断了孙老大的动作,开了一条缝儿的箱子又啪的一声合上。傅挽月两眼盯着箱子口一眨不眨的,头上都是冷汗!此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傅骄阳望了一眼萧沉,微微蹙眉。   萧沉跟萧默背对背被绳子绑在一起,萧默还没醒,萧沉正望着孙老大。孙老大轻哼一声,松开箱子朝着萧沉走过去。“哟,醒的还挺快。”   萧沉看了一眼傅骄阳,视线顺带着扫过傅骄阳身后的箱子。“银子已经到了霸王寨,只要银子自己不会长腿跑了,现在看和等会儿看无甚差别吧。”   孙老大挑了挑浓浓的一字眉,在萧沉身旁蹲下,肚子上的赘肉嘟出来一圈。“你说等会儿看,那便等会看吧。”   孙老大望着萧沉的眼神,让他格外恶心的别开眼。傅骄阳见状笑着开口,“萧兄,你总算醒了。不然,过会儿我还得背着你们兄弟下山。”萧沉垂着眼,有气无力的跟萧默靠在一起,闻言扭头望着傅骄阳淡淡一笑,还未曾开口说话便被傅骄阳伸手制止。“萧兄好生休息一会儿,呆会儿银子到了,咱们便可下山回家了。”   傅骄阳和萧沉两个人来来回回的说话慰问,孙老大忽然被无视了。他“哼”了一声,站起身回了座位,“另一半银子还要多久到?!”   “多则半个时辰,少则片刻便至。”   傅挽月在箱子里听见萧沉的声音,心里忽然一跳。咽了咽口水,她小心的蹲在箱子里伸手把箱盖撑开了一条缝儿。   傅骄阳站在一侧,离箱子不远。萧沉和萧默背对背绑着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很脏,但从外面看来,至少没有受伤。上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胖子,看来就是孙老大。两边儿站了几个当家的,周围有两队小喽喽,手里都拿着武器。   “报告大王,山下来了一堆人马,说是来送银子的。”外面小跑进来一个小兵报告消息,傅挽月瞧见傅骄阳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孙老大,送银子的人来了。”   不多时,便听见后面一阵脚步声过来。最后停在傅骄阳身后,“公子,银子已经送到。”   傅骄阳“嗯”了一声,转身看着孙大开口,“银子已经到了,孙老大可是考虑放人了?”   孙大哼了一声,“放人还得等验了银子以后再说。”他说着从椅子上走下来,后面的人抬着另一只箱子搁到了傅挽月这个箱子的前面,箱子打开,掩住了傅挽月的视线。孙大看了银子哈哈笑了两声,一步跨到傅骄阳身前伸手拍了拍傅骄阳的肩膀,“傅公子果然办事利索,咱们合作愉快!”说罢,他大手一挥,招呼人,“来人!把银子都给我抬走!”   “孙老大难道不再看看另外一口箱子?”傅骄阳的话让傅挽月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是故意的!   萧沉亦是崩了身体,望了望傅骄阳又去看那口装着傅挽月的箱子。在孙大伸手过去的时候,又开口制止,“等等!”   孙大此时也是面色不愉了,“这口箱子里不就是银子吗?凭什么你两次都不让我看。”他望着萧沉,一边说一边扬手掀开了背后的箱盖!   傅挽月闪电般的起身,唰的一声拔出枫林剑架上孙大的脖子!   “不许动!” 作者有话要说:   ☆、孙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齐齐的往门口看去。   这一声底气十足的“不许动!”并不是出自傅挽月的口中。她正一手挟着孙大,另一手紧紧的握着枫林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回头望了一眼,正瞥见刘莫寒一身黑衣站在大门口负着双手,衣裳上的银线刺绣微微闪烁。身后站着十几名手下,个个看起来都十分精干的模样。   “来人。”刘莫寒目光沉静的望着大厅中的人,“把霸王寨的土匪都给我绑了。”   “是!”他身后的手下领命,收起手里的刀剑扯了绳子就冲了进来。傅挽月喜出望外,还以为今天小命危矣,没想到刘莫寒来了。   就在她跑神儿的一瞬间,原本被她以剑相挟的孙大,身手极快的抓住傅挽月的手腕,另一手夺了剑翻过身子一下就把剑架在了傅挽月的脖子上,继而一声大喝,“都给老子住手!”   局势瞬间变了,连离傅挽月最近的傅骄阳都没有反应过来。傅挽月一瞬间就成了土匪手里的人质,孙大一边用胳膊勒住傅挽月的脖子,另一手拿着剑横在傅挽月的脖子前面。“老子在霸王山起家至今二十三年!还怕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手持长剑朝着众人一一扫过,“都给老子退后!滚出大厅!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这种小孩儿的伎俩也敢来对付老子,眼瞎到什么程度了!”   原本在刘莫寒到来的那一刻有些发抖的土匪们,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   刘莫寒轻哼一声,从门口缓缓走过来。“孙大,霸王寨在天子脚下横行了这么久,就算今日你们转危为安,日后也一样被官府连窝端了。我今天既然敢来,就表示我一定有周全的对策。”他一边走一边说,最后站在大厅的门槛之外,傅骄阳退到了刘莫寒身旁。   “少废话!你们要是再敢进来一步,我就立马杀了她!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孙大本来就体型彪悍,开口说话嗓门大的很,傅挽月的耳朵几乎被震的嗡嗡响。   刘莫寒一步跨进门槛,拉了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在门口堵着坐下了。   “霸王寨,自起家之日到如今已经二十三年了。当初先帝让你们盘踞在霸王寨可不是让你们靠打家劫舍抢劫为生的,先帝下旨让你们隐匿在霸王山上的用意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早些年你们谨遵圣旨,安安分分。六年前你们突然开始抢劫路人,遇到的人抢的抢杀的杀,近几年你们甚至开始绑架富家小姐、公子,以此讹诈高额赎金。我并不清楚你们为何这么做,为了不冤枉你们,我现在愿意听听六年前让你们开始行凶抢劫的理由。”刘莫寒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面色各异。傅挽月怎么也没有想到,盘踞在霸王山远近闻名的土匪,最开始竟然是先帝下旨刻意为之!   她抬眼看了看傅骄阳、刘莫寒、以及被绑在一起的萧氏兄弟,他们的表情丝毫没有像她这么讶异。难道说,他们早就知道?他们串通好的?可是萧氏兄弟是怎么跟刘莫寒和傅骄阳勾搭上的?!   “没有理由!”孙大青白了脸色,寥寥四字不愿多说。   刘莫寒垂眼笑了一下,“真的不愿意说?”   孙大不说话,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傅挽月只觉得脖间一紧,呼吸一滞,几乎要被勒死。她伸手试图把孙大的手扒开一些,“我喘不过气了!”   孙大仿佛被傅挽月一句话惊醒了,他勒着傅挽月的胳膊一紧,另一手把剑搁在了傅挽月白皙的脖颈上。“少废话!都快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马上杀了她!”傅挽月只觉侧脸一凉丝丝疼痛,鲜红的血迹便睡着雪亮的剑刃向下滑落。   刘莫寒呵呵一笑,孙大示警似的割破了傅挽月脖子的行为好像对他完全没有一丝影响。“孙大,知道你怀里的人是谁吗?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她姓莫。”他说罢,两眼望着孙大,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孙大面上一白,血色褪尽。   “霸王山前后都已经被官兵围住,霸王寨前前后后我也派人埋了炸药。想来,这会儿是已经埋的差不多了。孙大,你霸王寨今日左右难逃劫数,若是你识趣,就把你知道的交代了。”刘莫寒见孙大已然面如死灰,便又提醒了一句。   傅挽月被勒的差点儿断气,孙大却微微送了勒着她的胳膊,脖子上的剑也挪开了些许。“我霸王寨的兄弟们敢违抗圣旨,自然是为了生存!当初先皇让我们隐匿在霸王山上是为了防止太子继位有人趁机作乱。但如今皇上都已经继位十几载,却再无将我们霸王寨的兄弟放在心上。我们兄弟在霸王山上风餐露宿只为保他安全继位,如今他事成之后竟是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们兄弟也是人,荣华富贵谁不想!既然皇上无情,那我们兄弟就只能自谋生路了!”孙大一番话情真意切,言语间满满的都是对当今皇上的不满。   傅挽月听罢这来龙去脉,心中几分动容,同情他们。俗话说的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自古帝王便是薄情的很。但他们即便再如何也不能落草为寇,残害百姓!再者说,霸王寨这几年的确已经是远近闻名、恶贯满盈。   “听你所言,你们是在得不到皇上的赏识之后,才占山为王成了土匪。这么说,你们做了土匪,还是皇上的错了?”   孙大冷哼一声,不说话。显然情绪激动,却再没有伤害傅挽月。傅挽月低头看了看孙大的双手,松松垮垮的维持着动作支着个架势。仿佛她用力一挣,便能脱困。   刘莫寒轻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样吧,霸王寨今日势必是要毁了的。若你们心中不忿,这便跟我回去。我带你面见皇上,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如何?”   刘莫寒这主意不错,当今皇上登基以来,虽是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自古以来便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依当下的民风民情来看,这皇上想来也不是什么昏君。当年的事情,说不定是个误会,或者有奸人从中作梗也不一定。想到此处,傅挽月脑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名字,莫方怀!说不定这件事情就跟他有关系!   “不必!”孙大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刘莫寒的提议,“我霸王寨至今二十三年,兄弟们绝不会看着生活了几十年的霸王寨化为一堆废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傅挽月摇了摇头,这人脑袋大概是驴踢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宁愿跟霸王寨这些木头房屋一起共存亡?她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刘莫寒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剩下的人,愿意跟我回去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放下手里的兵器跟我走。愿意跟你们的孙老大一起同霸王寨共存亡的,我也遵从你们的意思。”   刘莫寒此言一出,站在孙大身后的一众兄弟,霹雳啪啦一阵丢兵器的声音,对着孙大一拱手便朝着刘莫寒而去。   傅挽月不禁再次摇头,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大哥,原谅兄弟,兄弟不想早死。”一个看起来清瘦的男人站到了孙大旁边,傅挽月侧脸瞧了瞧,这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清亮的很。若是刮了胡子,想必也是极为清秀的一名男子。傅挽月正要撇开眼,再叹一口气,却听那人又接着说,“兄弟家中没什么人,除去霸王寨的弟兄,大哥是我这辈子最敬佩、最亲近的人。大哥,兄弟怕死,但今天,兄弟愿意陪你、陪霸王寨、一起死。”   孙大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热泪盈眶。“杨淼,好兄弟!”他说着,松开了勒着傅挽月的手,把剑还给她。“你走吧。”仅仅三个字,再无其他。   “你们为何随着刘将军一起回去?”傅挽月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她怎么会忽然对一窝恶贯满盈的土匪起了恻隐之心?抬眼再看孙大身后,愿意留下来跟霸王寨共存亡的人,寥寥无几,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孙大摇了摇头,抬眼掠过这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却并没有向傅挽月解释,傅挽月也不再问了。反正每个人的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她不是别人,自然不懂别人心里怎么想。   傅挽月拿着枫林剑过去萧沉身边,他看样子还很虚弱。站都有些站不稳,被刘莫寒的一名手下扶着。傅挽月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伸手把枫林剑还给他。“喏,你的。”   萧沉看了一眼傅挽月,伸手接过。“多谢莫小姐。”   萧默还是没有醒来,歪在椅子上昏迷不醒。傅挽月望了一眼,问,“萧默怎么还没醒?”萧沉垂眼,“他中毒了,暂时醒不了。莫小姐不必担心,阿默不会有事的。”   霸王寨的土匪,该绑的绑,自愿留下受死的留下了。傅挽月一行人下到山下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山上砰砰砰的接连几声响,随后冒起浓浓的烟。危害一时的霸王寨,就这么化成一堆灰了。   到现在,霸王寨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傅挽月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朝着傅骄阳开口问,“傅公子,你当时为什么拉我一块儿来?!害得我差点儿送命!”   傅骄阳此时早已是一脸淡笑,正与刘莫寒攀谈。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看傅挽月,“莫小姐此刻不是好好地么。”   “亏了我现在好好的,若是我缺胳膊少腿儿了或者不幸死了,你怎么办?”傅挽月说罢,双手抱胸。   “其实缺胳膊少腿儿的还不如死了,若是莫小姐真的死了,我们自当是每人一炷香,保你吃好。”刘莫寒站在那儿淡淡的接了话茬,瞧着傅挽月要笑不笑的表情。   傅挽月哼了一声不说话,拨开刘莫寒走到前面去了。   刘莫寒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毒舌?傅挽月想了想,大概是他那时对她太好的缘故。   傅挽月回了莫府,萧沉和萧默也一起被刘莫寒送了回来。傅挽月一路奔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又跑去了萧沉的房间。   今天霸王寨的事情,有很多的疑点! 作者有话要说:   ☆、相约   霜儿不知道又干嘛去了,傅挽月跑到客房也没见着她。推开门,萧沉正面色凝重的坐在床沿给萧默把脉。旁边的凳子上放着针包,傅挽月进来的时候,他只用眼角瞥了瞥她,然后又专心给萧默诊治。   傅挽月本来想喊他,张了张嘴又没说话。人家正专心诊脉,她也不好打扰。拉了凳子坐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又拿了个苹果张嘴啃下来一大块。   片刻,萧沉把萧默的手放进被子里。那双手呈淡淡的小麦色,手背上青筋微凸。傅挽月瞥了一眼,不甚在意。   萧沉伸手把针包包好,“莫小姐找我何事。”他一边说一边拉过旁边的包袱把针包放进去,傅挽月瞧见了,站起来跑过去。“你收拾包袱干嘛?你们要走吗?”   萧沉点了点头,“打扰多时,是该走了。”   傅挽月手里拿着没吃完的苹果,“为什么要走?有令尊的消息了吗?”   萧沉摇头,“不是,我们还想到别处去找找。”他说着,把腿上的包袱系好,搁在床脚。傅挽月瞥见还在昏迷的萧默,脑袋里灵光一闪,“萧默还没醒,你带他去哪儿啊?你们等他病好了再走也不迟,相府里有很多药材,也不用你掏钱,下人随便你使唤。”她说这么多,主要还是不想他走。   萧沉站起来朝着桌子走过去,“莫小姐来找我就跟我说这些?”傅挽月愣了一下,“当然不是。”她追着萧沉走到他旁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自己拉了凳子坐到他旁边。   “我是有事情要问你。”萧沉点头,傅挽月接着说,“萧默为什么会被霸王寨给抓了?连你也被抓了。我莫名其妙的被傅骄阳带去,还有接踵而来的刘莫寒。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们当初串通好的?”萧沉伸手倒茶,傅挽月继续说,“你们计划不计划的我不管,我主要就是想问,萧沉,你们兄弟是什么时候跟傅骄阳和刘莫寒这两个人勾搭上的?!”   傅挽月问的直白是因为她想好的,如果这次霸王寨之行是他们几个人计划好的。萧沉既然跟刘莫寒和傅骄阳搅合在一块儿,那就更不可能是跟莫方怀穿一条裤子的人了。这样一来,她问明白了,也好把他排除在外,不必在计划莫方怀的同时再把他们兄弟也计划进去。   还有一点儿私心,便是两人不用站在对立的立场,将来她万一有机会告白了……两人也不用深仇大恨的像演电视剧似的相爱相杀。   萧沉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淡淡,微微带着一丝趣味。“你以为呢?”   傅挽月从自己的臆想里晃回神来,萧沉不跟她说实话?“我不知道,知道了就不必问你了。”   “那莫小姐为何要知道这些?无论我的答案是确定还是否认,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聪明如你,既然已经心中有数。我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吧?再者说,莫小姐与我们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萧沉说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傅挽月,眼神认真。   傅挽月没想到萧沉会这么说,他就算不想告诉她整个事情的隐情以及来龙去脉,可他也用不着这么冷言冷语的说她。这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意思?她都没有计较他们把她算计在里面,让她以身犯险,他居然还反咬一口说她多事?   “萧沉,我哪儿得罪你了?”傅挽月把身子往后一靠,坐直。   萧沉轻轻一笑,伸手端起茶杯,垂着眼望着杯子里的茶水,手轻轻晃动,茶杯里一圈一圈的涟漪。“莫小姐何出此言,我不明白。”   还装傻?“萧沉,就算我戳破了你跟刘莫寒他们合起伙儿来算计我的事情。你用得着这么对我冷言冷语的吗?我都没计较你们把我算计在里面的事情,你现在倒是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怪我多事。你几个意思?利用完了就赶紧脱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傅挽月一口气说完,有点儿喘,肩膀上的伤又微微疼起来了。   “莫小姐觉得自己是驴,亦或是一拆就断的桥?”萧沉端着茶杯侧脸看她,面上仍旧笑着。傅挽月砰的一巴掌拍上桌子,顾不得手心里麻疼的感觉,站起来伸手指着萧沉的鼻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萧沉冲她眯眼一笑,“你猜。”继而又低下头,右手抚过左手的茶杯。   傅挽月指着萧沉的手慢慢放下,努力的深呼吸几次,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萧沉这样不对劲,他不应该这么跟她说话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就算她和他之间没有多么熟悉,他也不应该这么跟她说话。他会这么跟她演戏,一定是碍于什么……难道说,他们被监视了?   这么想着,傅挽月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还没转过脸去,萧沉一把伸手把她拉坐下。“别看。”   他这么一说,傅挽月终于确定了。萧沉以及她自己,都已经被人监视了。他此刻正拉着她的手,两人距离颇近。她抿了抿唇,就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萧沉身体一僵,傅挽月俯在他的耳边。   “我现在回去,你找个时间甩了监视的人我们俩谈一谈。我有话要跟你说,我知道你们兄弟是来杀莫方怀的。别惊讶,也别防备我,我们是一路人。”   她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萧沉僵着身体甚至忘了反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离他如此之近……   傅挽月说完,松开萧沉站起身捂着嘴跑了出去。模样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女孩,哭着离开。萧沉左手微微颤抖,放下茶杯,慢慢握住左手,站起身重新回到床沿。   傅挽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一头闷进被子里。她需要好好理一理情绪和现状,她必须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方才一激动让萧沉过来找她,她竟然想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跟萧沉说!傅挽月懊恼的抓头发,她一定是疯了!重生的事情一旦说出去,她会被当做妖怪看的吧?说不定还会被绑在架子上烧死……   傅挽月一把从被子里爬起来坐在床沿,双手撑在身边。   不行,不能跟萧沉说明身份。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告诉别人她是本来已经死了却又重新活过来的人!   可是,要怎么圆这个谎……要怎么跟萧沉解释……要怎么说服他,她跟他是一路人,怎么让萧沉相信,她也是想要扳倒莫方怀的?!   傅挽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自从碰到了那个萧沉,就好像碰到了克星!她在他面前,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更有甚者,她甚至想把她自己剖开给他看!昨夜做梦的时候,她甚至捧着自己血淋淋的心问他要不要?!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傅挽月走了之后,傅骄阳却找上了萧沉。   萧沉打开门看见傅骄阳的时候,愣了一下。傅骄阳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吗?”萧沉默不作声的让开身,傅骄阳撩了撩衣袍进了房间。   “听说你会医术,而且不差,我想帮你帮个忙。”   萧沉走到桌子旁边给傅骄阳倒茶,“你说。”   “家母病了,想请你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探望   傅挽月在房间里自顾自的懊恼,管家却在这时候来敲傅挽月的房门。傅挽月从床上爬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走过去开门。管家还是那一脸看似恭敬的笑,微弓着腰站在门口。“小姐,老爷让奴才过来传个话。说是给小姐说了一门亲事,跟小姐打个招呼。”   亲事?!“怎么又是跟我说亲的?说的是谁?哪家的公子?让我瞧瞧他到底是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没有三头六臂不死之身就敢跟我配在一块儿!”不能怪她这么暴躁,实在是莫方怀给她说亲的次数也太多了!上次说的刘莫寒才拒绝过去几天?这又要闹腾起来了?   “奴才不知,相爷未曾跟奴才说过。不过,相爷给小姐选的应该都是人中龙凤。小姐不必担心,小姐若是真想知道,可以去问相爷。”管家垂着眼老老实实的回话,傅挽月伸手拨开管家一脚迈出门槛儿。“相爷在哪儿,书房?”   管家点头,“是。”   傅挽月哼了一声,朝着书房而去。   莫方怀这回给她找的又是哪家的人?为什么不给莫心妍找?偏偏非要给她找?还有……管家过来的目的,实际上就是想她去找莫方怀吧?想来,这必定又是莫方怀的意思。让她过去就让她过去,还绕什么弯儿?   一路走到假山,正巧碰到那边走过来的两个人。傅骄阳走在前面,萧沉走在后面。   傅骄阳来找萧沉干什么?   傅挽月停住脚步等着他俩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好歹自己也被他们利用了一把不是……   “莫小姐。”傅骄阳停在离莫心如还有三步远的地方,萧沉也从他身后错出身朝她点了点头。   傅挽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了一阵,“傅公子来府里不知有何贵干?”   “来请萧公子陪我走一趟的,听说萧公子医术了得,家母有些顽疾,想请他给瞧瞧。”傅骄阳如此回答,声音淡淡。傅挽月闻言眉头一皱,“母……傅夫人病了?”   傅骄阳点了点头,傅挽月又道:“严重吗?请大夫瞧过了没?现在好些了吗?碍不碍事?”   她一连串的问题出来,让傅骄阳以及萧沉略微不解。“多谢莫小姐关心,家母的病是旧疾,性命无忧。不过瞧着她身子不爽,我这做儿子的心里不舒坦。正巧听闻萧公子会医,所以请他过去试上一试。”   傅挽月垂眼,沉吟。“你们这就走吗?”   傅骄阳点头,“是,毕竟萧公子的弟弟也在病中,早去早回自然是好的。”   傅挽月点头,“那我也一起跟你去看看,走吧。”她说完,自顾自转身走到前面去。傅骄阳在她身后缓步跟上来,想不通为何这个莫小姐对自己母亲这么关心。两家向来不和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位莫小姐更是跟挽月不对盘的紧。怎么得知了母亲病了的消息,看起来比他还着急。   萧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并不知道以前的莫心如是什么样子。对于傅莫两家的关系紧张也只是略有耳闻,两位丞相在朝中意见相左,私底下的交情不好是人之常情。   傅骄阳来的时候骑马,回去的时候三个人,于是只好牵着马三个人一起步行。   路过集市,傅挽月瞧见有桃子卖。眼睛一亮就跑了过去,这家的桃子看起来新鲜的很。她伸手用手帕垫着拿了一个举到眼前,桃子上面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底下还带着一片叶子青翠欲滴。   “老板,这桃子怎么卖?”娘最喜欢吃桃子了,买去给她她一定很开心。   “……”   傅挽月整整买了一篮子,最后付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来没带银子。转身朝那俩借吧,也不太好意思。末了,她伸手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给了老板。老板推推攘攘的不肯收,“姑娘,咱们这是小本生意。你这簪子我可不敢要,你拿走吧拿走吧,那些桃子就当我送你的。”   “这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虽说不拿白不拿,可我怕吃了塞牙。”傅挽月拉着老板的手正准备把簪子塞进他手里,傅骄阳过来伸手给了老板一块银子。傅挽月愣了一下,傅骄阳笑笑,“要还的。”他说完转身走了,多么像一个见义勇为救人于危难的王子,只是那后面跟着的一匹灰马生生的遏止了脑补白马王子的臆想。   三人一路到了傅府,大门口的家丁一一行礼问好。傅骄阳把马交给下人牵走,引着傅挽月和萧沉去了前厅。刚坐下,丫鬟便端着茶水上来了。傅挽月瞥见那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慌忙用衣袖微遮了脸。   勉儿,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嘶——   随着傅挽月一声压抑的痛呼,勉儿一手端着托盘一手赶紧收拾“不小心”撒了的茶水,滚烫的茶水在茶几上冒着白色的热气,傅挽月被烫的差点跳起来。   萧沉一步从旁边跨过来,拉起傅挽月的手低头查看伤势,“手帕给我。”   傅挽月递过手帕,萧沉把水拭干,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许药膏敷到傅挽月的手背。顷刻间,原本火辣辣的手背被一片清凉的感觉覆盖,疼痛也减轻不少。   萧沉用手帕抱住傅挽月的手,把药膏递给她。“两个时辰涂抹一次,不会留疤。”   那边傅骄阳已经让勉儿下去了,傅挽月在萧沉给她包扎手的时候是看见了的。她就是怕碰见勉儿,结果还是碰见了。   说实话,被自己的贴身丫鬟以为自己报仇为名来伤害不是自己的自己,好揪心。恨又恨不起来,解释也不能解释。这就是妥妥的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莫小姐可有大碍?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傅骄阳一直站在傅挽月旁边,等萧沉包扎完了才开口。傅挽月抿了抿唇,“没事,萧沉不就是大夫。不用请大夫了,我们去看……去看傅夫人吧。”   叫惯了娘,总是不大好改口。   傅骄阳看了看傅挽月的手,末了,点头,领着傅挽月和萧沉进了后院。   院子里还是种着好些桃树,满地落红,桃花已经谢的差不多了。一条石铺小路直通后院,到了中间又分三个方向岔开。   正房当然是给爹娘住的,傅骄阳住在东面的偏房,傅挽月以前住在西面与傅骄阳对门。此时,西面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闭,那扇以往她喜欢坐的窗户倒是开着,正瞧见里面那一张椅子。   几人到了房门外,傅骄阳抬脚进去。房内有个丫鬟在伺候着,傅挽月自然是认识的。丫鬟叫绿荷,是娘的陪嫁丫鬟之女。   傅夫人正坐在靠窗的躺椅上,躺椅的角度歪着,正好瞧见西面偏房的门口以及那扇开着的窗户。傅骄阳走过去在傅夫人旁边蹲下,“娘,厨房里炖的汤喝了没?身子好些了吗?”   傅夫人微微笑了笑,“你别担心我了,我这身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好就会好的。你多帮帮你爹,比什么都强。”   傅挽月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才发现傅夫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灵位,上面写的可不就是她的名字。   想过很多种情景,直到真正看见了才知道心里有多震撼。   亲眼看见刻着自己名字的灵牌,那感觉还真是特别的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安慰   傅夫人面容憔悴的坐在那儿,躺椅晃晃悠悠的就像婴儿的摇篮一样。她本就身子单薄,经历了傅挽月的“死”更加憔悴不堪。旁边守着的是傅夫人的现在的贴身丫鬟绿荷,傅挽月不敢多说话,拢在袖子里的手捏的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己被当成妖怪不打紧,不能吓着别人。   “娘,我知道。你坐在这儿冷不冷,我再帮你添条毯子吧。”   傅夫人摇头,眼睛却一直望着窗外,伸手拍了拍傅骄阳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坐会儿便成了。”   傅骄阳抿唇,瞧着旁边的绿荷给她递了个颜色。站起身招呼萧沉,“我娘的眼睛看不清了,你给瞧瞧吧。大概是因为我妹妹的事情,伤心过度了。”他走过来一手扶着萧沉的肩膀,傅挽月清楚的瞧见傅骄阳眼中的悲痛,尽管他仍是笑着。   萧沉望了望傅夫人,开口道“我尽力。”   傅骄阳点了点头让开位置,萧沉走过去,绿荷俯低了身跟傅夫人说话。“夫人,少爷请回来一位大夫,让他给您瞧瞧眼睛吧。”   傅夫人点了头,萧沉才弯腰查看傅夫人的眼睛。她一直望着窗外,两眼无神,空洞。末了,萧沉伸手把了把脉,然后把傅夫人的手搁好。转身垂眼,“傅夫人是心病,伤心过度,精气虚耗,身子太弱,哭的太多。”   萧沉每一句话都让傅挽月心里打个疙瘩,仿佛几块大石头堆积而起的高山,把她压在下面。她一声不吭的站着,心里太难过,太心疼。她本是已经死了,她的家人却为她伤心至此。她现在是好好的活过来了,却变成另一个人不能跟家人相认。   傅挽月一直憋着眼泪,末了,终于忍不住捂着嘴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她继续这么看下去,什么都瞒不住了……   傅骄阳与萧沉二人看着跑走的傅挽月皆是不解,傅挽月却在门口砰的一声撞上了下朝回来的相爷,傅韶华。   傅韶华人如其名,是个温润的中年男子,身上带着的气质不似莫方怀那般阴冷,傅韶华看起来就是一名稳重成熟有着渊博的智慧与经历的男子。而傅骄阳恰恰承袭了傅韶华所有的优点,傅挽月却什么都没学到,也许是被保护的太好。   傅挽月慌忙抬头,一瞬间对上那双以往充满慈爱的眼睛。眼角生了些许皱纹,纱帽遮掩不住的鬓角有几根银丝混在黑发之中。眼前这个人,仿佛在短短的几日之内老了好几岁。   傅挽月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却恰逢傅韶华伸手把她扶正身子退后一步微笑着开口道:“怎么了?”   以往的每一次,她不开心了、生气了、他都会笑着这么问她。傅挽月有一瞬间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傅韶华,告诉他,‘你的女儿没有死,挽月还好好活着。’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让傅伯伯见笑了,这几日,心如的眼睛不太好,时常泛酸,老喜欢流泪。”   “哦,那该好好休息才是。随我进屋吧?”傅韶华说着,把傅挽月重新让进了屋子。取下头上的纱帽,一边吩咐绿荷,“绿荷,去沏壶茶来。”   “爹,你回来了。”傅骄阳开口问候,傅韶华嗯了一声,傅骄阳接着说。“我结识了一位大夫,带他过来给娘瞧瞧眼睛的。”他说着,转脸望着萧沉,“萧沉,这是我爹。”   萧沉礼貌的点头,“见过傅相爷。”傅韶华笑着摆了摆手,“切莫如此拘礼,我都快成了糟老头了。下了朝哪儿还有什么傅相爷,不嫌弃的话便称一声伯父吧。”   “您不老。”萧沉还未答话,傅挽月便情不自禁的抢了先。“您不老,您永远都不会老。”   傅韶华呵呵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莫家丫头真会说话,我可不想做老不死呐。”   本是一句玩笑话,傅挽月低着头怎么也笑不出来。傅韶华走过去傅夫人身边瞧了瞧,又问萧沉,“怎么样?可有办法治愈?”   萧沉点了点头,“傅夫人是心病,外力很难帮上忙。晚辈方才检查过了,夫人的眼睛没有问题,失明只是暂时的。夫人需要的只是好好休息,细细调养,并且心情舒畅,过不几日便会复明。”   傅韶华的眼睛微微亮起一丝光随即又暗淡下去,继而转头瞧着傅夫人,末了什么也没说。   “爹,你也累了,我们先走了,你跟娘好好休息。”傅骄阳说。   傅韶华嗯了一声,“去吧。”   傅骄阳拍了拍萧沉的肩膀,而萧沉却在看着傅挽月。傅挽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盯着傅夫人和傅韶华两个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很难过却在拼命的掩饰。眼睛里的水雾怕是已经盖不住,就要溢出来了。   萧沉上前一步挡住了傅骄阳的视线,站在傅挽月身前。“走吧。”   傅挽月不吭声,也不动。   萧沉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出了门,傅骄阳瞧了瞧两人握着的手,低低的笑了笑抬脚走到了前面负着双手。“萧兄,今日多谢了。”   萧沉跟在后面随口说了句,“客气了,不用谢。”   傅挽月只顾着自己难过,任萧沉拉着手走,东南西北身处何地都分不清。   傅骄阳按照萧沉的要求把两人一路送到傅府后门,萧沉领着傅挽月出了傅府,没有回去莫府,而是七拐八拐的走小路去了一处民宅。这宅子不大,进了院子就是一颗大树,树下放着桌椅板凳。   萧沉把傅挽月拉到椅子旁边,松开手,泡了一壶茶回来的时候傅挽月还在哪儿站着。他把茶壶放到桌子上,按着傅挽月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坐到了对面。伸手倒了一杯茶给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你上午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讲吗,现在说吧,这会儿不会有人跟踪了。”   傅挽月不说话,萧沉自顾自的喝着茶等着她开口。末了,傅挽月张了张唇,“萧沉,你相不相信人死了还会活过来。”   萧沉闻言捏着茶杯的手一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若是说我是已经死了的人,我不是莫心如,你信不信。”   萧沉挑了挑眉,抿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末了,咽下。“信。”   傅挽月震惊的抬眼望着萧沉,满眼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萧沉放下茶杯,“我说我相信。”   傅挽月瞪着眼睛,“你……你不觉得我是怪物,是妖怪?”   萧沉垂眼笑了笑,“你若是妖怪,我还会坐在这里吗?怕不是早就被吃了吧。”他说完,喝茶。   傅挽月深呼一口气,他那模样摆明了是敷衍。也对,这样荒唐的事情说出来,怎么可能就有人信了?“这里是哪里,我以为你带我回去了。”   “这里是一处没人的旧宅,我无意中找到的,就随便收拾了一下,等到将来无处可去了,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萧沉如此解释。傅挽月点了点头环视四周,“看起来还不错,小家小院,很充实的感觉。”   萧沉点头,只喝茶也不说话。   “你不问我方才为什么那么难过?”   萧沉把茶杯放下,“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你早上说要跟我讲的那件事情。”   “我已经讲过了,你自己不信的。”傅挽月说罢,翻了个白眼,端着桌子上的茶杯凑到嘴边,手上绑着的手帕就在眼前。她忽然想起她烫伤了的时候,他帮她上药包扎的时候,怎么那时候竟然忘了留意他的表情?   “我说了我信你,你又何尝信我了。”萧沉垂着眼,正在倒茶。语气不轻不淡的说出这句话,傅挽月蓦地愣了一下,好像真是自己理亏,可是平常人都不会信她的好伐?傅挽月不敢再往下说,再说下去两个人怕是要吵起来,于是只得换个话题。“萧沉,你弟弟的毒,要紧吗?”   “要紧。”   “那你还跟我坐在这儿喝茶?赶紧去治啊。”   他重新端起茶杯,望着杯子里漂浮的一片茶叶。“你方才不是心情不好么。”   傅挽月呆了一下,继而轻轻笑起来。心里忽然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忍不住有一丝窃喜。萧沉瞥了她一眼,“笑什么,心情缓过来了?缓过来了就回家去。”他说完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撇着别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窘迫。   傅挽月瞧着萧沉笑出声,心里乐的不行,方才因为母亲失明的难过仿佛被他一句话挥散了,“你这样子真可爱,哈哈哈……”   “可爱的是兔子吧。”   “兔子没你可爱。”   萧沉抿嘴放下茶杯,“看来你是真的心情好了,走吧。”他说着准备起身,傅挽月急忙放下茶杯一手摁着桌子倾身另一手过去拉他的衣袖。   萧沉回头,傅挽月微仰了脸,皱着脸嘟着唇好生委屈的样子,“我没好呢。”他望着她不说话,表情淡淡,她又添了一句,“真的没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努力更新,等到秋天来了,收获一堆评论~ ☆、暗杀   傅挽月表情极其无辜可怜又委屈,仿佛前一阵子还跟丢了魂儿似的被萧沉糊里糊涂带到这儿的那个人不是她。她仰着脸望着他,眼睛一闪一闪的也不眨一下。萧沉不说话,抬手把衣袖从傅挽月手里扯出来,又坐了回去。   傅挽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面上表情一喜,继而又继续委屈。   若是把开心表现的太明显,会招人厌的吧?   她弯着腰,就是端起茶壶给他倒满了杯子。“喝茶,别客气。”   萧沉瞥了她一眼,没动,淡淡的看着傅挽月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挽月眼神闪了闪,她自然是知道他八成是在想她方才为何那么难过的事情。她刚刚一激动,就告诉萧沉她不是莫心如,还说她是已经死了又活过来的人,萧沉没有相信还好,若是真的信了,那她才真的麻烦。   首先,萧沉与刘莫寒以及傅骄阳的关系她一点儿都不清楚,其次,他还没跟她摊牌,她凭什么先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儿,报仇锄奸又是另一回事儿。   不过照现在的情形,要让萧沉主动坦白他自己的一切是不太可能,所以还需要一个契机。   想到这儿,傅挽月不禁端着茶杯一饮而尽。如今这步田地,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萧沉是唯一有希望成为盟友的人,她势必得拉拢一下。可是她身份特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跟她合作?   “不说话我走了。”萧沉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傅挽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吓了一跳。听到他说要走,她下意识的说“别走。”   萧沉挑了挑眉,深褐色的眸子盯着傅挽月好一会儿。傅挽月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扶了扶耳边的发丝尴尬的说了句,“你看什么。”   萧沉垂眼顿了一下,“没什么,走吧。再不走中午没饭吃。”   “谁敢?”不管怎么说她顶着一张莫府二小姐的脸,谁敢不给他饭吃?   萧沉没理她,站起身朝外走。灰色的衣角拂过桌子,傅挽月愣了一下,放下茶杯跟上去。   出了门,只一条极其狭窄的巷子。“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这地方这么偏僻。”傅挽月跟在萧沉后面埋怨,这条巷子太窄,她只能跟在后面,完全没有机会跟他并肩走。   “无意中找的。”   “无意无意,借口吧?要真是无意,你现在无意中捡一块银子给我瞧瞧。”   萧沉没说话,一直往前走。没几步,傅挽月只见他一弯腰再起身,转身递给她一块银子,上面还沾着泥。   傅挽月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有点儿呆愣的望着萧沉,“你自己扔的吧?”   萧沉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側了侧身。傅挽月从他身侧看过去,前面墙角的地方丢着一个钱袋,银子散在外面。钱袋旁边躺着一个人,浑身都是泥,衣衫褴褛,无声无息的躺在那儿,不远处还丢着一根带血的棍子,地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傅挽月瞧着苍白了脸,“死了?”   萧沉瞥了一样地上的尸体,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偷了银子后没跑掉,被人追上了。”   傅挽月不管是前世今生都还没见过死人,不由得心里打颤。想起自己手里的银子,她举到萧沉面前,“你捡的?”   不是废话吗?她刚才都看见他弯腰了!   不等萧沉点头,傅挽月啪的一声把银子扔回去,死人的东西拣着很晦气的好伐?她拉着萧沉就往回走。两人又回到院子里,傅挽月把萧沉拉进院子,反身关上门,背靠着大门惊魂未定。   萧沉站在一旁淡淡的望着她,“人已经死了,你怕什么。”   “死人才最可怕好吗?你没听说过鬼上身鬼打墙鬼吹灯啊!”她想了想,“不对,鬼吹灯是部小说来着。”   “小说?”   傅挽月的目光闪了闪,“额,就是……话本子……话本子……呵呵,话本子……”   萧沉也不追问,末了,拉过傅挽月走到院墙旁边,道了声:“得罪。”抱着她的腰,直直的越过院墙。   萧沉放在她腰间的手,力道刚刚好,抱着她,不会弄疼她。身体忽然腾空,傅挽月惊了一下。继而伸手抓住萧沉的衣裳,脑中闪过一些电视剧里的片段。直到最后两人落在地上已经好久,傅挽月还没松开,沉浸在自己脑补的过程中。   “别再扯我的腰带了。”萧沉望着傅挽月手中灰色的腰带,在看看那个已经快要散开的绳结,出言提醒。   傅挽月赶忙松手,退后一步,却忘了手里还握着的腰带。萧沉急忙伸手摁住,傅挽月一个趔趄松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萧沉伸手绑好腰带,瞥了傅挽月一眼,似是有什么话想说,末了,却只“嗯”了一声。   萧沉的态度让傅挽月有种犯罪的感觉,她想开口解释,但是她拉人家腰带差点解了人家衣服这是事实。她只能道歉,别的她总不能说‘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拉你的腰带吧,想解你的衣服吧?’   萧沉系好了腰带转身就走,此时两人身处的巷子虽然还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但总好过方才那个一肩宽还躺着死人的巷子。   傅挽月急忙追上去,她不想追都不行。这里她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印象,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认识路。万一萧沉拍拍屁股走了,她怎么回去?   “你等等我……”傅挽月一边喊一边追,萧沉不着痕迹的慢了几步等着她。   一路走过好几个巷子,拐了好几个弯,还没出去,巷子倒是跟原来的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应该越走巷子越宽离京城大街什么的越近吗?怎么一直都是这模样,好像……好像萧沉故意领着她转圈!   傅挽月这么一想,浑身的力气都跑光了。她往旁边走了一步伸手扶墙,“喂,我走不动了。”一边说一边拿袖子呼扇了两下。不是她耍赖,她真的走不动了。碍于先前扯腰带的事情也不好朝着萧沉质问发火,走了这么久累的半死。天知道他还要领着她转多大的圈,反正她就是走不动了。要么他过来背着她,要么,她就坐着不走了。哼。   走在前面的萧沉闻言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虚握在身前,微微侧着脸斜着眼瞥着身后。   傅挽月奇怪的很,正要出声询问。萧沉蓦地后仰着身体一脚点着地面向后滑来,掠到傅挽月身前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扔在背上。傅挽月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回头,方才她站的地方,赫然插着几根银针,尾端带着一撮红缨,巷口的风吹过来,一飘一飘的。   傅挽月惊出了一身冷汗,“有人要杀我!”   萧沉没空跟她说话,瞥了一眼院墙上一闪而过的黑影,随即又侧脸去看另一边的墙。背着傅挽月脚下不停的在巷口里左右左右没有规则的疾跑。   空气里微不可闻的‘嗖嗖’几声,萧沉背着傅挽月一个跳跃落在墙上,傅挽月双手搂着萧沉的脖子紧紧的。整个身体贴着他,脸都贴着他的侧颈,恨不得变成他兜里的银子,赶紧被他夹带着跑,也不用担心后面会不会有暗器过来正好打中她。   萧沉背着傅挽月一路跳跃疾跑,傅挽月根本看不清两边都经过了些什么。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混着细微的暗器发射声。傅挽月缩紧了脖子,双腿夹着萧沉的腰一刻也不敢松,尽量的在减少自己受伤害的面积。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打斗声。萧沉背着傅挽月停下回头望了一眼,六七个黑衣人斗在一起,傅挽月满头冷汗的瞥了一眼,催促萧沉,“快走,快走啊。”   萧沉背着傅挽月直接从莫府的院墙外跳进了院内,客房离得近,于是两人就先回了萧沉的住处。一进屋,萧沉把傅挽月放下来。傅挽月腿软的像棉花,眼看就要坐到地上,萧沉伸手把她捞起来,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傅挽月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萧沉倒了一杯茶过来,把她扶起来为她喝水。他身上黏黏的出了一身汗,傅挽月就着萧沉的手喝了一口水。自己摸出怀里的手帕鬼使神差的给萧沉擦起了汗,末了,她伸手推了推茶杯,“你也喝。”   此刻两人贴的有点儿近,姿势也有些说不清的ai昧。萧沉扶着傅挽月喂她喝茶,傅挽月给他擦汗。若是此刻有人闯进来,这两人妥妥的就是被捉jian在床的情景。   两人同时松开对方,萧沉端着茶杯从床边走开,傅挽月坐在床上往后缩了缩。   “谢谢你,你帮了我第三次了。”气氛有点儿尴尬,总得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傅挽月如是想着。   萧沉“嗯”了一声,坐到了桌子旁边的凳子上,跟傅挽月指尖的距离足够安全了。他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走过去洗了一把脸,再坐回椅子里才开口问傅挽月,“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作者萨比了   对不起 ☆、坦白   傅挽月伸手揉了揉鼻子,挑眉长出一口气。“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们,而且没遇见过他们啊。我自觉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得罪了哪位隐身的大佛来着。天知道他们为什么暗算我……”   想起来方才的情景傅挽月心里还直发毛,银针射入地面那么深,还带毒。要是真刺中她,还不跟穿西瓜似的,这边儿进那边儿出啊?顺带还带颜色儿的。   萧沉望了一眼傅挽月,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些人的目标是你,银针带毒,显然是要人命的意思。你若是真没得罪什么人,他们为何要杀你灭口。若不是他们认错了人……估计,”他说着眼角一瞥傅挽月,幽幽开口。“便是你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   不该知道的事儿?“没有吧?我除了上次风七夙来拜访的时候去偷听了以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再说我整日里呆在府里……”话到此处,傅挽月蓦地顿住。忽然想起来,她重生到莫心如身上的时候,她的肩膀便中了箭伤而且带毒。难道说方才那一伙儿人便是隐藏在府里的黑手在作祟?   萧沉看了一眼傅挽月沉思的表情,没说话。   “萧沉。”傅挽月开口,“如果我们现在回去刚才那个地方,那群人是不是应该已经走了?”   萧沉垂眼,点了点头。“他们白天行凶虽是选在人少的地方又遮掩了面容,但事情败露以后,光天化日也定然不会久留。”他说完又侧脸看傅挽月,“你想回去?”   傅挽月点了点头,下床。站起来的时候两腿一软,她急忙伸手扶住床柱,尴尬的朝着萧沉笑了笑,指了指腿。“我……行动不方便……”   “你想回去找他们留下的毒针,是吗?”萧沉也站起来,傅挽月扶着床柱点了点头。“既然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许他们留下的东西能告诉我们一点儿什么,即便找不到凶手,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萧沉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便是。”他说完,掠出房门。傅挽月扶着床柱又坐回床上,长呼了一口气。   重生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府里要杀她的黑手没找到,为什么被灭口的原因也不清楚,连对付莫方怀的办法都没有,好不容易想拉个萧沉做盟友,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人家愿不愿帮忙。这么多天,傅挽月,你都在干什么呢?!   再叹一口气,伸手扶额。   想扳倒莫方怀这颗大树,难道她真的得先跟家里人摆明身份,一起密谋才行?   这个想法一出,傅挽月即刻便否了。   先不说他们信不信,单单是傅韶华那一关就过不了。傅韶华入朝虽说比莫方怀晚些,但毕竟也已经几十年了。他若真的有心要收拾莫方怀,怕是早就做了。再者,这件事情弄不好还会被莫方怀反过来设计……到时候体弱多病的傅夫人、以及无权无势的傅骄阳都不会有好果子。   休息了一会儿,傅挽月起身动了动。来来回回的走了两步,片刻,萧沉回来了。   傅挽月正打算倒杯茶喝,房门被萧沉推开,她伸手把准备自己喝的茶递了过去。   “怎么样?找到了吗?”   萧沉接过傅挽月递来的茶杯,点了点头,伸手把手里用帕子包好的毒针摊在桌子上。“这上面的毒我看过了。”   “怎么样?跟我前些日子中的毒是一种吗?”   萧沉望了一眼傅挽月,摇头。“不是。”   傅挽月皱眉,“不对啊,按照我方才的想法。这毒针上的毒跟我前些日子中的毒定然是一种啊,怎么会不是呢?!”   “的确不是。”   傅挽月长呼一口气,颓然的坐到椅子上。“这下又不明白了,今天那些人跟我之前中毒伤我的,不是一路人。”扶额,“到底有多少人要杀我,这小命真就这么难保么……”   萧沉慢慢在傅挽月对面坐下,把包着毒针的手帕打开。“我话还未曾说完,你便如此沮丧了。”   “还有没说的事儿?说吧说吧,我都挺得住了。”   萧沉笑了笑,“这毒针虽说与你先前所中的跗骨不一样,却正好能够缓解跗骨的毒性。”   “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若是我没有为你驱除跗骨,这毒针刺中你,便能够让你的毒暂时偃旗息鼓几日。算是,暂时性的解药。”   萧沉如此一说,傅挽月更加纳闷儿。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方才的那些人,他们其实不是来杀我,而是救我的?”   “可以这么说。”   傅挽月深觉头疼,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就是一团乱麻!傅挽月一手搁在桌子上烦躁的敲,萧沉坐在对面不言不语。   末了,傅挽月做了决定。   “萧沉,我有件事跟你说,说了以后,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答应帮我保守秘密,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即便我说了以后,你不答应帮我,也请你不要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行吗?”   萧沉抬眼定定的望着傅挽月,半晌,点头。“你的秘密我可以不听,直接说你想请我帮什么忙吧。”   傅挽月舔了舔唇,双手撑着桌子。“好吧,我说。”   深呼吸一口气,傅挽月开口。“我想杀莫方怀,即便杀不了他,也要让他没有本事再为祸朝纲。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在别人看来都很荒谬,可我告诉你,我要杀他。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希望你能帮我。”   萧沉一直淡淡的看着傅挽月的眼睛,眸色认真。“我确实不相信,但你也不像是在作假,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何要杀自己的亲爹。较之官员家眷来说,莫府的生活优渥,富可敌国。你身为莫府小姐,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他说完,不动声色的垂眼,抿了一口茶。   “他不是我爹。”傅挽月开口辩驳,“我也不是莫心如。”她瞥了一眼萧沉,继续道,“这件事说起来或许荒谬,但我确实不是莫心如。我只是带着莫心如的脸和身体,我真的不是莫心如。你能听明白吗?”   萧沉不说话,他垂着眼,傅挽月看不见他的眼神。   “你到底明白没有?”傅挽月着急。   萧沉放下茶杯,“明白。”   傅挽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那你愿不愿意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对付莫方怀……”   萧沉轻笑,“我为何要帮你?你如何确定我会帮你?你不怕我把你不是莫心如的秘密说出去吗?”   “你不会的。我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对付的了他,我需要你帮忙,我并不确定你能不能帮我,但若是我们目的相同,你为何要拒绝我?”傅挽月深深的盯着萧沉的脸,她想看到他的眼,他偏偏垂着,不看她。   他笑的越发开,“你倒是想的明白。”   她心中一喜,“你这是愿意帮我了?”   没等他微微点头,她撑着桌子上身凑过来,一把搂着他。   “萧沉!我喜欢你!我太喜欢你啦!”他被她突然的动作弄的一愣,接着被她的话弄的继续愣。她终于满足推开他,捧着他的脸嘿嘿直笑。“事成以后,我若是无处可去了,便随着你天涯海角,你不许赶我走,如何?”   他还在愣着,她伸手摁着他的后脑勺强迫着他点了点头。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默站在门口。“你们俩干什么。”   傅挽月急忙松开手,萧沉尴尬的赶紧站起来,方才,他竟然心跳加速,思维短路了!   “没什么,阿默你醒了,饿吗?”   傅挽月也跟着附和,“你饿吗?我这就叫你给你送吃的啊,你爱吃什么?”   萧默不管萧沉,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看着傅挽月,“你想做我嫂子?”   萧默直白的问询差点让傅挽月惊掉下巴,“我……这……不是……你……他……怎么……”末了,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把面皮暂时揣进袖子里。   “对啊,我就是看上你哥了,我想嫁给他,将来生了孩子叫他爹叫我娘,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着?!”她两手一掐腰,上前一步,仰脸望着萧默,两眼盯着他。满脸的表情都写着‘你不爽啊?不爽你咬我啊。’   “孩子叫我叔叔吗?”   傅挽月下意识点了点头。   萧默看着傅挽月,先是皱了皱眉,继而舒展五官,再看了一眼萧沉,又回来盯着傅挽月。“准了。”   “啊?”   “虽然长的差了点儿,身材缺了点儿,个头矮了点儿,气质弱了点儿,不过我哥都能补全。好歹生了孩子还叫我叔叔,所以勉为其难,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几天脑子乱,很多二次元的事情想不明白。如果断更字数少不着调的话,求轻拍。 ☆、假死   “阿默,不准胡说。”萧沉声音微沉,响在傅挽月身后。她回头望他,他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萧默微微蹙着眉,并未曾看她。   傅挽月哈哈一笑,转身看萧默,大手一挥,“得了吧,本小姐岂是随意便会喜欢一个人的女子。何况,你们俩来路不明身份不详,本小姐身为相府千金就算将来要嫁,那个人即便有十分好,也要对我抱十一分的爱才行。”抬脚走到萧默身前与他对视,“倒是你表现好的话,我将来生了孩子可以考虑叫你叔叔。”说完,她抬脚出了门槛,擦着萧默的肩走过,仰着头,气势汹汹。   萧沉望了往傅挽月离开的背影,嗯,背脊挺的十分直,腰杆十分的硬,嘴倒是也十分的厉害,性子更是十分的要强。这样的女子,想必将来定是要在性格上吃亏的。   “阿默,身体如何了?”萧沉转身坐回桌子旁边,抬眼望了望萧默,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坐。   萧默望了望萧沉又望了望已经看不见人的傅挽月抬脚进了房间,坐下,摇了摇头。“女人果真都是猜不透的动物,方才那个就跟师妹一个样,烦死了。说了喜欢你吧,偏偏又用开玩笑做借口,然后把自己抬得老高,一副看不起别人、万般皆不入其眼的样子。”“哎……烦死了……”   萧沉淡淡的笑了笑,“慢慢来,莫急。”   “我倒是不急的,反正别人也不急。”   傅挽月回了房间,正见霜儿在铺床,她一踏进房门霜儿便放下手中的被褥跑了过来给她倒茶。“小姐回来了,歇会儿吧,喝口茶?”   霜儿把茶杯双手递给傅挽月,傅挽月眼尖的瞧见她手腕处有一块青紫。她蓦地伸手抓住霜儿的手腕将她往身前一拉,深深的看着她“你的腕子,怎么伤了?”   霜儿一晃,杯子掉在地上,茶水撒了她一身,在地毯上晕开一片。“奴婢……奴婢方才在后厨帮忙,不小心弄得……”   “帮忙?”傅挽月轻笑,“帮的谁的忙,做的什么,那人叫什么,给我叫来见见?”她松开霜儿的手,走回椅子坐下,一条腿顺势搭在另一条腿上,背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奴婢……那个人……他家里忽然有事……说回家去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不知。”   “你在后厨可有人瞧见了?”   “没有。”   “霜儿!”傅挽月伸手一拍桌子,“我不想怀疑你,但你得给出个让我放心的理由。否则……”   霜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奴婢不知小姐为何说这些,奴婢真的不知哪里做错了……若是惹了小姐不快,小姐尽打尽骂奴婢绝无怨言。求小姐别让奴婢走……”言罢,不住的往地上磕头,毫不惜力,砰砰砰磕的额头很快出了血。   傅挽月一直未曾吭声,她不是不怀疑。她洗澡遇到金蛇,她外出遇刺,每次霜儿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她自然不相信霜儿是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当她真的笨成猪了?   “不说?不说那便算了。”傅挽月此言让霜儿惊喜的抬头望她,额头上红色的血迹快要顺着鼻梁滴下来。   傅挽月抠了抠指甲,“你自去找管家领了银子,离开莫府,别再让我看见你。”   霜儿脸上的血色一下退了个干净,“小姐!奴婢但求一死!”   “你是签了卖身契才进府的吧?如此,我给你银子,消了卖身契让你出去自由,你还不知足吗?”傅挽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霜儿面前蹲下,“难道,你还想留在府里继续害我?”伸手挑起霜儿的下巴,“等以后我若是哪天想不开,不想活了,我倒是能留着你。但如今,我还不想死。”松开手起身,“杀人这种事我做不来,所以你走吧。”   说完,傅挽月背过身,霜儿蓦地抱住傅挽月的大腿。“小姐!奴婢不走。若是小姐不肯信奴婢,觉得奴婢会害小姐。那奴婢顶多以死明志便是。”言罢,霜儿急急朝着旁边的桌角碰过去。   砰的一声,霜儿软倒在地,鲜红的血迹不断动额头流出来,她闭着眼睛,眼角尤带着泪痕。   傅挽月怔了一下,双手开始颤抖。一步跨到霜儿跟前凑上她的鼻尖,鼻息全无。傅挽月蓦地后退跌在地上,她,杀人了……   她本是有机会拉住霜儿的吧?   傅挽月一把爬起来跑出去,竟自冲进了萧沉的房间。房门上了闩,傅挽月一下没推开,狠狠的一撞,冲了进去。收势不及的力道让她眼看便要撞上桌子,最后却进了一个带着湿意的怀抱。   “你怎么了。”萧沉身上仅仅混乱披着一件衣裳,头山的发丝滴着水。抱着傅挽月让她坐在椅子里,他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看着魂不守舍的傅挽月。   傅挽月喃喃出口,“我……杀人了……”   萧沉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霜儿……霜儿死了……”傅挽月抖着身子一把搂住萧沉,“她就在我身边……撞桌子死了……”   萧沉怔了一下,拍了拍傅挽月的背。“你等我一下。”推开傅挽月,他走到屏风后穿好衣裳,把沐浴过来还未来得及擦干的头发草草的拿了根带子绑着。出来拉着傅挽月就走,“带我去看看。”   傅挽月害怕,“看什么……”   “看你说的已经死了的霜儿。”他回头望了她一眼,见她双腿打颤,末了,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放回椅子。“告诉我在哪儿,我去看,你在这儿等着。”她如今腿软成这样,在莫府里他若是抱着她走,成何体统?   “在我房间……”   萧沉拍了拍傅挽月的肩膀,“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了。   萧沉一路疾走到了傅挽月的院子,房门却是关着的。他皱眉,若是傅挽月是着急忙慌的出了门,怎还会有心思关门?萧沉不做他想,戒备着推开门。眼前干净整洁的客厅,什么也没有……别说霜儿的尸体,便是血迹也是半点儿也无。   萧沉眸色一转,看来,那个霜儿只是假死。   萧沉回到自己的房间,傅挽月还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没事了,你别怕,霜儿没死。”   “没……死……?”傅挽月一怔,“怎么会没死?我亲眼看着她撞在桌子角上的!怎么可能!”   萧沉把茶递给她,“我去的时候,你的房间干净整洁。别说霜儿的尸体,便是半点血迹也没瞧见。”走到她旁边,“你来我这里不过一会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可能有人发现霜儿的死,尸体可不会自己跑。所以,下人发现霜儿的尸体并且抬走了、这个可能几乎为零。剩下的,便是她自己跑了。”   萧沉的话让傅挽月怔了一会儿,“你是说,我被她骗了!”   萧沉望了一眼她,不置可否。   傅挽月恨的牙痒痒,一拳拍在旁边的几上。“可恶!”   “你在气什么,至少霜儿走了,你少了一份危险。”   “难说。”傅挽月挑眉,“走了一个霜儿,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霜儿,只要我没死,幕后之人就不可能会收手。”   “你既然如此了悟,为何要把霜儿逼的假死遁走?”萧沉一语中的,傅挽月支支吾吾的……   “那个……”“我发现了身边的威胁,我肯定要铲除啊。不然等着他们害我?他们在暗我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知不知道。”越说越理直气壮,“所以……”   “所以你这个决定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你!”傅挽月站起身,“你能不能别这么冷嘲热讽的!”她虽然是因为方才萧沉对她表白的事情心里有气才迁怒了霜儿,但他这么说,难道不是恶人先告状?   萧沉笑了,“是你自己没脑子,还怕我说么?”他说罢拿着茶杯绕过桌子坐到了对面的椅子,傅挽月隔着一个桌子盯着萧沉。“你什么意思?!”生气,“你这是笑话我笨,笑我蠢,笑我傻的像驴吗?!”   “错,你在侮辱驴。”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最难过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想到了来找你,你就这么冷嘲热讽的嘲笑我连驴都不如?你还是不是人?你对得起我这么信任你吗?!”说完,她夺门而出。一顿狂跑出了莫府,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傅府门口。望着傅府高高挂着的牌匾,傅挽月忽然生出一股子难过。   有家不能回,有爹娘不能认,找个盟友还坑死人!这他妈什么重生!什么穿越!为什么我穿越过来,就离流弊那个词那么远?!卧槽!卧……槽……!   傅挽月转身跑开,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靠着傅府的围墙委屈。   我那么努力的活着,难道是上一世做傅挽月的时候把福都用尽了,所以变成了莫心如就一路苦逼?   越想越觉得难过。   侧面斜着递过来一张手帕,傅挽月吸了吸鼻子,闷声道,“谁告诉你我哭了,我才没哭!”   “不要算了。”萧沉作势把手帕收起来。   “要!”傅挽月劈手抢过手帕,捂在鼻子上狠狠的哼了一通鼻涕,然后往萧沉怀里一扔。“还你!”转身仰着头走了,心情甚好。   傍晚,傅挽月与萧沉一起坐在上午的那间小院儿里。死缠烂打的让萧沉拿了一坛酒,傅挽月拍开封泥凑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酒。”   “老手了?”萧沉拿了碗出来。   傅挽月已经对着酒坛喝了一气,脸色有些泛红。“那当然,我娘酿的酒比这个好喝多了。甜甜的,不像这酒,太辣。”她虽是忍着,最后还是不禁张开口伸出舌头用手扇了扇。   萧沉蓦地一笑,把酒碗放到桌子上,一人一个。   “你娘酿的酒叫什么名字。”倒了一碗酒,萧沉并不急着喝,不着痕迹的问了这么一句,才抿了一小口。   傅挽月心里不痛快,端着酒碗喝了大大一口。“桃花酿啊。”伸手一指萧沉,“你别说话。我告诉你,桃花酿这个名字很普通是不是?”一拍桌子,“你错了!我娘酿的酒是天下第一的桃花酿。”   “你很喜欢你娘?”   “我不只喜欢我娘,全家人我都喜欢。但我可不告诉你,我除了喜欢家人,还喜欢你。”傅挽月已是喝得差不多醉了。   萧沉怔了怔,“你喜欢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想双更,可是乃们不给力……   怎么办……   我还要不要双更…… ☆、洗衣   萧沉问的倒是心安理得,因为傅挽月眼中的清明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其实他也就是问问,答案是什么……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真的……   “我喜欢你呀,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怎么办……”她说着,忽然吸了吸鼻子作势要哭。“可我现在不能跟你说喜欢你啊,我还没扳倒莫方怀呢。我一定要帮爹爹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以后,才能跟你说喜欢你呀。”   “为什么现在不行?”他问。   “唔……”她犹豫了一下,“我若是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见他点头,她才说。“我喜欢你,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呀。我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人家说女孩追男人很容易。可是不行啊,我即便是要追你,也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全心全意的追你。这样,若是追到了,你也好全心全意的喜欢我呀。”她说完,笑眯眯的抱着酒坛子看他。   这一瞬,他忽然下意识的想问,‘你打算怎么追我?’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没来由的望着她微微皱了眉,声音低沉,“你爹是谁。”这才是他今天要弄清楚的问题。既然她说她不是莫心如,让他帮着她对付莫方怀,那么他至少要弄清楚她的底细,确定这不是一个骗局。   “我爹……我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爹……”她咂了咂嘴,下巴上的液体闪着光。   “你爹是做什么的。”他又问。   她嘴一撇,“我爹啊,我爹就是个给人打工的。整日忙里忙外熬夜伤身,老老实实的拿着微薄的俸禄为皇上分忧,却还不及莫方怀一句话来钱快,日子也过不舒心。”打了个酒嗝,“我不能让我爹这么累,至少我要扳倒莫方怀。”一垮肩膀,“但我知道我爹现在不愿意离开朝廷,我早就劝过他了。我们一家人找个乡下地方好好生活,过平凡人的日子多好。将来我哥娶了媳妇儿,生个孩子给我们玩,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可是他偏偏不肯!”傅挽月气的拍桌子,“我若生成男儿身,必定要文武双全替爹分忧。可我就是个女的……”又重复了一遍,“女的!”她摇摇晃晃的直起身,瞥了一眼萧沉又笑了。“不对,我若不是女的,怎么会喜欢上你。”想了想,“你比刘莫寒那家伙好看多了……”   砰的一声,傅挽月栽在桌子上,睡去了。   萧沉望着傅挽月淡淡的笑了笑,扶着酒碗的手,不知不觉的伸过去抚了抚她乱到侧脸的发丝。末了,他似是终于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急忙收回手。   “傅挽月。”是夜,他轻轻念出她的名字。   要想出她是傅挽月的身份不难,莫方怀最看不顺眼的人除了同为丞相的傅韶华,再不作二人想。而她方才提到刘莫寒……若是没错,刘莫寒该是她的未婚夫。   想到此处,萧沉又瞥了一眼傅挽月,眼底晦暗不明。   明明是刘莫寒的未婚妻,却跑来说喜欢他。不过她说他比刘莫寒好看许多,这倒是真话。   萧沉轻轻一笑,绕过桌子抱起傅挽月进了屋子。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便勉强找了一处休息了。   半夜里,傅挽月吐的不行,萧沉一身衣裳被她折腾的满身脏污。叹了一口气,“呆在这儿不走,便是为了让你吐我一身的么。”   第二日,傅挽月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摸了摸头,居然不疼。   萧沉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几根油条放到桌子上。傅挽月眼尖的瞧见他穿的不是昨夜的衣裳,“你半路还去换了件衣裳?”   萧沉瞥了她一眼,不说话。傅挽月精神甚好的走过来。“你家的酒真是好,我今早醒来居然头一点儿都不痛。这酒是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些留着备用啊。”   “酒的事情先放一放,吃完了早饭去把盆里的衣服给我洗了。”萧沉淡淡的答。傅挽月怔了一下,“为什么要我洗衣服?”   他又瞥了她一眼,“谁吐的谁洗。”说完转身便走了,到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傅挽月朝着萧沉的背影皱了皱鼻子,伸手捏了一根油条开始啃。过程中,想了想如何逃脱洗衣服这件事情。   等她吃饱喝足了,走到萧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萧沉,我吃饱了,我们回府吧。”   萧沉闭着眼睛不动,“洗了衣服再走。”   “可是我一夜未归,若是不趁着现在还早、赶紧回去,等到人知道了就坏了。”   “你若不洗,回去了也会有人知道你一夜未归。”   傅挽月愣,这是威胁她就范的意思?一手一挥,“洗就洗,谁怕谁啊。”   “那边有水缸,先去打水。”他伸手一指水缸,又指了指水缸对面的水井。这两个东西可是在院子的两边啊,这打一桶水就要跑好远好吗?   “那个……能不能把水缸挪一挪,离水井近一点儿?”她讨好的提议。   “近了还用水缸做什么。”他轻轻一语,将她的希冀打破。   傅挽月一撇嘴,撸起袖子,把及到脚踝的裙子撸到身侧膝盖处打了个结。好好一身大家闺秀十分好看流行的衣裙,愣是让她弄成了山野村妇。   打满了一个水缸,傅挽月累的像条狗。   拎起盆里的衣裳,已经干涸的呕吐物把衣裳几乎都粘在一团,气味超级难闻。   傅挽月捏了捏鼻子,狠狠的望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萧沉,憋了一口气弯腰开始洗衣服。   这是件灰色的粗布外衫,很平常的样式,深灰色的衣襟以及袖口卷边,太普通了。傅挽月拎着衣裳左看右看,最后明白了,天生衣架子的人不是谁都能比的。不可抑制的想起这件衣裳干了以后是给萧沉穿的,傅挽月心里居然该死的有一种幸福感。   幸福你妹啊!   一棒槌重重的留在衣服上,湿了水的衣服被傅挽月一捶,噗的一下溅出很多水。   “快洗。”萧沉伸手抹了抹侧脸上的水滴,起身进了屋。傅挽月撇着萧沉的背影,自己偷笑。   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头再看盆里这件衣裳,傅挽月觉得自己没救了,真的是,没救,了。   现代的时候有洗衣机,前世的时候是相府小姐,这一辈子其实也是相府小姐,傅挽月现在却在给萧沉用最古老的方式洗衣裳。   末了,她轻轻一笑,开始很仔细的搓衣服,洗的很认真。   两人一起回到相府已经是将近中午了,萧沉带着傅挽月直接翻墙进去,各回各家。傅挽月前脚才进屋,后脚管家便来了。开口就问,“哎哟我的小姐,您方才去哪儿了?奴才找了整个府里都没瞧见您,老爷正找您呢,您赶紧去。”   傅挽月其实这会儿有点儿饿了,早上萧沉的油条只打了牙祭,又经过一番体力活儿的折腾,她如今当务之急是想找一顿吃的。   “有没有说什么事儿?急不急?不急的话我吃点儿东西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八个小时看完了九鹭非香的本王在此   好喜欢   好萌   我不告诉乃们我最萌的就是仙侠文了…… ☆、出行   傅挽月说吃点儿东西当然就是吃点儿东西而已,仅此而已……   可这管家并不是她的谁,不会体谅她饿着肚子,“小姐,老爷已经等了很久了。要不,小姐还是先过去?奴才叫人备了吃食,小姐回来便能用了。”   抿了抿唇,傅挽月挥手,“罢了,走吧。”   仍旧是书房,莫方怀正坐在书案后面。案上搁着一封信,信面朝下,傅挽月也没打算瞧。站在案前规矩的行了个礼,虽然肚子饿的很,但还是得精神着点儿。   “方才去哪儿了?管家找了几圈都没找着你。”莫方怀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傅挽月,表现出几分不悦。   傅挽月垂眼老实作答,“方才出去了一会儿,未曾料想爹爹找我,一回来便被管家找过来了,没敢耽搁。”   莫方怀“嗯”了一声,倾身捏着案上的书信推了推,“看看吧。”   傅挽月怔了一下,上前两步拿过信封拆开来看。   这是南京风家的来信,看样子是风远山的亲笔信,内容是邀请莫方怀去做主婚人。其他倒是没什么,信的末尾却似有似无的提到了傅挽月!   傅挽月看完信,心里又是一沉。风远山这封信莫名其妙的提到了她,又说自己的小儿子风七临即将回家,邀请她到时候跟莫方怀同去。这不是赤果果的要撮合两人的意思吗?   莫方怀轻咳了一声,傅挽月抬头,正看见他的手从唇边放下。“心如,你怎么看。”   傅挽月呵呵笑了两声,打哈哈。“风伯伯不是请爹爹去主婚的吗?南京离此路途遥远,依女儿看,爹爹公务繁忙,身体要紧。若是实在没空,爹爹还是别去了。”   “心如,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傅挽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儿不知爹爹说的是何事,这封信里除了说请爹爹去主婚以外也没什么。至于风伯伯的问候,爹爹代女儿回了便是。”   莫方怀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如,风七夙你是见过的,想来他弟弟也不会差。你们俩尚未曾见过面,不如此次就同爹爹同去。你风伯伯是我的老朋友了,侄儿要成亲此等大事,请我主婚,我自当是要去的。再者,七夙来的时候,我也说了必会到场。”顿了一下,“你多日闷在府里,此次与我同去,权当是散散心也好。”   莫相爷这话说得,进退得宜,软硬兼施。傅挽月咬了咬唇,“女儿这几日身体不适,实在不想出门。”   “想是你在府里呆久了,出去走走便好。”莫方怀绕过书案走过来,“后日我们便启程,爹爹带你去南京转转。你自小我未曾有时间陪你出去玩耍,趁此,你便给爹个弥补的机会吧。”伸手扶着莫心如的肩膀,把她慢慢的朝门口推。“去吧,回去收拾收拾行装,后日我们便一同出发。”   傅挽月垂头丧气的去了萧沉的房间,也不敲门,竟自便进了屋坐下,拿着桌子上的点心便往嘴里塞。萧沉抽了抽嘴角,“进来就不知敲门吗?”   傅挽月白了他一眼,把一整块点心塞进嘴里。随即被噎的直翻白眼,萧沉适时的递过来一杯茶,傅挽月接过急忙灌了一口,好不容易把点心咽下去了。   “萧沉,莫方怀说让我后日跟他一起去南京。我本不想去,可他软硬兼施愣是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我又不好再撞一次柱子,你说怎么办。”   “那便去吧。”萧沉淡淡的说。   “去?”傅挽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知道这次去干嘛的吗?风远山那老头子想跟莫方怀攀亲,他想让风七临娶我你知道吗?这次去,明着是去参加婚礼的,实际上就是去相亲的。”   萧沉淡笑,“你尽管去便是。”傅挽月瞪他,他又接着说,“风七临不会喜欢你的,安心。”   “为什么?”   萧沉默,难道要告诉她,风七临喜欢的是自己的嫂子,并且一生未娶吗?他只能不说话。末了,添了一句,“我也会去,安心。”   “你去做什么?”   萧沉瞥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抓了莫方怀出远门的机会,难道你不想好好利用吗?”   “你是说……”傅挽月脑中灵光一闪,“在路上埋伏然后直接杀了他?”   萧沉摇了摇头,“杀人是最笨的方法,更何况,仅凭你我两个人,算上阿默也才三个,你认为能够杀的掉他吗?”   傅挽月点头,“这倒是。”想了想,又接着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杀莫方怀?”   萧沉挑了挑眉,“不是我要杀他,是你要。”   “好歹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就不能跟我说点有用的有价值的东西?”她抱怨。   他抿了抿唇,妥协的叹了一口气。“好吧。”傅挽月闻声欣喜,“你真的愿意告诉我?”   萧沉“嗯”了一声,伸手把钱袋取了下来搁在桌子上,“我身上只有六两八钱银子。”   傅挽月望着那个灰色的钱袋,布料是跟他的衣服一样的,做工也粗糙的紧。问题是,他说的有用的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银子?   “萧沉。”   “嗯。”   “我以前怎生没看出来你这么无聊。”   “我以前也觉得你很聪明。”   不欢而散……   两日时间过的极快,到了出发那天早上,傅挽月愣是不想起来。直到管家喊了第三遍的时候才慢慢腾腾的出了门。到了门口,直接上了马车。管家瞧了瞧傅挽月身后也没跟丫鬟,又瞧了瞧她两手空空。   “二小姐,您收拾的行李呢?”   傅挽月趴在铺了三床被子的马车里还准备继续睡觉,“没带。”   管家正要差人回去收拾,莫方怀过来摇了摇头,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到了南京置办新的吧,心如好些时候未曾添过东西了。”   傅挽月心里犯嘀咕,不是前些日子想把她跟刘莫寒凑一对儿的时候才给过一大堆么?敢情这都是她的卖身钱。   忽然想到萧沉,傅挽月撩开车帘喊了一嗓子,“管家?”管家转头过来,傅挽月又说,“萧公子呢?”   “萧公子兄弟二人昨日便走了,说是寻着了他父亲的消息。”   走了?傅挽月咬牙,挥了挥手又缩回马车里。“跑的倒是挺快!”   一行人开始出发,最后一辆放行李的马车由两名家丁看着。   萧沉一手执鞭,一手拉着绳子。萧沉坐在他旁边,“哥,我伤还没好呢。咱们干嘛不自己走,非要跟他们一起……”   萧沉不答,只说“累了便休息一会儿,停了我叫你。”   萧默嗯了一声,靠着后面的箱子休息去了。   萧沉望着前面不远处那辆看起来挺漂亮的马车,垂了垂眼。   莫方怀出行,途中必然少不了出乱子,她又不会武功,一不小心死了,怪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被劫   此行去往南京,今日已是初一,初六便是风家大喜之日。途中走上三天,到时在休息准备几日,便也到了成亲那天了。可是傅挽月却想着,这亲怕是结不成了。瞧着后面那几车贺礼,莫方怀也怪舍得,明知这亲事结不成,还要花那些个冤枉钱。   其实说来说去这银子也不冤枉,莫方怀到时候若是真的搅合了人家的婚事,这么点儿银子换人家有情人一辈子的幸福。算起来,这幸福也太廉价了些。   不管怎么说,傅挽月是笃定莫方怀会拆了这亲事的。   三日的时间赶到南京,还是紧巴巴的。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度过,一天已经差不多是傅挽月的极限了。   是夜,草草的吃了几个点心,傅挽月侧躺在马车里。好在这马车够大,空间足,她爱怎么睡便怎么睡。伸手摸了摸肚子,这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的无聊日子,仿佛还真长出小肚子来了。至于这坐了一天马车的感觉,跟散了架没什么区别。再想想昨日不告而别的萧氏兄弟,傅挽月呵呵两声,不语。   马车因为夜里也要赶路,前头挂了两盏灯笼,傅挽月在马车里瞧着外面灯笼的光影晃来晃去的,竟然也渐渐有了些睡意。马车的颠簸已经成了习惯,就像动静有点儿大的……摇篮。   “来人!保护小姐!”   半梦半醒间,傅挽月蓦地被外面大声的喊话惊醒了。撑起半个身子趴到车窗边儿瞧了瞧,外面灯火通明的围着一群强盗。   傅挽月垂了垂眼,转身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在家丁的保护圈里跑到莫方怀的马车那里,找到他,站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叫了一声,“爹。”   莫方怀正与强盗对峙谈判什么的,傅挽月忽然一来,莫方怀侧脸望了望她,继续去跟强盗头子说话。眼中有些许赞赏,傅挽月估摸着这意思是说‘不愧是我莫方怀的女儿,有胆识。’介于他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傅挽月也没办法回答他说‘其实我就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这次的强盗与上一次不同,通过莫方怀与之的对话,傅挽月失望了一把。这就是一伙儿普通的劫财强盗,他们不取人命,尤其是不能帮她取了莫方怀的命。这委实不是一伙儿好强盗,太蠢,太山寨。   一番纠葛后,莫方怀说愿意把车上的贺礼分一半下来。强盗不悦,得寸进尺的说要分一大半。莫方怀摸了摸鼻子正想顺水推舟,强盗头子那边儿忽然听了谁的几句耳语,之后,神色大变。一挥手里的大刀,“兄弟们,后面有官兵!赶紧抢了东西走人!”   头子一声令下,几十号强盗开始一哄而上。莫方怀伸手拉住傅挽月,几个家丁把他俩围在中间。傅挽月正在犹豫要不要夺一把刀过来直接在背后捅莫方怀一下了事,莫方怀忽然吹了个口哨,随即不知从哪儿便冒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加入战斗。对着那伙儿强盗便下了死手,傅挽月看的心惊。黑衣人一刀一条命的打法,委实也太让人震撼了!   早就怀疑莫方怀身边不可能没有暗卫什么的保护措施,真正见了,也还是的唏嘘一把,幸亏傅挽月夺刀的动作慢了一点儿。   黑衣人精练的很,几十个强盗不一会儿便收拾干净。莫方怀一直拉着傅挽月的手站在家丁的保护圈里没动过,末了,那些黑衣人收拾完了过来复命。莫方怀挥了挥手,“秦越,辛苦你了。”   黑衣人整齐划一的撑着染血长剑往地上一跪,并不说话。   “爹,他们都是什么人?”   莫方怀侧脸看了一眼傅挽月,眼神不明,“哑灵。”   傅挽月愣了一下,莫方怀又转过头去。“你们下去吧,好好休息。”   黑衣人又是整齐划一的一点头,就像流星一样,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他们不会说话?”   莫方怀点头,“对。”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傅挽月又回到马车里继续赶路,这下却是再也没了睡意。   等到车队又有秩序的上了路,萧默小声的靠近萧沉,“哥,你瞧吧,睡个觉都不行。”   萧沉没说话,收回了按在枫林剑柄上的手。真是不知死活,强盗来了不在马车里呆着,还跑到前面去。   “阿默,明日找个机会咱们先走。”莫方怀的那队暗卫看起来武功不弱,指望路上的叉子浑水摸鱼是不行了的。当然,他其实也没想过能有什么鱼能摸着。   一路颠簸,强盗,黑店,山贼假扮的老妇人,把戏层出不穷,傅挽月却再没下过马车。见识过那十几个杀人工具,指望着这些跳梁小丑解决莫方怀,委实太天方夜谭了。   一直到了南京,傅挽月是被抬着进了风府客房。因为,她迫不及待的拉肚子了。   沿途看过大夫,说是水土不服……   被安排进客房没一个时辰,风管家便领着几个大夫风风火火的来了。看模样倒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身材较胖,走路的时候腰上的游泳圈还会动。   “莫小姐,老爷吩咐请了几个大夫来给莫小姐瞧瞧。相爷正在前厅跟老爷说话,让小的领了大夫先过来,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大夫。只要给小姐开了药吃了便好,妥妥的。”   这话说得,就好像他领过来的大夫,傅挽月不吃药便不会好了似的。   麻烦一通之后,送走了所有人,总算是清净的能睡会儿觉了。肚子却呼噜一痛,傅挽月急忙爬起来去找马桶。   好不容易解决完起来,背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捂着傅挽月的嘴,颈后一痛,便啥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是在一间黑屋子里。四周破旧的木墙上大大小小的窟窿透进来些许光亮,傅挽月方才睁开眼,便听见有人说话。   “我叫微生伊兰。”是个女声,听起来很豪气,难不成遇见江湖女汉子了?   傅挽月挤了挤眼睛看过去,女子一身红衣,头发高高的束在头顶,一根红色的发带系着,发带尾端缀着两颗似血的珠子。长得颇好,皮肤不似江南女子那般白皙,肤色略深,英气的眉毛让人看起来格外的豪爽。傅挽月忽然对眼前这女子有一股天然的好感,仔细看,似乎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你抓我来干嘛。”再天然的好感,也抵不上脖子后面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微生伊兰浓眉一挑,“我可没抓你,是我救了你。”   “救我?”   “感谢的话不用说了,不想听。”一甩手,微生伊兰一派潇洒的模样让傅挽月眨了眨眼。这女人,当真豪爽……   傅挽月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瞧见微敞的衣襟登时便绿了脸。“你猥亵我!”   微生伊兰嗤笑一声,“我?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你是被采花贼带过来的。”她说着,还瞄了瞄傅挽月的身板儿。   傅挽月松了一口气,没看见微生伊兰的眼神,抬脚走了两步自我介绍。“我叫莫心如。”   “哦。”   “我现在想回家。”   “哦。”   “你哦什么啊?我想回家。”   “我又没拦着你。”微生伊兰淡笑一声,瞥了瞥门口,“喏,门开着呢。”   傅挽月低头,使劲儿的忍了忍。“我不认识路,麻烦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微生伊兰望了望傅挽月,“不认识路?”傅挽月点头,她又接着说,“好吧,你家住在哪儿。”   “南京城,风家。”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夕   微生伊兰眼神一凌,不动声色,“不知你说的是南京哪个风家?”   “自然是商铺满天下人人皆知的,风远山家。难不成南京城还有几个人人皆知的风家?”傅挽月如是回答,微生伊兰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倏地放下搭在椅子上晃悠的双腿,站起来越过傅挽月,红色的衣角拂过傅挽月的手背,语气不明的说了句,“走吧。”   微生伊兰答应的倒是十分爽快,傅挽月心有疑虑,但眼瞧着她已经快走远了,只得抬脚跟上。出门在外啊,有求于人啊……   出了屋子是一片树林,不知大不大,不过一眼还是看不见尽头。傅挽月小跑想跟上微生伊兰,无奈她怎么跑好像微生伊兰一直都是离她那么远。再追也追不上的感觉,这让傅挽月累的不行。   “哎,你等等我。”   微生伊兰不理,转了个弯便不见了。傅挽月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这山林里,若是跟丢了,遇上什么变故,怎么办……   上气不接下气的总算是跟上了,微生伊兰就着青石阶坐在那儿,瞧着傅挽月扶着一棵树喘粗气,她笑了笑。“如你这般活着真是累,走了几步便累成如此模样,到时遇上什么劫匪,莫说一窝,便是一个,你也定是逃脱不得。”   傅挽月累的喘气都忙不过来了,哪儿还有时间跟她拌嘴。好在翻个白眼并不用嘴,表示表示意思也就算了。   一直待到傅挽月休息的够了,微生伊兰还是不走。傅挽月抬走顺着路走了两步回头看她,“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黑了便黑了,现在我不想走了。”   哎?“你不是说带我会风府吗?”   “有个条件。”   都这会儿了,还谈条件?有条件干嘛刚才不说?傅挽月有种被人玩儿了的感觉,双手掐腰,撇开视线没好气的说。“什么条件。”   微生伊兰侧脸看了看她,“我要跟你回风府。”   傅挽月皱眉,“为什么?”   “你答不答应。”微生伊兰回过脸不看傅挽月,话里带着威胁的意思。   傅挽月气急,“你什么意思?刚才说带我回去的是你。现在谈条件的也是你,既是有条件刚才为什么不说?非要到现在走了一半路了才说,你成心的吧?”   “对。”微生伊兰拍了拍衣裳站起来,靠着旁边的一棵树。一身红衣鲜艳,随着山风轻摆裙角。“我就是成心的,不然,你自己也可以走,要么,按着原路返回木屋等着采花贼来采花也不错,你看着办。”   “你!”   “你什么你?你爹娘难道没教过你,天上不会掉馅儿饼的道理?”   傅挽月气的一跺脚,“我答应你!”等我回了风府,看我怎么整治你!   “如此甚好,走吧。”微生伊兰说完,抬脚走过傅挽月身边赶路。傅挽月咬了咬唇,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微生伊兰……这名字好奇怪,不过,傅挽月记住了。   说起来,她就这么口头上答应了微生伊兰,微生伊兰居然连质疑都没有,就这么直接信她了?如此,傅挽月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儿,这微生伊兰,看起来也不是多精明的人啊。   一直到天快黑了,终于走回南京城,城门口遥遥在望,傅挽月欣喜,加快了脚步。微生伊兰跟在她后面,进城之前,微生伊兰把傅挽月拉到旁边的角落里。   “进了风府,叫我伊兰便可,记住了?”   “为什么不能直接叫微生伊兰?”傅挽月不解,不过心想这四个字的名字想来不寻常,微生这姓氏……好像……   “因为我会揍你。”   还没等傅挽月想明白,微生伊兰便直接说了。之后,扯了她就进城。傅挽月悄悄的靠近她,“我知你身份必然不寻常,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但你也得对我客气点儿,好歹,在风府你还得仰仗我照顾你呢。”   微生伊兰侧脸瞧了傅挽月一眼,没说话继续走。   到了风府大门,傅挽月表明身份,家丁进去通报了。恰逢傅挽月身后那边又过来一个人,是名男子,黑衣白裳,穿着十分素雅,眉宇间与风七夙有几分相像。一手牵着马,满面风尘的模样。还没等他到了门口,守门的家丁便殷勤的跑了过去。“二公子!二公子您可回来了!小的这就去告诉老爷!”两个家丁一人牵走了马,一人小跑进了风府。   风七临把手中的包袱交给门口的家丁,瞧见傅挽月和微生伊兰,淡淡的问了句。“两位姑娘站在这里,何意?”   傅挽月听得家丁成他‘二公子’,心下明了。对于即将跟她相亲的男人,傅挽月即便是打了注意不会嫁给他,也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将风七临上下看了个遍。末了,说了句,“等你呢。”   风七临笑了,“等我?”   先前去通报的家丁这会儿回来了,“请莫小姐跟小的来。”   傅挽月冲着风七临轻轻哼了一声,提着裙子进了风府。风七临看着跟在傅挽月身后的微生伊兰倒是多望了一眼,总觉得这女子看他的眼神不寻常。   还有两天天便是婚期,风府上下自然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该张灯结彩的地方到处都布置的喜气洋洋。自从微生伊兰进了风府,见过莫方怀,傅挽月解释说是朋友,莫方怀与微生伊兰之间的眼神来回,傅挽月也看的仔细。直觉这个微生伊兰不简单。如今已经一天了人也没见着,莫方怀想必也是跟风远山一起忙去了。还有萧沉萧默兄弟俩,到了风府两天也没见着人。傅挽月真是不明白,这些人都有那么忙吗?微生伊兰也不清楚是什么人,若是什么处心积虑的坏人,傅挽月把她领回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不过话说回来,微生伊兰是好人是坏人都无甚区别。不管她是冲着什么来的,一旦莫方怀把风家的婚事搞砸,她都能趁乱捞上一笔了。   是夜,傅挽月闲的无聊。自从昨日开始,莫方怀便不许她再出去,说是留下了两名哑灵保护她。她昨日回来的时候也没说是被人掳走了,莫方怀也没问,怎么这会儿留人保护她了?呵呵……   按照莫方怀的性子,莫心如也不过是他的工具而已吧。哎……   听说新娘子早前已经从苏州出发,明日便到了。季家在南京城的宅子做了新娘子的陪嫁,那边说是老早就有人准备了。明日新娘子到了,再那里休息一晚,后日便直接从那里嫁过来。   傅挽月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前不久,风七夙去莫府送帖子的时候,她去偷听,恰巧被萧沉撞见。有那么巧吗?会不会是萧沉也恰巧要去偷听?还有,在为风七夙接风的宴席上,萧沉的表现很奇怪。前几天她一说她要来南京,他并没有丝毫的诧异,满口的赞成她来,他甚至比她还先走了一步。   萧沉……若是说他跟风家没关系,傅挽月绝对不信!   可是,这事儿她现在才想起来,想找萧沉求证现在是不行的。   如果萧沉果真跟风家有关系,那么……去找一找风七夙试试?探探口风去?   傅挽月深觉,她现在想到的这件事情,很重要。   摸了摸鼻子,傅挽月拉着被子蒙住头,闭上眼睛睡去了。总觉得身边这些人都太奇怪,她明明有些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却偏偏又隔着一层,没有非常清楚。   第二日,傅挽月睡到自然醒才起了床。出了门发现风府今天空空的,逮着个丫鬟问了句,“今儿怎么了?”   “回莫小姐的话,是未来大少奶奶已经到了,管家一大早便带人去接了。”   “哦”   反正没她什么事儿,不过傅挽月倒是十分好奇。莫方怀究竟会怎么拆了明天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   傅挽月正想着明天有戏看了,一日未见的微生伊兰却从那边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便说,“陪我喝酒。”傅挽月还未曾答应,微生伊兰拽着她便走。   两人一直到了风府角落的一间空闲院子,院子里到处是枯叶,很久没人打扫,门也是锁着的。微生伊兰直接带着傅挽月翻墙进来,傅挽月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微生伊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坛酒。拍开封泥自己便灌了一气,酒水顺着她的下巴淌落在衣襟上,湿了一大片。微生伊兰喝的猛,且急,傅挽月看的直瞪眼。   “喂,伊兰,你别喝了,喝酒哪儿有你这么喝的。”傅挽月伸手把微生伊兰的手扒下来,酒坛子落在她的腿上。傅挽月恍然瞧见微生伊兰眼睛红红的,仿似哭了?心里一怔,傅挽月抿了抿唇伸手掏了手帕递给她。“喝酒什么事儿也解决不了的,别喝了。”   微生伊兰坐在那儿,像个木偶,末了,拉过傅挽月拦着她的肩膀就是一顿狠哭。声音大的傅挽月都嫌震的慌,偏偏人家心情不好,傅挽月也狠不下心推开。只能伸手拍了拍微生伊兰的背,“别哭了,我前日遇见你时,你还说我走几步便累的不行、这样活着累得慌,你现在这么哭,哪儿有我当时见你的时候那么洒脱那么帅。”   微生伊兰还是哭,没停,哭的越来越大声。   “哎呀,你别哭了。你在哭我喊人了!”   “别喊……”微生伊兰伸手捂住傅挽月的嘴,推开她拿着她的手帕胡乱的擦了擦脸。“我哭完便好了,没事儿。”   傅挽月总算出了一口气,“什么事儿啊?哭成这样。莫不是你瞧见风府的仓库锁的太紧,你无计可施盗宝不成,于是急哭了?”说这话当然是玩笑。   微生伊兰瞧了傅挽月一眼,“我能跟你说实话吗?”   傅挽月挑眉,视线斜着往上看了看。“你要是真的没人说了,我勉为其难听一听罢。”她说着,抱过微生伊兰腿上的酒坛喝了几口,“我约莫你或是为情所困了,是也不是?”   微生伊兰闻言看了她一眼,傅挽月笑道,“别这么看我,我觉着你长得挺漂亮的。”   “长得漂亮有何用,比我漂亮的人比比皆是。”   傅挽月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探过去挑起微生伊兰的下巴。“不是吧?我瞧着你已经算是天下第一美人儿了呢。”   微生伊兰拨开傅挽月的手,摇头,“我不是。”垂眼,“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将要娶的妻子比我漂亮百倍,他们两情相悦明日便要缔结鸳盟。之后子孙满堂幸福安康,我本是不愿意来,可我偏偏还是来了。”伸手一指傅挽月,微生伊兰控诉道,“都怪你,若不是你说你要到风府,我怎会跟你一起回来。”   “啊?”傅挽月愣了,“关我什么事儿。”   “自然都是你的错。”微生伊兰劈手抢过傅挽月的酒坛,“都是你的错!”   傅挽月才喝了几口,脸色已经开始泛红。“你说,你喜欢的人明日便要成亲,你怨我带你回来风府。那你喜欢的人,莫不是……莫不是风七夙吧?”傅挽月惊的捂嘴,“你喜欢的是风七夙!”   微生伊兰急忙捂住傅挽月的嘴,凑近她压低声音,“你小些声音说话。”   傅挽月一把拨开微生伊兰的手,“为何要小些声,喜欢一个人又没错!”忽然想到萧沉,她嘿嘿一笑,“我告诉你,我也有喜欢的人。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约莫是有的吧……那天我问他有没有心疼过谁,他后来点头说有呢。我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柔了,瞧得清楚着呢。”   微生伊兰似是再纠结自己的问题,根本没听清傅挽月在说什么。她一边喝酒一边嘀咕,仿似陷入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傅挽月没有酒喝,不满。“你把酒给我啦,不喝酒我怎么说!”她伸手抢过酒坛,“其实,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管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爱不爱你,抢了再说!”   微生伊兰闻言眼睛一亮,“你再说一遍?”   傅挽月灌了一口酒,“我说抢了再说!”   “不行……他不爱我的……”   “日久生情嘛。像我,若是现在办完了事情,我定然是要把萧沉抢到手的。我告诉你,你们古人啊,最在乎的便是男女之间的清白。我们可不一样,若是我去追萧沉,什么事儿都不干,先把他睡了再说!”打了个酒嗝,傅挽月接着瞎掰。“睡了以后,甭管他喜不喜欢你,他都得对你负责!嗯……负责……”   “真的?”微生伊兰眼中几分光亮,傅挽月尚且不知她的话差点儿害了三个人。   萧沉躲在院子不远处的屋檐后方,听着院内两人的对话,单单是傅挽月刚才那些话,足足让他愣了好一会儿。   这女人脑子里长的是什么?男女清白居然可以这么用?还说直接睡了他?!   萧沉心里一半郁结,一半无奈……   傅挽月认识微生伊兰的事情,本是萧沉设计好的。可是就目前来看,傅挽月完全没有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引导,反而教唆微生伊兰去找风七夙献身!萧沉气的长出一口气,真是他瞎了眼了吧……   眼看下面那两人越扯越远,萧沉按耐不住,伸手捏了两颗石子把两人打晕。瞧了瞧微生伊兰,萧沉抱着傅挽月把她送回房间。   本来还指望着两人同为女子会有话说,傅挽月指不定能解开微生伊兰的心结。可方才那些话过后,萧沉深深地觉得自己错了,傅挽月这个女人,脑子长得跟他不一样。真的。   萧沉帮傅挽月把被子拉好,正要走,傅挽月却似是醒着一般,半阖着眸子望着他,脸色发红,伸手便拽住了他的衣袖。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儿瞧着我被人欺负。”   这话说得,就好像萧沉就是眼看着她受委屈似的。不过也确实,他掳走她辗转让她认识微生伊兰,这一道上,他确实是在暗处看着她,并未管。   “你喝醉了。”他道,伸手去抽自己的衣裳。他越拽,她揪的越紧,“你急着做什么去?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闻言回头看她,然后道,“你会做比吃了我还可怕的事情。”   傅挽月先是因为酒后脑子混沌愣了一会儿,后来反应过来,脸色红的像滴血,“你都听见了啊。”   萧沉不答,傅挽月側了侧身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把另一只手也添上去拽住了他。“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她垂着眼,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   萧沉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傅挽月闻言斜眼瞧他,“那你可愿?”   你愿意被我睡吗?愿意为我负责吗?傅挽月这么想着,这其实算是变相的表白了吧?   从萧沉提前一天不告而别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出来第一次遇见的土匪明明只想抢劫,到后却听了几句耳语就慌乱起来说后面有官兵。再到她莫名其妙被掳遇见微生伊兰,微生伊兰说是采花贼把她掳走的。问题就出在这儿,若真是采花贼掳的她,当时她房间里并没有人,真要采花,还要舍近求远掳走了再采?再后来微生伊兰提条件说跟她会风家,联系到萧沉之前见到风七夙的表现。推算出萧沉就在她身边这个可能,并不困难啊。   萧沉并不答话,侧脸斜睨着傅挽月一大晌,末了,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微生伊兰还在院子里。”他说完,傅挽月就愣了。在被表白的时候提到别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来着?   萧沉趁着傅挽月愣神儿的空档,抽了衣袖转身就走。傅挽月下意识的撑起身子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末了,躺回床上。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今天这表白是白说了?”叹了一口气,“果然喝的酒还不够,直接睡了多省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下雨,停了一天的电,断更,乃们抽死我吧……   前天晚上家里人出了些小事故   昨天事情处理完赔了人家软妹币……   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就滚上来更新了……   妈妈说人没事就好…… ☆、婚前   萧沉回到方才的院子,却见微生伊兰好端端的坐在石头上抱着酒坛,见到萧沉返回来,她呵呵一笑朝他举了举酒坛,施力扔了过去。酒坛在空中急速的旋转,带着微生伊兰五成的力道朝着萧沉迅速的飞过去。   萧沉伸手接过酒坛原地旋转一周卸了酒坛过来的力道,一手抱着坛子静静的站着,轻风拂过他落在胸前的头发,身形稳健,纹丝不动。   “身手还不错。”微生伊兰摊了摊手,身子往后一仰,胳膊肘撑着背后的石头。   “多谢夸奖……晚辈、不才。”萧沉垂眼,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走近微生伊兰。怪他大意了,在战场上都来去自如的北凉女将军,怎么会被他一颗石子便点了穴道。   微生伊兰闻言挑了挑眉,屈膝蜷起腿,右手搭在膝盖上。“说罢,为何要跟踪我。”   “晚辈并未跟踪,只是无意……”   “无意?”微生伊兰打断萧沉的话,“别晚辈晚辈的叫了,说得好像我有多老一般。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既然不是她皇兄派来跟踪她的,别的人、她岂会害怕?马马虎虎的走一遍过场,心里有个数便罢了。   “晚辈萧沉。”他垂着眼,仍旧自称晚辈。   微生伊兰侧着脸瞥了萧沉一眼,“方才那个姑娘口中说的萧沉,可是你?”   萧沉怔了一下,末了,点头。   微生伊兰从石头上站起来,朝着萧沉走近。站到他身前,伸手挑起萧沉的下巴瞧了瞧,又围着他转了一圈。“看起来还不错。”话音才落,她蓦地在他背后出手擒他的右手,萧沉抬手抛飞右手抱着的酒坛,手肘一转让微生伊兰扑了个空。微生伊兰手腕一翻,五指成抓转了方向跟着萧沉的动作便又尾随而至,萧沉身形一晃,右手格挡弹开微生伊兰的攻势,退后一步。微生伊兰接踵而来,一手在前冲着萧沉的脖颈,萧沉侧脸一躲,两人动作极快的纠缠在一起。   萧沉侧身右手臂后摆,打开微生伊兰,旋身退后,正好接住先前被抛飞的酒坛。   微生伊兰停手,收了架势,拍了拍手里的灰。“那丫头有福,眼光不错。”   “多谢夸奖。”萧沉垂眼点头致意,十分的礼貌。抱着酒坛的右手,手指抠着坛子底部指节泛白。   微生伊兰倒是十分自在,瞧出萧沉的拘谨,她也不在意。上前几步伸手拎过他怀里的酒坛,又回到石头上坐下。仰头喝了一口酒,见萧沉还未离开,她捏着袖子擦了擦嘴,“还有事?”   萧沉不知道怎么回答,是点头,还是摇头?   末了,他摇了摇头,“晚辈告辞。”   微生伊兰摆了摆手,萧沉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萧默正好也办完事回来,见萧沉脸色不好,他出口询问,“哥,你怎么了?不舒服?”   萧沉摇头,慢慢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仿佛累极。“我没事,你出去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萧默跟着走过来,“真的没事吗?”萧沉点头,萧默接着说,“办好了。”   “季洁下榻的地方已经摸清楚了,孙大他们也已经到位,就等躲在暗处的人出手掳劫季洁,我们便能一举擒获。只要保证明日的婚礼照常举行,过后,应该便无事了吧。”萧默如此说,事到如今,萧默不得不承认,当初留下孙大等一窝霸王山的土匪,是正确的。如此一想,萧默还有个疑问。“哥,当时霸王山一事,苟且偷生的那些人放走以后,刘将军说是要继续跟踪,现在可有线索?能够查到谁是幕后主使吗?”   萧沉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刘莫寒未曾来信,我也不得而知。当初放走的那些人,不可能都是幕后黑手留下的奸细。那二三十个人当中,少则一个,多则两个。目标太多,估计没有那么快查出来。”   萧默抿了抿嘴,靠进椅背。“哥,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莫方怀,为什么要接近南京风家。还有,为什么要暗中帮助他们明日成亲。”闭上眼,萧默接着说,“我的记忆是从两年前开始的,我只记得你与师父。你道我是生了病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我也信了。但你尚且有那么多事情瞒着我。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哥,我只是想我能为你分担些。”   萧沉不说话,萧默侧脸望了望他,一言不发。   “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情。倘若我逼问,你定然会告诉我不与我说明是为我好。也罢,我回去休息会儿,昨夜一晚未睡,困死了。”萧默站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头笑着瞧了瞧萧沉。“哥,我瞧着姓莫的那个女的不错呢。”   “别胡说。”萧沉低着头开口。   萧默不怕死,“你们俩生个孩子给我玩儿呗。”他说完,不等萧沉抬头瞪他,转身便走。   萧沉一人留在房里,揉着眉心,心绪烦乱。   前不久霸王山一事,是他与刘莫寒以及傅骄阳商量好的。他只是想赌一把,找出莫方怀就是霸王寨幕后主使的证据。所以才连同刘莫寒傅骄阳两人演了一出戏,害怕事到一半败露,也为了试探幕后主使是不是莫方怀,他故意在傅挽月房里留下了枫林剑,故意让傅骄阳把傅挽月带过去。到后来,孙大等霸王寨的死党诈死,被刘莫寒暗中劝降。剩下那些苟且偷生的人便派人跟踪,找到霸王寨中的奸细,放长线钓大鱼。   事到如今,风七夙的婚事眼看在即,他不得已向刘莫寒借了孙大等人过来,就是为了保证风七夙的婚礼按时举行。可刘莫寒那边自始至终没有消息传过来,他根本查不出幕后黑手会怎么样破坏婚礼。恰逢此时,微生伊兰出现了,他无暇分/身想着让傅挽月劝劝微生伊兰,结果傅挽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明日便是婚期,千万不能出乱子。   至于,傅挽月……生孩子么……   萧沉叹一口气甩了甩头,这些事情,他现在哪儿有心思去想。   傅挽月醒来已是天黑,府里红彤彤的一片,喜气洋洋。说来奇怪,她两日都未曾见到莫方怀了,连风府的主事都没个人影儿。果然成亲,就是这么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萧沉和微生伊兰的关系,以及他为什么要杀莫方怀,他要帮助风七夙成亲这些问题,有人不明白吗?   我需要下一章撸个自白或者番外出来,把这些讲明白咩?   其实,看过贤妻的都造其中原因的吧……   么么哒   我包了粽子,虽然不造还有多久端午节,不过我会包粽子耶~我好腻害~ ☆、代嫁   起了床,吃了饭,傅挽月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灯火通明,满目喜庆,心中竟是忽然生出几分悲凉。前不久,她也曾身着嫁衣乘着八抬大轿出嫁,那时候她想,她虽然对于刘莫寒并不是爱情,可刘莫寒喜欢她,起码她以后可以被人宠着安稳的过一辈子。可即将到来的平静生活,却没想到在新婚之夜被人给一刀毙命。那女孩儿说,她不想她喜欢的人娶别人。   傅挽月这是被刘莫寒的野桃花给虐了啊。虽然她心里十分理解野桃花的感受,可她仍旧觉得自己委屈。凭什么为了成就别人便要牺牲自己的性命?这次风府的婚礼,莫方怀为了阻止风季联姻必然会出招。他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便生生要破了人家的婚姻?   不行!   傅挽月乍然决定。   即便是不为了风季两家的联姻,便是为了将来杀他,也不能让莫方怀就这么奸计得逞!   如此,傅挽月换了身轻巧的衣服出了门。她并不知道萧沉去了哪里,身在何处。要去找莫方怀,定然也找不到什么线索。想来想去,傅挽月只能去找风七夙,好歹提醒他一句明日小心也好。   逮了个丫鬟给风七夙传话,傅挽月竟自去了花园里的一座凉亭里静等。   新婚前夕,她直接去找风七夙于理不合。若是被人撞见,指不定如何罗里吧嗦的闲言琐语呢。   “莫小姐深夜不睡,可是一人在此赏花?”风七临一身青衫,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昏黄泛红的光晕在他脚下铺开,映着一双同色软靴上银线绣成的暗纹闪闪发亮。傅挽月转过身去,本以为是风七夙来了,入眼的却是上午方才见过的风七临。   “赏月。”寥寥二字,她又背过身。不能怪她如此冷淡的态度,实在是她一想到莫方怀有意让她与风七临凑成一对儿就觉得抵触。   风七临倒是不在意,挑了挑眉抬脚进了亭子,将灯笼在一旁别好,撩了衣服坐到石凳上。“不知我是哪儿得罪莫小姐了,如此看我不顺眼,实在是让我惶恐的很。莫小姐可否给我指个明路,便是死,也好让我死个明白不是。”风七临说话倒是好玩儿,傅挽月呵呵一笑,“看你不顺眼还需理由?”   风七临眼睛一瞥,“那是自然。”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若是没有理由,莫小姐何以看我不顺眼?怎么说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说风流倜傥赛潘安,好歹也是相貌堂堂能入得眼。如此不明不白的招人不待见,心里不舒坦。”   “你心里不舒坦,找我做什么。你自去找个舒坦的地方呆着不就好了。”   “莫小姐这话火药味太重,呛得慌。”风七临甩了甩手,作势在鼻尖挥了挥。   傅挽月抿了抿嘴,“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着,越过风七临便想走开。风七临伸手扯住傅挽月的手,顺势一扯,傅挽月猝不及防落入风七临怀里,坐到他腿上。“放开!”傅挽月惊怒道,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风七临顺着傅挽月挣扎的劲道松了手,傅挽月站起身扬手便朝着风七临脸上招呼,半路却被风七临擒住手腕。   “不予你开玩笑了。莫小姐来这儿不是等我哥的么?他忙着呢,不会来了。有什么事儿便与我说说吧。”风七临一边说一边松开傅挽月的手腕,转过身坐好,一手撑着桌子支着头。   风七夙不来了?傅挽月心里烦躁。“没事儿,我走了!”   “站住。”风七临唤住傅挽月,起身走到她背后。“莫小姐若是没有事儿与我说,我倒是有点儿事想与莫小姐说说。”他抬脚绕到傅挽月面前,瞧着傅挽月的脸来来回回几番。“莫小姐尽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自知不学无术是配不上莫小姐的。”   咦?这话什么意思?“哦。”傅挽月低头,敷衍着应了一声。越过风七临的肩头,她刚好瞧见假山后面一个人影闪过。随即,傅挽月话锋一转,“风公子说的哪里话,心如才疏学浅,公子不嫌弃已是极好了。”   “莫小姐……”风七临被傅挽月态度忽如其来的转变弄的愣了一下。   “没事儿了,我先走了。”傅挽月呵呵一笑,越过风七临低头笑着走了。视线偷偷撇着假山后面露出来那片衣角,越来越近的时候,那片衣角忽然没了。傅挽月一笑,收回视线,抬起头准备回房。   萧沉啊,不知道会不会吃醋来着……   与爱情沾上边儿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这句话,直到傅挽月被假山后面的那个‘萧沉’一把捂住嘴打昏拖走之后,才真的看清自己太蠢。马勒戈壁的!   傅挽月再次醒来,是被砰砰的拍门声扰醒的。她正好好的坐着,入眼的是满目的红色。身体一动不能动,张嘴也吐不出一个声儿来。外间的拍门声越发急切,最后砰的一声,好似是有人撞门进来了。喜娘拿着一张红手帕三两步跑到床边,“哎哟我的季大小姐喂,你好端端的坐着怎生不为我们开门呢,你可是要急煞我这个老婆子哟。”喜娘一通埋怨,傅挽月有口难言。   季大小姐?她是傅挽月啊!真正的季洁呢?季洁哪儿去了?   “外间都准备好了,风府的花轿也快到了。季小姐你再坐会儿,我这便出去瞧瞧,花轿来了即刻请你出去。”喜娘交代了两声,一阵风的又跑了。   傅挽月浑身疼,坐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了。记得她昨晚是被人从后面打晕了,醒来便成了待嫁的季洁。这中间一定有哪里不对……季洁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换了,堂堂一个风府,她在花园里被人打晕带走居然没有动静?还有,风七临!他当时应该离她不远的吧?!   “吉时已到,上花轿咯。”外面远远的传来一声吆喝,喜娘奔着进来在傅挽月身前开口,“新娘子,上花轿了。”随即,她伸手扶起搀着傅挽月起身,出房门。傅挽月心里着急,她若是此刻好好的上了花轿,那季洁怎么办?她就这么代季洁去跟风七夙成亲了?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傅挽月被人推着到了花轿前,喜娘见她不低头进花轿,伸手一按,傅挽月被推进轿门。   “起轿!”接着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   傅挽月在花轿里完全动作不得,她心知她不能就这么李代桃僵的嫁进风府,可是她能怎么办?不能说,不能动!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顺着这个高潮完结了,乃们会不会拍我?……   昨天家里来了客人,老爸老妈不在家,于是只好我自己招待,所以没更……    ☆、拜堂   花轿在路上行了多久傅挽月不清楚,她只觉得这段时间太短,她恨不得一辈子不到风府。   此时,风府的大门前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百姓。远远的为即将到来的花轿让开一条路,路两旁都是翘首以盼的百姓。他们仿佛比此刻站在台阶上等着接新娘的新郎还心急,远远的传来送亲的乐声时,人群开始一边欢呼一边拥挤着想要看一眼花轿里传说中才貌双全的新娘子。   萧沉站在人群的最后,皱着眉看着那边的花轿一点点走过来。昨晚竟然没有一丝奇怪的发现,完全没有预想中的乱子发生,新娘就寝的房间一直很安静,连房门都没开过。早上新娘出门,一直到上花轿,萧默带着人盯着紧紧的,完全没发现有何不妥。难道,这亲事就这么顺利的进行了?不可能……   余光瞥见同样站在对面角落里的微生伊兰,萧沉眸光沉了沉。好像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微生伊兰抬眼扫了一周,末了,视线落在一身红衣站在台阶上的风七夙身上。原来,他不仅仅只有穿白衣才好看……   萧沉在巷子后面躲了躲,在闪出来的时候微生伊兰正黯然神伤的转身离开。萧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微生伊兰这是要默默走开的意思?   花轿已经到了风府门口,风七夙下了台阶走到花轿门前按着婚礼的礼仪走。花轿的帘子被掀开,风七夙伸出一只手微微弯着腰请新娘下轿,却不见新娘伸手出来搭上风七夙的手。傅挽月坐在轿子里急的出汗,大爷的!   “新娘子?下轿了。”喜娘在旁提醒,轿子里的新娘仍旧稳稳坐着不动。   风七夙倏尔一笑,伸手拉过新娘子的手使力一拉,傅挽月被风七夙拽着出来。风七夙随即弯身打横抱起新娘子,动作一气呵成。周围的人群一阵高声欢呼,鞭炮声响起,风七夙抱着新娘子的动作似乎微不可见的一顿。   “迎新人——”恰逢此时,门口传来司仪的高喝。风七夙侧脸望了一眼怀中人,脸上的笑意去了三分,仍旧抬脚进了府。   萧沉望着风七夙抱着新娘进门的背影,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不对!   萧沉急忙一边通知萧默,一边赶去傅挽月的房间。推开房门,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转身找了个下人询问傅挽月的去向,下人摇头,“不知,今日一大早都没见着莫小姐。”   萧默赶来,“哥,怎么了?”   “出事儿了。你赶快带人去找季洁,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找到!”萧沉阴沉个脸,想到婚礼上的新娘是傅挽月,他心中烦闷异常,惯常的理智仿佛都薄了好几层。   萧默不甚明了,“难道婚礼上的不是季洁?今早可是我看着她出门的!”   “别问了,快去找。其他的我来想办法。”萧沉拍了拍萧默的肩,快步离去。萧默抿嘴,长叹一口气,亦匆匆离去。   此时,萧沉的心里没有别的。他只想着,这亲事不能成。   客房里,莫方怀穿上规整的礼服,对着铜镜带上发冠。房门倏尔一开一合,“主子,都办妥了。季洁已经送上去北凉的马车,对方的酬金也已经收到,处理妥当。”   伸手插好发簪,莫方怀满意的“嗯”了一声,“去把通往季洁房间的地道填了,善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们都去收拾利索了。昨天一直在暗处盯着季洁的人、身份可是查清楚了?”   黑衣人一手撑着长剑往地上一跪,“属下办事不力,不曾查明。”   “查不出……”整了整衣袖,莫方怀转过身。“那便处理了吧。”言罢,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出去,黑衣人在莫方怀身后低头一礼。“属下遵命。”   距离吉时还有些时候,萧沉打晕了一名下人穿上家丁的衣服接近前厅去找风七夙。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么风七夙应是已经发现新娘不是季洁。   傅挽月被风七夙抱着竟自进了前厅旁边隔出来的偏间,他伸手掀了盖头。傅挽月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了。   “季洁呢。”风七夙张口便问。   傅挽月眨了眨眼,她不知道啊。   萧沉在这时候进来,傅挽月瞧见他眼睛一亮。萧沉三两步过来伸手解了傅挽月的穴道,脸色不太好。傅挽月瞧着心里打了两下鼓,难不成他在为昨天她问他愿不愿意被她睡的事情生气?身体蓦地一松,傅挽月浑身酸痛无力的差点儿坐到地上。萧沉伸手拉住她,一手穿过她的后背搂住她的腰。傅挽月感觉到腰间的手,心跳快了两拍。“你不生我气?”   萧沉皱了皱眉,不答话,转头看向风七夙。“季洁可能被掳走了,很大可能现在已经出了城,我猜她可能会被送到北凉。”   此言一出,宛如惊雷。   北凉?!风七夙皱眉暗想了一会儿,眼神从微惊变成愤怒继而眸子微微泛红。“我知道了,多谢告知。”他说完转身便走,萧沉出声叫住他。“你去哪儿,外面的人还等着看你成亲。”   风七夙仿佛被此言拉回了些许神智,顿住脚步。他转身看了看萧沉,又瞧了瞧傅挽月。“我会易容。”   “吉时已到——”随着外间司仪的高喝,易容成风七夙的萧沉手里牵着红绸,红绸中间一朵红花,红花的另一端,是李代桃僵变成季洁的傅挽月。   傅挽月说不清此刻是何种心情,风七夙要去追被掳走的季洁,但若是他走了今日这婚礼也就泡汤了。风家如此声名显赫的世家,若是婚礼闹成这样,这家丑得多大?!让傅挽月惊奇的不是风七夙会武功,也不是风七夙会易容。而是,萧沉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傅挽月心里说不清是欣喜还是不甘,她欣喜跟自己拜堂的人是萧沉,可他们却都是顶着别人的名字在拜堂。   “一拜天地——”透过红盖头,傅挽月只能看到身旁的萧沉黑色的靴子以及他垂到脚面上的龙凤刺绣。   “二拜高堂——”身子转过,慢慢的朝着前面拜下去。傅挽月想,此刻前面坐着的是莫方怀,是莫心如的父亲,这也算是拜了高堂的吧。   “夫妻对拜——”眼下是那朵结在红绸中间的花,红艳艳的。这一拜下去,即便他们都不是自己,傅挽月觉得,拜都拜了,也无甚区别。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萧沉的脚步,傅挽月被喜娘搀扶着慢慢走出前厅。一路都是道喜的话,一路都是红色的地毯。身上这件嫁衣好像也不似先前那样觉着累赘了,傅挽月深究了一下,大抵是因为,此刻跟她拜堂的人是萧沉。她发现她心里竟然无比的欣喜,就好像这真的是她自己的婚礼。   一路被送到喜房,两人坐到床沿,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不知为何,他们好像没有让风七夙出去敬酒的意思。   于是,傅挽月伸手掀了盖头,一个猛扑向着身旁的萧沉。   萧沉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傅挽月扑了个正着。她压在他身上,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他竟然也忘了推开她。   傅挽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做新娘这么开心。她伸手一点一点揭开萧沉的易容,她喜欢看着他的脸,特别是现在如此近的距离。   “你为什么一口答应了风七夙?”傅挽月问,这是她心里十分想问的问题。   萧沉眼前的傅挽月,好像比以往美很多。“因为帮他就是帮我自己。”   这句话本来没有歧义,奈何现在傅挽月脑袋里除了粉红色的泡泡没有其他。她嘿嘿一笑,十分满足的样子,心里笃定萧沉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帮了风七夙逃跑他就可以跟她成亲的意思。她心中喜不自胜。“萧沉,你也是喜欢我的吧。”傅挽月扁了脑袋贴在萧沉的胸口上,里面的心跳声强而有力。   萧沉懵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脑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追了两步,却又退缩了。   “那你今天便让我睡了吧。”萧沉出神的空档,傅挽月抬起头,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他的腰带上面。萧沉蓦地心里一惊,急忙伸手按住她的手。“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行?”   什么时候才行?“等我娶你的时候。”她眼中闪烁的小星星太亮,晃了他的眼,他明明没有喝酒,却觉得头有些晕。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傅挽月偷偷的把手翻了一下,扣住他按在她手上的手,与他十指交扣。   什么时候……娶她……这个问题就像一块石头,砰的一声砸进萧沉的心里。他仿佛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傅挽月,萧沉起身走开两步。傅挽月被他不知轻重的一下子推倒在旁边,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就这样了。“你怎么了?”她问。   萧沉心跳有些快,思绪很乱。   房门这时候被打开,萧默站在门口。“哥,我们该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后   萧默的到来打散了喜房中所有不正常的气氛,傅挽月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身。到了这会儿,她好像有点儿清醒了。“你们要去哪儿?去找季洁?”   萧沉点了点头,没看傅挽月。傅挽月站起来伸手把头上沉重的凤冠摘掉,随手搁到身后的床上。“我也去。”嫁衣的裙子冗长,她伸手拉着裙摆抱起来,笑眯眯的走到萧沉身边。“我们不是去玩的。”萧沉说。   “我知道啊。”傅挽月松开怀里的裙摆伸手扯住萧沉的袖子。“我也没说是要跟着去玩儿啊。”   “那你去做什么?”萧默倚着门框开口,揶揄的语气说着话,顺便将傅挽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就好像再说,‘你去能做什么?’   傅挽月白了一眼萧默重新看着萧沉说,“你不是去吗?我也去。”   “你又不会武功,去了我们还要分神护着你。万一一不小心伤了碰了磕了死了……”   “你才死了呢!”萧默还没说完,傅挽月就抢了话。“这么盼着我死啊?我又没跟你说话。”   萧沉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萧默,萧默别开眼摸了摸鼻子。“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借口遁走。萧沉眼看着萧默走了,伸手拨开傅挽月的手扯回自己的衣袖。“你去不合适,安心随你爹回京城,呆在相府做你的相府小姐。”   傅挽月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舔了舔唇。“你就不担心你不让我去,我自己偷偷地跟去?”   “你敢。”萧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语气低沉。   傅挽月被这句话逗乐了,忍不住笑,重新扯上萧沉的衣袖,微微低了头看着他袖口的花纹。“我不敢,你说我不敢,我便不敢。即便是敢,也不敢。”一句话说的乱七八糟,两人心中却都明白。萧沉不说话,傅挽月扭了扭身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快则半月,慢则无期。”他别开脸,故意不看她,微微冷了些语气。   “这样……”低头想了想,傅挽月接着说,“若是快了还好,半月而已。无期可不行,我于你三月时间,多一天也不行。”她仰脸瞧着他的耳朵把话说完,他还没吭声,她蓦地踮脚偷偷吻了他的耳垂。不等他反应过来,她急忙松开他的衣袖,想要退后到安全距离。却忽然踩住后面冗长的衣摆,一个不稳,眼看便要摔倒。   萧沉眼明手快转身扯住傅挽月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站好,脸色通红,浓眉微蹙,眼底忽然就窜起莫名的火苗。“你向来都是这么大胆?对谁都是这么轻浮?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对着刘莫寒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撩拨他?”   他一手还放在傅挽月的腰上,上前一步贴着她的身体他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看起来好像满目怒气,恨不得把傅挽月撕了吃才甘心。   傅挽月被萧沉毫无预兆的一通问话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摸不着北,她仰脸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如同林中迷茫童真的小白兔。“能重复一遍吗?我没听清楚。”   她话音才落,他兀自低头封住她的唇。长舌直入,毫不客气。傅挽月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越发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脑袋里只剩下一团糨糊。她等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萧沉,他长长的睫毛跟她的几乎碰到一起。她清楚的看见他的瞳眸里倒映着她的眼睛,她的样子,还有她脸上的酡红。   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一秒,他的浓眉并未曾舒展开来。傅挽月的视线被萧沉掌心的纹路挡住,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离开她的唇。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心跳有些快。“别这么看着我,眼睛大很了不起?”他说,声音微哑。   “那个……能不能再说一遍,我真的没听清楚。”傅挽月脑袋短路。   萧沉松开傅挽月,拿开捂着她眼睛的手,退后一步。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他的脸色还是如之前那般微微冷着。“我走了。”他说完,伸手一把扯了套在外面的喜服,露出他原本穿着的一身灰衣。傅挽月站在那儿不能动,萧沉点了她的穴道!   他走到门口,伸手扶着门框侧脸,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他一半的脸隐在黑暗里,逆着光。“后会有期。”   房门被关上,门框一点点把萧沉的脸隔绝在外。傅挽月看着他,微微笑着。   他说后会有期,应该就一定会有期的吧。   约莫一刻钟后,傅挽月身体一松,能动了。“原来点穴这功夫真是好啊。”感叹不已。   傅挽月还没来得及出门,莫方怀便领着人进来了。傅挽月惊的一愣,“爹……”   莫方怀进了门,风远山跟在后面,两人都神色不明。进了房间,门外的管家把房门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莫方怀与风远山各自在椅子上坐下了,傅挽月站在那儿瞧了瞧那两人,好似审犯人的架势啊。   “风伯伯,爹……”没人说话是怎样?   “心如,跟爹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新娘子呢?怎的你成了新娘子?”莫方怀左手微抬,右手食指伸在袖子里,拇指与中指夹着袖口理了理衣裳。语气不轻不重,微微皱着眉头,一双眼睛没看傅挽月,但她心里确实是在不停的打鼓。   “女儿不知,女儿昨晚一人在花园里赏花,还撞见风二公子与他闲聊了几句。最后是女儿先走的,可不知为何走到假山后面被人从后面打昏了。待女儿醒来,便已然被人打扮成新娘点了穴道,后来又被送来风府成亲……”她说着,声音越发委屈,语毕,捏着袖子蘸了蘸眼角。   莫方怀闻言转脸去看风远山,“不是已经安排了守卫日夜巡逻吗?怎生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心如在风府花园被劫,新娘子被不知不觉的偷龙转凤,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啊。”   风远山面上也是愁眉不展,“我平生乐善好施,也并未惹了什么冤家。好好的一场喜事,竟闹成如此模样!”   傅挽月站在下首偷偷瞧了瞧上面的那两人,他们这是在踢皮球吧?好玩儿吗?   “风老弟莫恼,事情闹成这般模样。好在没有丢了风家的脸面,事到如今,总比婚礼上出岔子好多了。”莫方怀安慰风远山,此言倒是不假。风远山亦是见好就收,“相爷说的极是,只是我实在担心七夙这孩子。他匆匆一走,与我只说他要去找我那儿媳妇儿。上哪儿找,怎么找,我一星半点儿都不知道。他走的匆匆忙忙,扔下一大堆的宾客就没了人影,你说留下我个老头子收拾烂摊子。哎……”言罢,咳了两声,手抚着胸口十分疲累的模样。   这会儿是没傅挽月什么事儿的,反正他们一来一去踢皮球,不过是想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余光瞥见莫方怀的手指在袖子里搓着,傅挽月垂眼,眼皮跳了几下。忽然之间福至心灵,这一切,原来真是莫方怀搞的鬼!   她早该想明白,莫方怀带着她来参加风七夙的婚礼并不是什么散心,说要跟风七临相亲见见面怕也是借口!他就是为了把季洁掳走换成她,若是成了亲拜了堂洞了房,她就是真真正正的风府少夫人。如此,风季两家的联姻破坏了,也把她按在了风府这块棋盘上。即便她不听他的话,风远山也会忌惮她相府小姐的身份,始终盯着她是莫方怀的人这一点不放。到时候,就算她有一千一万张嘴说她是无辜的,说她什么都没做,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若是成了亲以后,风府发生了什么事情,矛头首先指的就是她!   啧啧……莫方怀啊,真是好脑筋。   这样想来,莫方怀的目的是让她坐上风府少夫人的位子。那么,眼前的风远山再怎么卖蠢,估计莫方怀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想来,方才那句安慰的话,只是前戏吧?狐狸终究还是要露出尾巴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北上   傅挽月想的一点儿都没错,莫方怀先前宽慰风远山的话完全是在为接下来的话打基础。   “风老弟,这场婚礼到现在也算是安然度过了。待到外面的宾客酒足饭饱,送了他们走,此事算是圆满了。其他的事情,莫要担心了。七夙这孩子少年英才,不会有问题的。你莫要多操那些个闲心,安心在家等消息吧。”莫方怀伸手隔着茶几拍了拍风远山的肩膀又把手放回腿上,另一只手始终隐在袖子里,手指搓动。傅挽月当然不会看错,莫方怀这个动作,往往就是在思考。   风远山一声叹息,“七夙这孩子我怎能不担心,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又不知他去往何处,此时虽说太平盛世,但我还是不放心。”再长叹一声,“说到底,季洁那丫头到底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跟插了翅膀似的,说不见便不见了。”言罢,风远山朝着外面扬声,“管家,管家。”   莫方怀瞅了一眼门口,不动声色。管家进来,风远山对着他一通批判。“还不快派人去找!少爷还有少夫人都给我找回来!一个也不能落下,不能出事!”   “是是是,奴才已经派人追去了。少爷少夫人不会有事的。”   傅挽月站在一旁腿有些麻了,偷偷的观察莫方怀。对方好好的坐着,一脸的淡定。傅挽月刚挪开视线,“心如,你累了便坐会儿。这里也就咱们几个人,别拘着了。”   莫方怀这句话正好说到傅挽月心坎儿里,她如蒙大赦,退了一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安静的听下面他们该怎么演戏。   “七夙走时与我说,喜堂上行礼的另有其人。不知侄女儿可知这人是谁?好歹他帮了我风家的大忙,没有让今天的婚礼成为笑话,也该好好道一句谢才是。”风远山好像这时才安下心一些,看着傅挽月开口问询。傅挽月心知早晚得扯到她头上来,不然莫方怀干嘛不让她直接回房,还非得在这儿坐着?“我也不知那是谁,当时我眼前所见甚至不如你们看的清楚。”她才不会把萧沉说出来。   “不知么……这可如何是好。”风远山想了想,笑道,“若真不知也便罢了,当时我瞧着那人跟七夙一个模样,就是身形有些奇怪,不过看起来也算一表人才。”转了个头,“相爷,这人既是与侄女儿拜了堂行了礼,你看……”   傅挽月眼皮一跳,风远山这意思是想赖着今日这李代桃僵的婚礼把她跟萧沉搓在一块儿?   莫方怀垂着眼瞧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此事做不得数,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莫府的女儿怎能这般轻易的就与了别人。”声音里带着些微不悦。傅挽月心下明了,风远山方才一口说明喜堂上行礼的不是风七夙,莫方怀本来想赖着这事儿说出点儿名堂的心思被一刀隔了个干净!风远山倒是按着这个路子回了莫方怀一道子,此人心思想来也是深沉至极。   心里叹了一口气,傅挽月不得不承认,古代的这些人,论阴谋权术,还真是独领风骚。莫方怀吃了哑巴亏,现在心里定然是火极了吧?想到此处,傅挽月越发开心。奈何现在发作不得,忍得确实有点儿辛苦。   “相爷说的是,侄女儿自当选个人中龙凤才是。”   莫方怀的算盘全部落空,再呆下去也没必要。傅挽月被他一声令下撵回了房,莫方怀跟着告别了风远山说是身体有点儿不舒服。傅挽月瞧着,应该是气的吧?一定是气的!   回了房,前前后后把事情捋了一遍。   本是无聊之举,傅挽月却发现了新的疑点!   风七夙之于萧沉来说,到底是什么人?莫方怀此事不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可风七夙也走了,风府只剩下老奸巨猾的风远山,他还能怎么着?婚事在外人眼前已然完美落幕,难道莫方怀会使劲儿再把拜堂的另有其人这件事情挖出来?   傅挽月再怎么想,她毕竟比不过莫方怀。常言说得好,能让人察觉到的阴谋都不是好阴谋。   可是傅挽月想来想去,算漏了一个人。   风七临趁夜到傅挽月房间的时候,傅挽月睡的正香。哗——的一盆冷水就泼到了她床上,风七临一脸阴沉的站在床边,看着傅挽月醒了把手里的盆往旁边一丢。木盆哐啷一声掉到地上,顺着盆底的圆形轨迹转了个圈。   “说,季洁去哪儿了。”   傅挽月睡的正香被一盆冷水浇醒,魂儿被吓丢了一半。风七临一问话,她下意识的答了一句,“不知道。”还没缓过神儿来,唰的一声眼前闪过一条白光,一柄长剑贴上傅挽月的脖子。“不知道?”风七临一脚踩上床榻,另一条胳膊撑着膝盖俯低上身凑近了傅挽月,与风七夙八分像的一张脸,阴测测的。目光因为着急变得锐利,像一把刀,嚯嚯的想要把傅挽月穿出几个洞来。   “我真的不知道,你再拿剑逼我我也不知道。”傅挽月两颊的头发都贴着脸,因为惊吓过度脸色苍白,看着风七临的眼睛却是毫不畏惧。“你有病吧?季洁不见了你就来找我?你昨晚难道不是看着我被绑走的?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人掳了,我还不知道是谁掳的我呢,你大半夜的冲进来问我要季洁,我怎么知道季洁人在哪儿?你为什么不去找掳走她的人,你跑来我这里什么意思?”   风七临微微眯了眯眼,“你被掳?你身后不远处整天跟着两个黑衣人难道不是你自己的人?自己人掳自己人你还说你被掳了、你不知道是谁掳的你?你再说一遍试试?”   傅挽月一愣,脑袋快速转了几圈。她怎么把莫方怀那个混蛋给忘了!“我身后跟着黑衣人?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事到如今,只能装傻充愣先唬过去再说。   “不知道。”风七临轻笑两声,伸手扯了傅挽月的胳膊把她从床上一把扯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去问问你爹,问问你爹知不知道。如何?”   傅挽月被风七临连拖带拽的扯下床,砰的一声撞了一下床柱接着被他往门口拽。“风七临你疯了!”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甩开风七临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手心儿有点儿疼,风七临被打偏了脸。   “风七夙已经去追季洁了,能不能带季洁回来都是风七夙的事情。你愿意的话可以去帮忙,不愿意也没人说你。你要是在这儿继续发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风远山他的两个儿子都喜欢同一个女人!”   风七临保持着被傅挽月打偏了脸的姿势,手里的剑越握越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他轻轻的说。   “我说的是事实,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傅挽月表现的十分不怕死,双手抱胸側了侧身子,一副对风七临不屑一顾的模样,实则,她手心里早就出汗了,磕在床柱上的头疼的要命。   “你一定知道我哥去哪里追季洁了,你告诉我。”好半晌,风七临的口气忽然软了下来。傅挽月挑眉斜眼瞧了他一下,风七临半边脸都隐在黑暗里,瞧不真切。“不杀我了?”   风七临不说话,松手丢了手里的剑。   傅挽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把我的床铺给我收拾好,换一床干净的被褥我要睡觉。”她一边说一边朝着桌子走过去,倒茶喝。今晚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过的太过销魂,她必须得喝杯茶压压惊。   风七临看了一眼傅挽月,默默的走过去扯掉湿透了的被褥。换好了被子,风七临回过身发现,傅挽月趴在桌子上对着他一直看。“好了,告诉……”   “出去等着吧。”风七临还没说完,傅挽月站起身朝着屏风走过去,挥了挥手让风七临出去。风七临皱眉,还未开口说话,傅挽月转过头对着他皱了皱眉,“你要看我换衣服?”   风七临抿唇出了门,傅挽月垂眼在衣柜里找了一件还算利索的衣裳换上。   方才她看着风七临帮他整理被褥,忽然想起萧沉。她想,风七临都可以去找季洁,她为什么不可以?不就是北凉吗?去一趟权当是旅行吧。   傅挽月打开房门的时候,风七临正靠着门前的柱子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缺了一大块,月色倒是清亮。她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去哪儿。”   “去找季洁啊,你不去了?”   风七临站好身子,“你跟我一起去?”   傅挽月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我都说去了,你为什么不带我。你去找你的季洁,我去找我的……哎呀,反正就是一起走。”她说完,不等风七临答应转身就顺着走廊一路朝着外面走。风七临顿了一下从后面追上来,“你这样走要到几时才追的上他们。”   话音才落,傅挽月被风七临一把提着后襟拽了起来。夜空中几个起落,落地已是在风府以外。   “轻功?”傅挽月有些晃悠着站不稳,风七临瞥了她一眼,“在这等我,我去牵马。”   傅挽月点了点头伸手扶着旁边的墙壁,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当初萧沉带她飞的时候也没头晕过啊,难道是选择性轻功恐惧症?这么想着,傅挽月决定等找到萧沉了一定要让他带着自己再多飞几次。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傅挽月与风七临已经结伴北上。按照萧沉先前所言,他们应该是一路北上去了北凉。所以只要是去往北凉最近的路,一路追上去一定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这几天很忙…… ☆、劝慰   对于傅挽月来说,骑马是件很新鲜的事情。起初她还为自己能骑马而没有掉下去这件事情开心,以为自己比那些个不会骑马掉下去的穿越女强太多。直到晚上找了家客栈住宿,下了马,进了房间,坐到凳子上,才发现屁股疼的要命。   风七临一路上什么也没问,傅挽月只给了一句话:“北上。”一天的路程,风七临没有跟傅挽月说过话。他一直骑马行在傅挽月前头,傅挽月再怎么努力也一直跟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是追不上。   吃完饭,傅挽月洗了个澡累的浑身像是散了架。正想上床睡觉,风七临进来了。看样子也是沐浴过换了衣服,傅挽月自己给自己捶着胳膊,瞧了一眼风七临面无表情的样子,瞥见他手里提着的酒坛,她淡淡的开口:“别找我喝酒了,要喝自己喝。”   风七临没说话,走到桌子旁边把酒坛往桌子上一搁。自顾自的坐下摆开两只碗倒满,一声不吭的开始喝。   傅挽月本来不想搭理他,其实她何尝想不透他的心思?末了,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在风七临对面坐下,伸手把那碗没人喝的酒端起来饮了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你觉得实在难以取舍,不好选择,我可以帮你选。”   风七临瞥了她一眼,傅挽月垂着眼瞧着碗里的酒,伸手指尖轻轻描绘碗沿的釉子。“说实在的,我其实也不确定你是真的喜欢季洁。昨晚我只是想赌一赌,没想到还真赌对了。”她抿了抿嘴,抬眼看风七临,“我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我听说季洁跟你哥是青梅竹马,那你们三个该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吧?”风七临没说话,傅挽月兀自下了定论。“这样说来,你是明知道季洁将来是你嫂子,你还是喜欢她了。”   “我从小并未在风府长大,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傅挽月以为风七临不会开口呢,他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他更奇葩了。“只见过一面你便喜欢她了?”   “为何不可?”傅挽月的话让风七临有些不满,“喜欢她是我的事情,怎么喜欢何时开始喜欢,难不成我还要看看日子选选时辰?”   “呵呵……”傅挽月赔笑,“这个倒是不用……”说到底,封建思想害死人。古代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子接触到的女人大都是青楼女子。传言季洁是有名的绝代佳人,才艺双馨,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男子见了都会心动的吧。   “其实,明天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北上。”这句话的意思傅挽月当然是想告诉风七临,你要是觉得如此为了季洁北上传出去会被人泼脏水遭骂名,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当然,之于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来说。风七临喜欢上季洁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传出去,人们不会批判风七临喜欢上自己的嫂子,人们批判的会是季洁,说季洁不守妇道勾搭自己的小叔子。即便季洁并没有这么做过,也一样会被说成不堪入目的模样。   风七临一手端着酒碗似是颤了颤,微微垂着眼像是在思考,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前方有些迷茫。傅挽月瞧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以及伤痛。   “你其实不必这么纠结,明知道不可以的事情还是别去做了。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怎么样,就是给你一个局外人的看法和建议。”风七临在纠结什么,傅挽月心里是想的透七八分的。她话音才落,风七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一句话不说站起身就想朝外走。傅挽月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声,风七临顿住脚步。   “那个……把你身上的银子留下点儿,我出来的时候没带。”   “你要银子做什么。”   “我以后一个人北上,没有银子我喝西北风啊?”   风七临没回头,“你真要想扔下我一个人北上,怕是还没出南丰境内,就被强盗绑去做压寨夫人了。”扔下这么一句话,风七临拉开房门就走了。   傅挽月愣了一会儿,消化风七临的话。   他这意思是不打算走,打算继续跟她一起北上去找季洁?他不担心事情败露为季洁找来骂名了?   想了一会儿,傅挽月还是决定上床睡觉吧。风七临怎么决定是他的事情,是去是留,跟她都没太大的关系。劝人都讲究点到为止,死劝的那些都是傻子。   第二天,傅挽月还未曾睡醒,房门便被敲得咚咚直响。   傅挽月一边系腰带一边过去开门,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风七临站在门外,瞧了一眼她这副睡眼惺忪三分慵懒七分不满的样子,抿嘴转了视线。“收拾一下快走,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什么人?”难道是莫方怀派人来追她了?不会吧!那她不是死定了?!   “风府跟你爹的人一起。”风七临似乎不愿意多说,傅挽月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只是犹豫了一瞬,她立即转身回去抓了包袱就过来拉着风七临便走。风七临站着没动,“你不需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逃命要紧!”傅挽月回头把风七临呵斥了一通,风七临倒是好心让傅挽月梳洗之后再走,愣是碰了一鼻子灰。   两人走后门出了客栈,牵了马一路向北。   “他们还有多久追上来?要不我跟你同乘一匹马吧?”傅挽月拉着缰绳越过马儿的脊背看着对面已经上马的风七临。风七临好像只听见她后面那句话,于是皱了皱眉。傅挽月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样会不会快点儿,免得被追上!”   风七临闻言转过脸去,伸手盘了缰绳换了个顺手的姿势。“没事,只要你不喊着中途休息,我有办法甩掉他们。”   傅挽月听了极为放心,一边上马一边拍马屁。“你没走是对的,你要是走了我可就遭殃了。”   风七临不以为意,斜了一眼傅挽月,扬起马鞭向后一抽,马儿吃痛。于是,一行两人开始启程。   傅挽月昨天骑马本来就屁股痛,今天咬牙坚持了三个时辰之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早饭跟午饭都是草草的在马背上啃了几口馒头喝了几口水,“风七临,咱们歇会儿吧,这特么比长征还累,我人都快散架了!”再怎么说,她前世今生都没这么颠簸过。   风七临勒住缰绳,在前面停下。放眼望了望四周,瞧见前面不远处一座看起来年代已久的亭子。“到前面歇会儿也好。”   傅挽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夹马腹撑着过去。   两人坐在亭子里,傅挽月把包袱取下来垫在屁股底下坐着。风七临背对着傅挽月站在一旁,斜靠着柱子。他一身灰白相间的衣裳,看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累。   “想什么呢?”周围都是浅浅的虫鸣鸟叫,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再不说几句话傅挽月都要睡着了。   风七临就这么靠着柱子没动也没回头,傅挽月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时候,他答了句:“没什么。”   哎,傅挽月轻叹一口气。“你以前也这么沉默寡言吗?我觉得好像不是啊。”翘了翘右腿搭在左腿上,“其实你不用担心,季洁不会有事的。”   一提到季洁,风七临身子微微一颤。“我不是在担心她。”   “那你在担心什么?说谎也先顾及一下别人的智商行不行。”傅挽月翻了个白眼,担心就担心,还否认?若是不担心季洁,他眼巴巴的茶饭不思跟着她北上连多几句废话都没有,是为了什么?其实感情这事儿真奇怪,傅挽月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可眼前这位不就是吗?也许,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发生在古代的太多,到现代去,估计都绝种了。   风七临调整了一下站姿,离开柱子右脚往后挪了半步微微侧着身。“我担心的是,在我解决外面这群人之后,你还会不会活着。”   “什么?!”傅挽月闻言,整个人一震。胳膊撑着腿往旁边一侧,视线越过风七临看向前面。六七个黑衣人正手执长剑朝着这边奔过来,傅挽月一下子头皮发麻。   黑衣人动作很快,风七临赤手空拳什么武器都没有。傅挽月着急,“你能打得过吗?”   “不知。”风七临站着没动,姿势倒是十分潇洒,东面的风吹过来,扬起他灰白色的衣摆。   “那咱们还是跑吧!”没有把握的仗打起来,面子丢了就不要了,命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风七临不答话,伸手撩起前摆掖在腰间。右脚在地上缓缓划过半圆,双手一开,握拳。   傅挽月瞧着这架势,稍稍放下心来。看样子不像是会输的意思。   黑衣人进攻过来,傅挽月抱起包袱瞬间缩到石桌后面。外面砰砰的打斗声不绝于耳,偶尔有雪白的剑刃唰的一声从侧面插过来。傅挽月惊起一身冷汗。   妈蛋!等找到萧沉她一定要学武功!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抽风,晚上总是容易情绪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介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见   黑衣人锋利的剑刃从侧面穿过前面同伴的腰侧一剑刺向风七临,兵行险招,他们完全不在乎同伴的安危,考虑的只有如何出招能够出其不意的把目标拿下!   傅挽月躲在石桌下面瞧瞧的探出头看着外面打斗的不可开交的几个人,风七临孤立无援,面对黑衣人的围攻竟也不显得有多慌乱。傅挽月瞧见躲在同伴身后的一名黑衣人将手伸进怀中,她下意识的便想到黑衣人必定是要掏石灰粉!   “风七临,小心!”傅挽月惊叫出声提醒风七临,风七临哪儿用得着她提醒。他不经意的一瞥,不知何时,一名黑衣人竟然溜到傅挽月身后。风七临俊眉一皱,情急之下抽了腰间的佩饰便弹了过去!   傅挽月背后唔的一声闷哼,后背猛然一凉,不敢回头看,她急忙爬出桌子底下向着亭子外面跑。   “上马,走!”风七临脱身不得,被黑衣人缠的走不开身。眼见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傅挽月,风七临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她先走,他留下来先拖住黑衣人。   傅挽月得到风七临的指示,也顾不得其他,后面一名黑衣人像狗一样追过来。容不得她细想,只能爬上马背勒紧缰绳便策马扬鞭。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傅挽月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觉得屁股疼了。   黑衣人在身后越落越远,傅挽月正暗自庆幸的时候,后肩上蓦地一痛!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敢喘气。手里握着缰绳一刻也不敢松,使劲儿的抽了一把马屁股,马儿跑的更快!没有时间看身后的黑衣人是不是已经追不上了,傅挽月撑着一口气一直跑,后肩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像是插了一根冰棍,逐渐冰冻周围的皮肤,冷意迅速的从伤口处向四面八方奔腾而来。   傅挽月眼前已经开始重影,眼皮沉的快要睁不开。她现在想着的只有一句话,“若是萧沉在就好了。”萧沉绝对不会让她受伤,他会把她背在背上,会很聪明的不规则的左右乱跑扰乱敌人的视线让他们找不到目标发暗器。   噗通一声!傅挽月右胳膊着地,重重的摔下马后内脏都仿佛震的移了位,牵动后背的伤口,好像后背上那根冰棍猛的又往皮肤里扎进去一截似的。她整个人疼的一阵痉挛,接着,便昏了过去。   早知道出来一趟这么危险,小命还这么没保障,她就好好的听萧沉的话跟在莫方怀身边回府去做相府小姐好了。   这样后悔出来的心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傅挽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居然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夜已深,傅挽月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淡淡的橘黄色的烛光,由于后背的伤口,她整个人是侧躺着的。当她瞳孔慢慢聚焦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瞧见了他。   萧沉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罩着天青色的外衫,他安静的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橘黄色的烛光穿过他垂落下来的发缕,照亮了他额头的轮廓。傅挽月向来知道萧沉长得好看,此时或是烛光的缘故,她才看出他的眼窝竟比她见过的那些男人都要深一些,鼻梁也要高上一些。桃红色的唇微微抿着,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开心的笑,不会笑成那种露出满口白牙的样子。   傅挽月初初想起来,好像从她认识萧沉开始,她见过他客气的样子,见过他礼貌恭敬又疏离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瞧着他安静的睡觉。他眉间微微带着忧愁,他有心事。   或是傅挽月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萧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接着睁开眼。傅挽月在他出现快要醒来的征兆时便赶忙闭上眼装睡,奈何她心绪不宁,眼眸隔着眼睑动个不停。   “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萧沉也不戳穿傅挽月,他就单单一句话便站起来准备向外走。他起身的动作带动凳子响了一声,接着便是浅浅的脚步声朝着门外走去。   傅挽月装不下去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他重新见到他,就算是去给她弄吃的,她也不想他现在便从她眼前消失。   “我这时候儿觉得肩上的伤也不是那么疼了,若是每次受伤都能见着你,唔,这伤也值了。”傅挽月鬼使神差的这么一句话,萧沉原本有节奏的步子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没有停驻的走到房门后,伸手去拉门栓。   “你能不能先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眼瞧着他要走,傅挽月下意识的想留下他。   萧沉的手顿在门栓上,“我去叫门外候着的人给你准备吃食,用不了多久。”   门……门外……   傅挽月霎时间脸红了个彻底,“那个……你……你去吧……”生平头一次觉得囧的不忍直视,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沉开门出去了,傅挽月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他确实是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便又转了回来,进了房间回身关上门。   傅挽月急忙缩回脑袋躺好,不小心动了一下,伤口又开始疼。   萧沉竟自越过桌子朝着傅挽月走过来,在傅挽月床边的凳子上撩了衣摆坐下,一言不发的很自然的伸手过来捏着傅挽月的手腕把脉。傅挽月小心翼翼的抬眼瞧他,他半边脸都藏在阴影里,平添了几分温润的色彩。   “那个……我不是要故意不听你的话追出来的。”   “嗯。”萧沉淡淡的嗯了一声,不说话。   “你生气了没?”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她觉得萧沉肯定生气了,若是她现在没受伤,他指不定立马找匹马撵她回去。   萧沉这回嗯也没嗯一声,傅挽月耐不住,“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生气。”萧沉把完了脉把傅挽月的手放回去,拉下衣袖盖好。“我为何要生气?你自己不顾自己的性命硬是非要追出来,受伤的是你,现在忍受疼痛的也是你,我为何要生气?”他端坐在床边淡淡的垂眼睨着她,眼神真是毫不吝啬的冷。   傅挽月心道完了,却一边又觉得萧沉这么说肯定是生气了,他生气证明他在乎她,他在乎她就说明他多少是喜欢她的。这么想着,她该死的居然很开心,她一定是无可救药了。   “我……”   “你不用解释。”傅挽月还未曾说完,萧沉起身走开一步背对着傅挽月。“你身上的伤这次还是带毒,不过跟前一次我与你在巷子里遇袭那一次的毒是一样的,对你的身体来说,无甚大碍。伤口我已然找了掌柜夫人按我的吩咐处理过了,待它长好便可。这里是南丰边境,莫回镇。这家客栈的老板与我是好友,银子我付过七日,一日三餐会按时送上来。七日后你伤口痊愈,自行离去便可。”   “等一下。”傅挽月皱眉,心里悄悄的凉了一小截儿。“你什么意思?”   萧沉侧了侧脸,烛光点亮他有些深邃的轮廓。“我还有事,不能在这儿陪你。阿默已然先行离去,我落了他将近一日的路程,必须连夜赶上,无暇他顾。”   “我不用你顾。”傅挽月语气也冷了几分,“我有手有脚不用依靠你,我感谢你救了我,你若是有事大可丢下我走,我没叫你非要在这儿等到我醒来。”   萧沉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不说话,抬脚准备出门。   “我不就是想看着你跟你在一块儿吗,我这也错了?”傅挽月躺着不能动,一动伤口便疼,可她还是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想要平躺。后背一点点挨在床越来越近,挤压着伤口疼的入骨。“萧沉,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昨日婚礼后你吻我,你还记得吗?那是你的初吻吧?”心酸了一把之后,伤口的疼痛居然让她有一丝快感。   萧沉这是被实打实的调戏了,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其实也没什么,你现在不敢承认你喜欢我没关系,总有一天,唔……”傅挽月话还未曾说完,萧沉蓦地转身一个大跨步过来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吗,傅挽月即刻一个字也说不来了。   萧沉站在床沿低头看着傅挽月,烛光被他阻挡,傅挽月完全笼罩在萧沉的阴影里,她仰着脸望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他好像很难过,他眼底纠结的情绪就好像涨潮的大浪,一波接着一波。   “喜欢我,有这么让你难做吗?”傅挽月用口型问。   萧沉不动,仿佛一个雕像,也不说话。好像过了很久,他一直看着她,最后,他一脚踩上脚踏微微侧了侧身坐到床沿。   “我不是怕喜欢你,是我不能够喜欢你。”他没有看她,她却在看着他,只看着他,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便戳穿我所做的一切,你这么做让我情何以堪,真的是很没面子。”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垂下视线看她。慢慢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他微微低了低身子。瞧见她竟然平躺着,他眉头瞬间皱起。“伤口不疼吗?”他说着,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从后面穿过她的脖颈,搂着她的上半身把她的身子侧翻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儿童节 粽子节 快乐哟 ☆、误会   萧沉说的好像很轻松,一点儿也没有傅挽月想象中那么难为情。他居然还说,她戳穿他留下来照顾她的想法让他很难为情,很没面子!   萧沉翻过傅挽月的身子,她一直拿眼盯着他看,就好像要把他剥开几层皮看看清楚似的。“看什么。”他把她压在身下的另一只手抽出来放好,收自己的回手放在膝上,轻轻地笑。   “没,就是在想我们没见面的这一天两夜,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她面上严肃,说的煞有其事。“你自己就是大夫,要不你给自己把把脉,有没有病?”   “为何这般想,我哪里表现的不对了,让你觉得我像得了病?”萧沉看着傅挽月笑的十分好看,眼神是淡淡的愉悦,没有掩饰,他好像就是要傅挽月看清楚,他现在的心情。   傅挽月伸手拉住萧沉搁在腿上的手,扯过来双手裹住。她两眼望着他,很认真的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已经不生我气了是不是?”她问的小心,心中稍有忐忑。   萧沉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是说了,我不生气。”他仍旧笑着看她,表情一点儿没变。“我并没有要生气的理由。”   傅挽月被他后半句话刺了一下,她垂下眼弓了弓身子扯着萧沉的手凑到脸边蹭了蹭。“你别气我了,我听你的伤好便回去就是了。”萧沉伸过另一只手把傅挽月鬓边垂下的头发捋顺,还未曾开口,傅挽月便又说道:“你别以为我这样是好欺负,我才不会惯着你。我就是觉得或许回去我自己会安全些,才不是怕给你惹麻烦。”   萧沉忍禁不俊,笑开。“是是是,都听你的。”   傅挽月满意的抿嘴垂眼,心底里乐开了花。她并没有见过萧沉如今日这般亲近她,对她笑,没有一丝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看着她开心。“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他没有抽回手,就任她这么握着。   “你那天说我对着刘莫寒的时候……这句话,你为什么会那么说?”这个问题掖在她心里有一段儿了,她这次来,也是想问问清楚。对于傅挽月来说,两个人的感情里容不得误会。她太明白误会对于感情的毁灭性,如果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就一定要先说清楚。误会始终要趁早解开,若是不然,难道留到日后生孩子下崽不成?   “大抵是你听错了,我怎会那么说。”萧沉如此道,语气微不可闻的冷了一分。   傅挽月抬眼看他,“我怎么可能听错?你那天就是这么说的。”她望着他以往光洁的下巴,如今竟生出些许青色的胡茬,眼底似有些疲累的深色。“你要是累了,就上来一起睡吧。”她改了口,暂时不再追问他似乎不愿意谈论的问题。   萧沉脸上生出几分红晕,橘黄色的烛光照着他半边脸。此时的他,对于傅挽月来说,怎一个秀色可餐了得。   她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慌忙松开萧沉的手。“那个……我不是要睡了你的意思。”   萧沉闻言斜眼睇她,长眉一挑。   傅挽月偷偷瞥了他一下,“你别乱想,我还是想睡了你的。”   萧沉貌似恍然大悟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傅挽月眼看越描越黑。“我是想睡了你,但我没想现在睡了你。你明白了没有?”   萧沉不说话,轻轻把手从傅挽月的包围中抽出来。“嗯。”他在傅挽月的视线里从床边站起身,“你早些睡。”他说完抬脚欲走,傅挽月眼明手快的拽住他的衣裳。“你去哪儿?”   萧沉回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我要处理一下。”见她微皱的眉头仍未舒展,他又说:“即便是要走,也得等明日跟你道别我才会走。”   “那你处理完了也早点睡,别熬着了。”傅挽月松开萧沉的衣裳,顺势把手枕在脑袋下面。   萧沉点了点头,转身迈开步子。他伸手扶上房门,傅挽月又叫住他。“萧沉。”萧沉扶着房门回头望她,长眉微挑,带着疑问。   “我没有像那天对你一样对过别的任何人。”傅挽月看着萧沉极其认真的开口,桌子上明亮的烛火映在她清澈的眼底。萧沉的胸口明显的起伏了一下,继而点头。“早点睡。”   房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傅挽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抽出枕在脑袋下面的手。皱眉,咬唇,抿嘴,长叹一声……   “妈蛋,这是什么意思?!”   萧沉离开傅挽月的房间已经是后半夜,傅挽月又自己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她才醒过来。   就好像有双眼睛看着她一样,傅挽月一睁开眼,萧沉便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把汤药搁在桌子上,视线掠过床上的傅挽月,“现在已经辰时了。”他说着,端了脸盘出去打水。   傅挽月眯眼笑,视线随着萧沉停在门口,在床上愣了好久,才挣扎着自己起来。可她背后有伤,萧沉打水回来的时候,傅挽月已经忙的一头汗,正在穿衣服,好不容易穿了一只袖子,却怎么也够不到搭在背后的那一只。伤口疼,动作不敢太大。   萧沉瞧见了,搁下脸盆过来,伸手把傅挽月背后的衣服拉过来,握住她的手腕让她伸进袖子里。“怎的不等我过来帮你。”   “你又没说你要帮我,你之前都说辰时了,不是嫌我睡太久的意思?”   萧沉勾唇笑,“我是单纯想告诉你时辰,不是催你起床的意思。”   傅挽月垮下肩膀,“那你为什么不明说,我还以为招你不待见了。”   “我哪儿有这么喜欢不待见人。”   傅挽月系好腰带,掀了被子放下腿。萧沉弯腰为她放好鞋子,傅挽月愣了一下,刚好瞧见萧沉头顶的发簪上,清晰的刻着一个字。离。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 ☆、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傅挽月觉得心头疼的一下。扶在床沿的手下意识的想去拔下那根发簪瞧一瞧,手动了一下,却又放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拥有秘密的权利,她也有秘密不是吗。她和他之间只是她喜欢他的关系,他并没有说他也喜欢她,他们没有恋爱,没有情侣。那么,她有什么权利要求他把他发簪上的秘密告诉她?   低下头,傅挽月的脚垂在床沿没有动。   萧沉轻笑一声,毫不介意的弯下腰握住傅挽月的脚,很自然的拿上鞋子为她套上。“早说你不想自己穿鞋,我便不用再多弯一下腰了。”他的手宽大,她的脚搁在他的掌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傅挽月怔了一下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把脚从萧沉手中收回来,弯腰提上鞋子。   “没有,我自己来就行了。”她的声音低低的,不似往常那般富有生气。萧沉明显觉得她现在好像不开心,“怎么了?伤口疼?”他试着问,伸手去扶傅挽月的胳膊。“等一会儿吃完饭喝了药,我再让客栈老板娘帮你上药。”   萧沉的手触到傅挽月的衣裳,傅挽月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萧沉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间,然后顺势放下。他从她身边转身走向桌子,“药先放着,我去帮你端早饭。”   等到萧沉出了房门,傅挽月才抬头去看门口,只捉住他的衣角迅速消失那一瞬间。她咬了咬下唇,伸手捶了自己一拳。“有病啊!”   她想,她没有权利要求萧沉告诉她他所有的故事,尽管她知道他以前可能有喜欢的人。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她要求的感情是没有误会没有嫌隙没有秘密的。可是现在,他给不了她这样严格的感情,也可以说,是还没有给。她现在并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她还没有拥有全部的他的权利。   可是傅挽月,你像方才那样忽冷忽热的对待萧沉,你不知道是个人都会不开心的吗?   萧沉端着一碗清粥回来的时候,傅挽月正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   门口的光线忽然被阻挡,傅挽月抬头,萧沉端着一碗清粥站在那儿,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她急忙起身,“给我吧,我来帮你端。”她想走过去接过萧沉手里的碗,她想她这样献献殷勤,他应该不会再生气她方才的态度问题了。   她起身过去,萧沉抬脚跨进门槛儿,擦过她的肩膀进屋把粥放到了桌子上。傅挽月空接了一怀的冷风,支着双手。   “这粥碗太热,你会烫着。”萧沉站在桌子旁边,把另一手里的汤勺放进碗里。傅挽月呵呵干笑了两声,走过来站在桌子旁边,双手扶着桌子弯腰在粥碗上面嗅了嗅。“你煮的吗?好香啊。”她开口拍马屁,其实这高帽子带的真不咋地。   萧沉也转身走向一边,“你病着,清淡些于你伤口的恢复有助。”他说着,伸手去端放在案上的托盘,盘中放着好些个药瓶以及裹伤布。   马屁拍空了。傅挽月抿了抿嘴,在旁边坐下。“你……”   “你先吃饭,吃完饭喝药。”她未曾说完,他便开口打断她的话。   傅挽月沉默了一下,她是想问他说今天要走的事情。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这个问题现在不合适问。   她嗯了一声,伸手拿过汤勺开始喝粥。白粥,没什么味道,只有满口的米香,单单纯纯的混着一丝浅浅的甜。   傅挽月呆在那里喝粥,萧沉就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两手摆弄着各种药瓶给傅挽月配药,动作不急不缓。   阳光透过窗台照进屋子,窗台上养着一盆花,浅紫色的花朵,黄色的花蕊。底下的枝叶上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折射出阳光的色彩。噗噗两声,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在窗台上,豆儿大的红眼睛扭着头瞧了瞧四周,叫了两声。   萧沉闻声侧过脸去,缓缓放下手中的药瓶盖上塞子,朝着窗台上的鸽子走过去。   傅挽月停下喝粥的动作,两眼盯着窗台上的鸽子,心揪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只信鸽吧?该不会是叫萧沉赶紧走的吧?   傅挽月的视线随着萧沉一路到窗台,眼看着他解下鸽子腿上的纸条。白色的纸条卷成一卷,他修长的指尖慢慢把纸条摊开。她真的好想飞过去一把抢过纸条揉巴揉巴一口吃掉!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萧沉瞥了一眼纸条后缓缓转过脸,“想看?”   点头。   他走过来,很自然的把纸条递给她。傅挽月愣愣的伸手去接纸条,萧沉的视线掠过她的脸,在她捏住纸条的时候松了手,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回去继续配药。   傅挽月盯着萧沉的背影一直到他在案前站定,挽起袖子拿起药瓶开始配药,她才低头看手里的纸条。   ‘目标已经出现,具体事宜面谈。’落款是个刘字。   傅挽月太清楚这个字迹是谁的,是刘莫寒。这纸条上的目标是谁?具体事宜面谈?我去,这是刘莫寒要亲自来的节奏?   把纸条慢慢攒进手心里,傅挽月心情有点儿复杂。纸团放进撑着桌子的左手里,右手拿过汤勺舀了一勺粥,入口却发现已经凉了。放下汤勺,傅挽月深吸了一口气。   “我吃饱了。”   萧沉没说话,放下手里的药瓶,拿着已经配好的药过来。眼皮未曾抬一下,竟自穿过屏风走到后面。“换药。”   “不是老板娘来吗?”傅挽月脸蹭的一下红了,她绝对不是因为想歪了!   “老板娘不在。”他轻轻一语,完全没有傅挽月这么尴尬的心情。他好像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傅挽月垂了垂眼,抿嘴站起来慢吞吞的走过去。   医者父母心,何况他又不喜欢自己。怕什么?露个肩膀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么么哒~ 还能继续忍受我这么吐艳的更新   我决定一定要给乃们福利!找个时间加更! ☆、别扭   傅挽月缓缓的从萧沉身旁走到屏风后面,背对着他站定,慢慢伸手扶上腰带。感觉上她其实非常紧张,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   “需要帮忙?”萧沉站在傅挽月身后毫无预兆的出声,本来静谧的房间,在傅挽月如此紧绷的神经面前,萧沉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砰的一声砸在她脑门儿上。   “不……不用。”她说完,咂了咂嘴,深吸一口气开始解腰带,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没往下看。   忽然,背后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傅挽月的肩膀。手指轻移换了个方向,凑近她脖颈侧的领口,冰凉的指尖钻进衣领里。傅挽月打了个寒颤,萧沉手握住傅挽月的衣领,缓缓用力拉开到胳膊上臂的位置,露出后肩上的伤口。傅挽月整个人紧张的根本忘记了疼,或者萧沉的动作避开了伤口,她根本感觉不到疼。   “这……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把上衣全部脱掉?是她脑残了?   萧沉另一手拿着放好药膏的裹伤布,贴到傅挽月的伤处,一瞬间冰凉的感觉从后肩传遍全身。萧沉“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他动作很快,贴上裹伤布把两端的布头绕过傅挽月的肩头与腋下递到她身前。这个动作,就好像他正从背后抱着她,两人离的有点儿近。傅挽月听见砰砰的心跳声,如雷如鼓。脸色越来越红,整个人都好像有些发烫。   傅挽月有点儿手抖的接过萧沉递来的布头,他的手顺势转了个方向落在她额头。“昨夜受凉了?”他问。   “没有没有。”她急忙摇头,抬脚向前跨出一步离开他怀里。   “你有伤在身,若再受凉,不易痊愈。”他淡淡一语,转身绕过屏风去了外间。傅挽月一个人留在屏风里面系上裹伤布,整理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萧沉已经不见了。空空的外间,桌上已经凉透的那半碗粥也不见了。   傅挽月垮下肩膀,这是要不理她饿死她的意思吗?就因为他方才要扶她的时候,她避开了?不会吧。这么小气、这么任性、这么傲娇、这么记仇,以后要是真的成了亲,要怎么办?男人都不能惯着,要被惯着的应该是女人吧?可是萧沉疏离的态度来的太奇怪,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傅挽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门。   这是一间小四合院儿,并不似京城的客栈那般是座楼。院子里晒着许多干菜,对面房间的门口还挂着金黄色的玉米,旁边好几串红彤彤的辣椒。这看起来,只是一家普通的农家小院。   傅挽月站在门口将整个院子扫了一遍,对面的房间吱呀一声开了门。一名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一手还端着簸箕。她转身关上门再回过头来,瞧见傅挽月站在门口,笑着把手里的簸箕放到旁边的晾晒架上,走过来。   “姑娘醒了呀,身子好些了吗?”妇人笑的朴实诚恳,说着伸手去扶傅挽月,傅挽月低头,那双手粗糙有茧。   “嗯,好多了,出来晒晒太阳活动一下。”傅挽月随着妇人的动作牵引,一路走到院子一棵树下的竹椅旁。妇人扶着傅挽月坐下,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倒茶给她。阳光穿过旁边那颗树照到地上,斑斑驳驳的树影随着风摇摇晃晃。   “萧公子还真是神医,你昨天被带回来的时候,满脸苍白嘴唇乌紫,我家相公瞧见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抱了个死……”她话语恰然而止,一拍大腿。“你瞧我这嘴,不会说话。”言罢,妇人笑的抱歉。   傅挽月手捧着茶杯,伸手拉了拉妇人的袖子。“大姐你也坐,不碍的。”   妇人笑了两声,摆手。“不了,我还有活儿没做呢。你在这儿坐着,太阳晒不着,也凉快,等会萧公子回来了,你们俩就有话说了。我这么一个山野村妇……呵呵……”妇人明显底气不足,站着有些局促,双手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萧沉出去了?”不是方才才从她房里出去么,这么快就走了。   妇人点头,“他说出去买些东西,一会儿便回来,姑娘莫要着急。”   傅挽月抿了抿嘴,“我才不着急呢,不着急。”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喝茶的样子,在妇人看来,十足的一副口不对心的模样。   “姑娘你可别这么说,男人啊,是需要吊着点儿,不然他容易上天。但是吊太久了也不行,他会觉得你不够在意他的。”妇人拍拍傅挽月的肩膀,傅挽月疼的一缩。妇人急忙道歉,“对不住……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傅挽月摇了摇头,“没事儿。”   “那我去忙了,你在这儿坐着,有事儿叫我啊。萧公子他一会儿便回来,姑娘别着急。”妇人一边说一边后退着走向那边的晾晒架。   傅挽月扶着伤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瞧着不远处的妇人微笑着忙碌的身影,阳光洒在她身上,虽是一身粗布衣裳,却活的这么开心幸福。傅挽月忽然觉得,若是等她老了,也要这么一处四合院儿,院中一颗树,树下放着摇椅。   傅挽月不自觉的笑起来,隐隐听到妇人还在哼曲儿的声音。   脑中忽然一亮,傅挽月睁大眼睛。   这老板娘明明在家!   意识到这一点,傅挽月微微皱起眉头。萧沉什么意思?骗她说老板娘不在家,他就是单纯的想看她脱衣服,给她上药?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为什么……   明明她起床的时候他还好好地,他会弯腰给她放鞋子。一直到他出去给她端粥,回来也没怎么别扭。再到……那只信鸽……   信鸽!   纸条是刘莫寒写的,内容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明明萧沉那时候还问她要不要看来着。可是那之后,他就不理她了……这么说来,问题就是出在刘莫寒身上。   可是刘莫寒只是傅挽月的未婚夫,她现在是莫心如,她不是傅挽月。她就算是傅挽月的时候,也没有喜欢过刘莫寒,她一直仅仅把刘莫寒当作可以成亲过一辈子的队友,没有感情。萧沉到底在气刘莫寒什么?难道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一出来便被傅挽月按了回去,她并没有告诉萧沉她是傅挽月,也没说她跟刘莫寒以前有婚约的事情。他吃哪儿的醋?   正想着,大门开了。萧沉手里拎着两串药包回来。视线没有避讳的掠过傅挽月身上,却并没有停留。他抬脚走到不远处的妇人身旁,伸手递给她一串药包。   “秋娘,这是齐汉的药,你收好。一日三次,三碗煎一碗,饭后服。”   秋娘伸手接过,感激涕零。   萧沉点了点头,转身,正对上站在他身后的傅挽月。傅挽月面无表情微微仰着脸看他,也不说话。萧沉抿了抿嘴,正要侧身绕过傅挽月,傅挽月蓦地弯腰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另一串药包,瞬间眉眼带笑。“给我的吗?你出去是给我买药了对不对?你真好,我最喜欢吃药了。”她把药包举到脸颊,笑眯眯的看着萧沉说话,就差凑到药包上面亲一口了。   萧沉垂眼,一言不发的走开。   傅挽月眼瞧着他走了,放下抱着药包的手。秋娘拍了拍傅挽月的肩膀,“你们俩闹别扭了?”   傅挽月有精无彩的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让他生气了。”   “生气总是有理由的,姑娘别泄气。萧公子是个好人,多哄哄就是了。”   “怎么哄啊,我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爱看什么。他那个人好的时候什么都好,看起来他也什么都会的样子。而我什么都不会,我拿什么哄他。”对于哄人这项技能,傅挽月着实不精通。   “不会的。男人生气的时候就是小孩子脾气,姑娘面上厚点儿脸,便什么都有了。”   秋娘指点的煞有其事,傅挽月忽然觉得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不是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的吗?   如此,傅挽月伸手揉了揉鼻子,一副劲头十足的样子。   萧沉坐在房间里靠窗的位置,外面两人的谈话穿过紧闭的窗户飘进来。他揉了揉额头,挑眉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请无视我上一章说要加更的话吧   捶我两下都没关系……   ORZ ☆、吃药   讨人欢心要做些什么呢?傅挽月几乎想破了脑袋,她根本不会刻意的讨人欢心这种技能。   在她的世界里,她几乎不需要去讨人欢心。喜欢她的人不需要,不喜欢她的人她即便去努力的讨欢心也是讨不到的。可是这句话放到萧沉身上是不一样的,她隐约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否则他不会生气。如果问题真的是出在刘莫寒身上,那她到底要不要把她是傅挽月这件事情坦白的告诉他?他听完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傅挽月趴在床上想了很久,扁着脑袋垫着双臂侧脸遥遥的望着萧沉。他就安静的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拿书的一只手手肘撑着椅子扶手,微微侧着身,光线从他背后照进来,白色的书页反射着光线照亮他的脸。自从傅挽月从外间进来,萧沉就是如此姿势,她兀自趴在床上自以为偷偷的盯着他看。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察觉,之后她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明目张胆的看。   “咳咳。”傅挽月右手虚握成拳凑在嘴边假装的咳嗽了两声,两眼偷偷的瞄了一眼萧沉。对方十分淡定的将书翻过一页,视线丝毫没有向这边移动过。   此招失败,傅挽月放下手,暂时偃旗息鼓。   顿了一会儿,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萧沉。”她叫了一声,隔着不远处的萧沉“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回房去看书?”她问。   傅挽月一语中的,她就是喜欢戳他的软肋。   “忘了。”萧沉淡淡一语,丝毫没有尴尬没有任何不适,然后合上书准备起身。   这真是个极好的理由,真是极好的!   她不出声,依旧跪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侧着脸斜睨着他的动作。萧沉起身将手放在一只手里拿着,另一手拂了拂衣袖。动作极慢,一点儿也不急。之后,很自然的在傅挽月的目光中离开。等到他淡定的走出房门,衣角滑过门框消失不见。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男人生气就是小孩子脾气,要哄,要哄,哄一会儿就好了。   片刻后   傅挽月坐在萧沉房间的椅子上,与他隔了一张茶几。他仍旧那个姿势,撑着椅子扶手看书。傅挽月进来有一会儿了,萧沉一句话也没说。傅挽月试着张了几次口,末了,憋不住了。“那个,我有个问题问你。”   “嗯。”   “你……平时喜欢什么?”说完,她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似是想了一下,“我没有太喜欢的东西,不过我有不喜欢的东西。”   “什么?”   “你。”   傅挽月脱口而出。“我不是东西。”这句话顺溜的就像条鱼一样,跐溜就出来了。回过神来,她蹭的一下脸红了个彻底。下意识的转脸去看萧沉,他仍旧在看书,面上没有任何可疑的表情。   傅挽月舒了一口气。   噗……“没忍住。”萧沉一声笑,傅挽月囧的想找地缝。“放心,我不介意。”   萧沉侧脸瞧了一眼傅挽月,她正襟危坐的模样,脸色红的不正常。“我喜欢碧海蓝天。”说完,他低头继续看书,就好像方才那句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画风变的有点儿快,傅挽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碰上萧沉,傅挽月就觉得她的智商嗖嗖的往下掉。现在怕是已经负数了吧?啊?抬眼瞧了瞧外面,阳光正好,蓝天倒是还勉强有,碧海上哪里去找?   “能不能换个东西喜欢。”傅挽月纠结了一下,碧海她找不到啊。她看过这片大陆的地图,并不完全,要找大海从京城出发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萧沉现在怎么会有时间跟她奔波一个月去看他喜欢的碧海蓝天。   萧沉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合上手里的书放到茶几上。“你该吃药了。”他说完,起身缓缓走向门口。   “不是一日三次饭后服吗?”她不解,这人也变的太快了。   “你不一样,一日三次饭后服是给齐汉的药。”他停在门口,逆着光侧脸看她。   “那我一天要吃多少次,你直接说。”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要吃,好歹心里有个底儿也好过两眼一抹黑。   萧沉微不可见的歪了歪脑袋转过脸,“不知。”   不知……跟没说有啥区别么。   “好吧,我知道了。就是你要我什么时候吃我就得什么时候吃的意思,我懂。”傅挽月终于投降了,萧沉再也不是温柔的萧沉了,她再也不会觉得在他身边最安全了,他已经彻底黑化了。   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摇了摇头抿着唇抬脚出了房门。她的伤虽然调养几日便好,若是能早些好,少受些痛也是好的,他记得她是怕疼的。   萧沉走后,傅挽月一个人坐着。莫名其妙的也没有想走的意思,心底里觉着坐在这儿也挺好,比坐在自己房间好多了。难道方才萧沉坐在她房间里看书,也是这个原因?   半个时辰后,萧沉把泡好的药熬上又回到房间。傅挽月已经趴在椅子扶手上睡着了的样子,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唇,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将手中熬好放凉的汤药放到桌子上,走到屏风后取了一件衣裳过来。萧沉抬脚走到傅挽月身后,抖开衣裳缓缓倾身为她披在肩上。   肩上慢慢压上些许重量,随即暖暖的感觉从心底如烟雾一般蒸腾起来。傅挽月本来想乍然站起来大叫一声的行为,被扼杀在摇篮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作者抽风的产物   人物歪了求轻拍 已跪ORZ ☆、挑明   萧沉轻轻的给傅挽月披上一件衣裳,她背后的长发滑到肩膀上披了整条胳膊。黑黑的,发质极好。他摇了摇头见她还要继续装下去,他转身准备出去。   “唔……”傅挽月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巴慢慢直起身,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假装漫不经心的侧头,正瞧见萧沉顿住脚步侧身回头看她,表情喜怒不明。她忽然感觉他的眼神像是带了透视功能把她前后看穿了似的,挠了挠后脑勺,傅挽月干笑两声。   “那个……我该吃药了是吧?”   萧沉颌首,视线从她身上移向放在不远处桌子上的药碗。傅挽月眼皮跳了跳,看着大半碗的黑色药汁情不自禁的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唾沫。萧沉站在那儿没动,好像现在他并不急着出去而是专门站着监督她吃药。傅挽月深呼一口气站起来,一边瞧着萧沉一边靠近药碗,步子小、挪的慢、跟乌龟没啥差别。   “药凉透了会更苦。”他淡淡的瞧着她磨磨蹭蹭的动作,开口提醒。殊不知,傅挽月心里比药更苦。吃药的不是他,他当然可以云淡风轻的叫她快点儿吃。她终于龟爬一样的速度挪到桌子旁,伸手端起药碗。不自觉的瞧了一眼萧沉,傅挽月现在忽然有一种上学时候考试的感觉。不会做题,非常想作弊,可是监考老师就在那里,视线随着你不离不弃。   最后,傅挽月深深的吸一口气,端起药碗凑到嘴边张大嘴咕咚咕咚两口之后,味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想张嘴吐出来,瞥见还站在那儿的萧沉,傅挽月使劲儿的憋了一口气把嘴里的药咽下去。再垂眼看碗里,她壮士断腕般鼓起勇气一通牛饮,原来只喝下去一半!   “我……能不能不喝了?下次接着喝行不行?”她开口求饶,实在是受不了了。满嘴的苦涩,怎么咽口水都洗不掉那种苦,就好像浸进口腔里一样,都不知道萧沉怎么熬出来这么苦的药,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嗯。”   傅挽月一下没转过弯儿来,萧沉嗯了一声的意思是,她可以下回再接着喝,不用一次喝完?回过神来,她利索的放下药碗,两步走过去站到萧沉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在萧沉十分淡然的目光里,她忽然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心思。   萧沉眼睁睁的看着傅挽月倏尔速度极快的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她的头埋在他胸前,他低头正好瞧见她的鼻尖以及她垂着的长长的睫毛。   “萧沉啊,你真是太好了!”傅挽月情不自禁的夸萧沉,就好像他允许她下次再接着喝药这件事是天大的恩典。   萧沉僵着身子没动。傅挽月这么做不是第一次了,而他居然中招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很安静的任她抱着,连负在背后的双手都没有动过。   傅挽月趴在萧沉胸前,胸中豪情万丈,此时竟然十分想再表一次白。于是,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萧沉,我……那个……你知道我要说啥吧?”她仰脸看着他,两眼几乎放着绿色幽光。   他低头看着她,不说话。她这句话问的,他怎么回答?说他知道?还是不知道?于是他不动,就如同没有听见她的话。   傅挽月奸计得逞,瞬间极快的踮起脚尖,目标是他的唇。   萧沉在傅挽月凑上来的一瞬间侧了脸,她的唇贴着他的脸颊滑过,落在他的脖颈上。   两人都愣了。   傅挽月脑子里有丝空白,接着便被萧沉毫不留情的推开。她退后一步站稳脚步回过神来,只看见他的背影,正跨出门槛儿,然后极快的不见。她愣了有一会儿,然后笑开。偷吻两次成功!摸了摸鼻子,傅挽月轻咳一声,挺了挺胸脯背着双手准备出门。   吃饭的时候,是秋娘把饭送到傅挽月房间的。普通的家常便饭,菜色自然不如她在莫府或者风府时吃的那么好,甚至及不上在傅府的时候,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儿。盘中的腌黄瓜看起来十分好吃的样子,傅挽月正想夹一块尝尝,秋娘去而复返。   “姑娘对不住,我忘了,萧公子吩咐过姑娘不能吃这些。这腌黄瓜,对你的伤不利。”她说着,毫不客气的端走了那盘看起来十分不错的腌黄瓜。   “我偷偷吃一块应该没事儿的吧?萧沉又不在,我吃一块你再端走,他不会知道的。”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越想做。   秋娘把托盘往身后一藏,“不行,萧公子可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你着想,想让你早点儿好。”   傅挽月呼了一口气,“好吧。”拿筷子戳了戳剩下的那盘炒鸡蛋,傅挽月十分郁闷的说:“我知道了。”   一直到晚上,傅挽月再没见过萧沉。她吃了饭就躺床上去睡了,她想他中途一定会过来叫她起来吃药。可他到晚上也没来。傅挽月觉得奇怪,就起床去了隔壁找萧沉。推开门,他正坐在桌子后面靠着椅背背对着傅挽月。傅挽月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萧沉的背影,他的手动了几下,在做什么傅挽月瞧不见。她走过去,“你一下午都呆着屋里没出去?”   萧沉扬手拂了拂袖子,“嗯。”转过身来。   傅挽月走进了,才发现他眉间似乎呆着一丝说不清的纠结,浅浅的。“有烦恼?”她走过来,拉了旁边的椅子隔着茶几在他对面坐下。   “我去帮你把药热一下。”他并不回答,扯开了话题。傅挽月坐着没动,萧沉起身准备出去。她悠闲的伸手去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干嘛这么明目张胆的躲着我。”   萧沉才走了两步,闻言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走也不是,回来也不是。   傅挽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其实我不太会讨好人,不过我知道你可能是在生我的气,我已经很努力的想去取悦你了。你不会不知道的。”   他僵站着,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要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我所做的这些都是我想对你做的,也只对你。”她放下茶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盯着他的后脑勺。“我不是见谁都会喜欢的那种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凑上去的那种人。我知道你可能有喜欢的人,但我在告诉你我喜欢你之前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对不起我自己,最起码我要努力过,即便你不喜欢我,最后你会成为别人的谁,我都不介意。”她垂下眼,笑。“因为缘分这种事情啊,真他妈的太蛋疼。”   傅挽月其实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每一次她对他做出亲密的动作时,他并没有特别反感的举动或者任何的表情。这让她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她觉得他即便不喜欢自己,起码他不讨厌,只要不讨厌,就一定会有机会。她也清楚,她每次非礼过他以后,他都会躲自己一段时间,或长或短。可是她忍不住,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想要跟他要抱抱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其实我非常好说话,也很会理解别人,”傅挽月站起身,缓缓走到萧沉跟前,绕过到他面前,微仰起脸盯着他的眼。“你要是现在告诉我,你不会喜欢我,现在、以后、将来,都不会喜欢我。那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念想了,我保证。只要你说,我就做得到。”   他没有垂眼看她,身高使然,他的视线直接掠过她的头顶望向外面,眼眸看起来微微有些空洞。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傅挽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声音很大。   “我懂。”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萧沉轻轻的开口,声音很低,不过足够傅挽月听清楚。   他说他懂,她说的这些他都懂。   傅挽月站的腿都有点儿麻了,“然后呢?”她要的是明确的接受,或者拒绝。他说他懂,他懂什么啊懂!   萧沉握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然后他像是终于做了决定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伸手拉过傅挽月的右手,将一根发簪定定的放在她的掌心,然后紧紧的合上她的五指。他宽大的手掌裹着她的,紧紧的握住那根发簪。   傅挽月抬眼,这才发现萧沉头上挽发的簪子不见了,而那根簪子,此刻正被他们两人握在手心里。   “这根发簪给你,代我好好保存。”他低头深深的望着她的眼,傅挽月忽然从萧沉的眼中看见了一束奇怪的光芒。就像是一扇尘封的大门终于开启,露出那扇门之后的世界。   傅挽月心跳如鼓,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往脑袋里冲,激动的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你……的、的意思……”   上帝啊,原谅她的愚蠢吧。   萧沉抿唇一笑,刹那间春暖花开。他松开一只手很自然的触到她的脸颊,眼神温柔的像水,傅挽月觉得自己快要化掉了。   “你懂。”他微微凑近她,轻轻一语,两个字。“我去帮你把药温一温。”他说完,松开傅挽月的手,越过她的身子,朝外走去。   直到萧沉的脚步声远去,傅挽月才仿佛从梦中醒过来。握着簪子的那只手太过用力,硌的手心发疼。有了痛觉,她终于确定,这一切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头疼的想撞墙   于是这么晚了我还更了3000+   可以求表扬吗? ☆、山坡   时至傍晚,傅挽月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屋檐下面,胳膊重叠在扶手上垫着下巴,隔着一个院子遥遥的望着对面简陋的厨房里,正在各种药材之间忙碌着的萧沉。   恋爱的情侣都要做些什么呢?傅挽月其实不太清楚。她没谈过恋爱,不过像现在这样心底满满的,像一湖春水一样温柔祥和的感觉,应该就是满足,或者幸福吧?   萧沉把发簪交给傅挽月以后就钻进了厨房去摆弄药材,从他出去到现在,两人还没说过一句话。傅挽月并不着急,反正萧沉都已经答应她了,就算他是只老鼠,现在她也已经紧紧的把他摁在爪子下面了。她才不会承认,她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她更不会承认,她害怕一开口,话还没说出来自己就先做了红烧猪蹄,脸红的要死。   那边,萧沉忽然毫无预兆的侧脸看傅挽月,笑着,淡淡的很温柔的那种笑。傅挽月心里猛的一跳,下意识想跑。萧沉抬手朝她招了招手,好像叫她过去。傅挽月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萧沉点头。她抿了抿嘴吞了一口唾沫,下了椅子穿过院子朝他走过去。   此间说是厨房,只是一顶靠墙而建的茅草棚。墙壁拐角处是灶台,烟囱顺着墙壁上去高高的顶出茅草棚,袅袅的炊烟就在茅草棚上面被路过的风带走。   “很无聊?”他问。   傅挽月靠着茅草棚的柱子,闻言低头踢了踢脚。“没有啊。”   萧沉轻笑,伸手在傅挽月鼻梁上轻轻一刮。“别对我说谎,敷衍也不行。”他抬脚凑近她一步,傅挽月稍微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退靠紧了柱子。   他瞧着她一副防狼的姿势笑,“等我弄好你明日要用的伤药,便带你出去转转。”他抬眼望草棚外面的天,橘黄色的晚霞染了半边天,夕阳西下。“你先回去穿件衣裳,呆会儿起风了会冷。”他说着,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襟,动作轻松自然。   傅挽月不知为何,脑袋里忽然一句话就蹦了出来。“这动作怎生这般熟稔?是不是以往你对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也是这样做过千百遍的,嗯?!”   这句话当真是煞风景,话一出口,傅挽月真想扇自己嘴巴子。说好的不问,明明自己想好了,只要他不说不提他以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她就不会开口主动问。可是为什么她就是嘴贱忍不住?!原来那种大度还真是装不来的么……   萧沉的手顿了一下,离开她的衣襟垂到身侧。他错开一步走到她身旁,她只能看到他耳后。   “没有,你多想了。”他淡淡一语,轻描淡写并不多说,他亦是为了不让她多想。   傅挽月虽然十分后悔这句话问出来,却还是很期待答案。萧沉如此简单的回答,显然并不能满足她的心思。   女人其实真的很奇怪。明明想要清楚的知道心上人和前任之间的事情,如果可以甚至想把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清楚的亲眼看一遍。可是偏偏要装作很大度的样子不去问不去想,其实心里明明就嫉妒的要死。   “那个,我先回去穿衣服。呵呵……穿衣服……”她不是没听出来他此时有些不开心,可是这种事情她根本没办法安慰他。让她说她其实不介意,或者说‘我比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好多了,你选择我是天大的幸福。’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傻子。   傅挽月说完,逃也似的准备回房。经过萧沉身边,他准确的伸手擒住她的手腕。   “你不要多想。”   傅挽月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啦,我哪里会多想。你才不要多想呢,我回去穿衣服啦。呆会儿见哈。”   说的倒是十分轻松,她微一用力从萧沉手中抽出手腕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剩下萧沉尴尬的支着手在那里。末了,悄悄收回。   傅挽月回了房。一头栽进了被子里。心里真是无限的懊悔无限的想自打脸一百遍,她怎么就那么蠢呢。   一直到萧沉站在敞开的门口敲了敲门,傅挽月才从被子里爬起来。用手指胡乱的梳理了两下前面被她在被子里蹭乱的头发,冲着萧沉呵呵两声傻笑。“那个,你好了吗?我们现在是要出去吗?”   萧沉点头,表情仍旧淡淡的。   傅挽月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随手扯了床头的一件衣裳搭在手臂上,“走吧走吧,我好了。”她还是有点儿不敢看萧沉,走过去直接扯了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萧沉没有挣扎,任她拉着他走。   出了门,面前是一一条不宽的巷子。傅挽月顿住,“该往哪边走?”她回过头问萧沉,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算知道也不认识路啊。   萧沉没说话,左手把傅挽月扯着他胳膊的手拿下来,右手伸过去扣住她的五指。“跟我走吧。”他轻轻一语,拉着她的手竟自向右走。没有看她的表情,他自然不知道她的脸有多红。   傅挽月曾经以为,脸红害羞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跟她扯上边儿,但现在看来,她不是不会脸红,是以前还没有遇见能够让她脸红害羞的时候。果然啊,这世道就是一物降一物,谁也不是无敌的。   手心的温度刚好,萧沉手心里些许粗糙的厚茧摩擦这傅挽月手心里柔软的皮肤。她安静的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宽阔的脊背,心里实在是幸福的冒泡儿。   “萧沉,你说幸福来的太快会不会是梦啊?”原谅她脑袋再一次短路,可是这的确是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最想说的话。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就拉着她静静的穿过巷子拐了好几个弯,一路到达那一座小山丘上的一颗榕树下。满山坡的绿草地里盛开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微风一吹,草地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翻着波浪。站在山坡上将视线放到远处,是那轮只剩下小半边脸的夕阳,马上就要落下去的夕阳。   萧沉并没有松开傅挽月的手,两人并肩站在榕树下面对着夕阳。他一路的沉默让她有点儿不敢说话,她居然在潜意识里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儿害怕他了。靠他越近,她才发现他与初遇那时那个文质彬彬礼貌带笑的萧沉离的太远,她越来越发现,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很容易靠近的人。   “这里很美,视野开阔,能够看到完美的日落。”微风拂面,吹开了傅挽月额前的碎发。   萧沉“嗯”了一声,握着傅挽月的手又紧了紧。两人的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湿了,傅挽月一直觉得是天气的缘故。却不知,是身旁的人一直在不动声色的紧张。   “她叫贺离,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儿。我们第一次相识,也是在这莫回镇里。”他面对着满山坡的绿草红花和天边的夕阳开始说话,声音带着回忆的味道。一开始有些许低沉,后来,竟也十分平淡了。傅挽月有一瞬间没有听懂他再说什么,听到‘贺离’这个名字,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他以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儿。   傅挽月另一只空出来的手,缓缓摸出怀里的那根发簪。上面刻着一个字,离。应该就是这个贺离吧,是的吧……   她不敢出声打断他的话,他就继续说。   “她是个很通透的人,也很聪明。我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并不知她是女扮男装。我对她,并不是我对你这样。”他声音一直淡淡的,到最后不太像是再回忆一个人,而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那她……现在呢?”傅挽月小心的问,右手里的发簪握的死紧。   萧沉轻轻一笑,垂眼。“不在了。”其实,是还未曾出生吧。   “你……跟我说这些……”   “我不想你想太多,所以你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很简单,决定了,对你就不想在保留什么。你要的,能给的,不能给的,我都给。”他转头望着她,深深地。“我这样你还习惯吗?很奇怪对不对。”他低头笑,“我也觉得这好像不是我自己。”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有很多秘密,你要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萧大人的秘密大揭晓 ☆、咳咳   萧沉的秘密对于傅挽月来说具有十万分强大的吸引力,从认识他以来,他的所有事情她都只是靠自己的猜测来想他做事的原因。其实一件事情非要追根究底也很没意思,原因是什么几乎不怎么重要。她又不是破案的侦探,非要研究罪犯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傅挽月握着萧沉的指尖紧了紧,她的手小,被他包裹在手心里几乎被完全锁住。“说不想听其实是骗你的,我也很好奇你的来历,你做的一切,以及是什么让你遇见我。并且在我不断的努力之后,终于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她靠着他轻轻挪了一步,侧了脑袋,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萧沉呼了一口气,“那就从我的来历说起。”他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揽住她的身子,微微的放松了自己。“其实,我跟你一样,是重新回来这个世界的死人。”他说的平淡,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这一句话,傅挽月忽然明白了。那时候她告诉他她不是莫心如,而是寄居在莫心如身体里的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惊讶,只是平淡的嗯了一声。他没有把她当做疯子或者妖怪不相信她的话,只是因为,他自己也是死后重生的么……   “真的吗?”傅挽月心里有一丝忍不住的兴奋在里面,从某些方面来讲,她终于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存在于异世界的重生另类。“那萧默也是跟你一样吗?是不是?”她抬头看他,两眼放光的表情有些激动带着微微的夸张,甚至比他下午答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兴奋。   萧沉颌首:“是,阿默跟我一样。但他并不记得我们前世的事情,记得所有事情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并没有告诉他,我跟他是死后重新活过来的人,在他心里,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萧默不知道么?”她忽然听懂了他话里的压力以及疲累,他是因为要保护萧默,要让萧默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他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事情,或许还有不堪的、沉重的过去。傅挽月松开扣着萧沉的手,伸手拥抱他,心里微微泛疼。“没关系,其实你之前就知道啦,我跟你一样嘛。死后重新活过来的,并不是只有你跟萧默啊,还有我。”她微微一笑,尽量的温柔。“我知道说出去别人都会把我们当做怪物,但从现在开始,就算是被当做妖怪,也不会是你跟萧默两个人。还有我,我也会跟你们一样。”垂下眼抿了抿嘴,傅挽月又接着说:“更何况,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们是死后重生的人。更没有人会把我们当做怪物,那些也都不会成为我们的困扰。”   “嗯”萧沉嗯了一声,伸手回抱傅挽月。“你说的都对,我们不用担心。就算被人知道了,我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和阿默……”   “不对。”她忽然打断他的话,仰脸看他,眸子里闪亮亮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应该是我们一起不让别人欺负萧默啊。不是你一个人,更何况,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处理的完。”   萧沉轻轻一笑,“那你还要问我,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对啊,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那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她忽然调皮的一眨眼,“该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哈哈。”   萧沉摇头,视线放远。夕阳已经落下地面,只剩下斜照进云层的最后一丝光线,为云层镀上金边。“我和阿默,来自二十年后。”   二十……年……后!   傅挽月初听,着实愣了一下。“二十年后?你们竟然来自二十年后?!也就是说……”她皱着眉想着怎样措辞,他挑眉低头看她。她终于想到了,眉眼一亮。“也就是说,我是你们的前辈啊!我是跟你们的娘一个年纪的人啊!”这样把年纪摆出来说,问题就大了。傅挽月摸了摸鼻子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这样算起来,我们岂不是相差二十岁的姐弟恋!”姐弟恋这个词多高大上,萧沉肯定没听过,可他也只是思索了一瞬,便明白。   “你看我们像吗?”他笑着问她,眼里泛着丝丝揶揄玩笑。身高是硬伤,他如此低头看她,完胜!   她忽然发现他的情绪透露的越来越多,今天下午到现在的时间她看到他的情绪,比以往的一天还要多。傅挽月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她伸手搂进他的腰。“感谢你,萧沉。”感谢你从二十年后赶来,与我相遇。   她忽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萧沉笑了。“我也感谢你。”   “萧兄,莫小姐。”刘莫寒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傅挽月惊了一下,囧的急忙放开萧沉退后一步背过身去伸手扶了扶耳边的碎发。相比之下,萧沉镇定的多。他很自然的转身望着山坡下走来的刘莫寒,淡淡的笑着。   刘莫寒一身金线纹绣的黑衣,手里握着马鞭从山坡下走上来。不远处有一匹马在低头吃草,风忽然有些大,吹乱了刘莫寒束在脑后的头发。他走上山坡,与傅挽月隔了一个萧沉。视线掠过她的背影,被萧沉挡住。“萧兄,来的有些急,时间也有些紧,切莫见怪。”   这自然是客气话,萧沉一笑,颌首。“刘将军有礼了。”   刘莫寒点了点头说:“萧兄切莫多礼,又不是在京里。这里只有你我与莫小姐三人,莫小姐也不是拘礼之人,这礼数便别拿出来讨人烦了。”   这话,听着总有些不舒服。傅挽月背着身子皱了皱眉,刘莫寒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几时学的这般言辞刻薄了?其实刘莫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出的话,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萧沉面不改色的颌首,不语,等着刘莫寒的下文。   “我先去那边走走,你们聊。”傅挽月非常自觉,她虽然不知道刘莫寒来干嘛,不过他们俩的事情他们自己说去吧。   萧沉转身笑着点头,“别走太远,风大。”傅挽月点头,沿着山坡向另一头走开。   刘莫寒不自觉的扭头看了一眼,也只瞧见了傅挽月的背影。他心里很奇怪,为什么心绪有些浮躁,就从方才看见萧沉和她抱在一起的时候开始。   “将军派去跟踪的人,可是有收获了?”风里送来萧沉的声音,刘莫寒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对,事隔这么久,他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动了。”   “那将军打算在恩么办?”   刘莫寒低头一笑,“萧兄如此智勇双全之人,不是应该早就猜到了吗。”   “将军过奖了,在下哪里有将军说的这么好。”   刘莫寒抬头望着天边的余晖落尽,“莫方怀着人掳走了季洁送往北凉,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让莫心如成为风府少夫人这么简单。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幕后主使。霸王寨出去的那个奸细,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那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先追回季洁。之后再从长计议,慢慢下手。”萧沉转过头,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下不远处的傅挽月。她正蹲在地上看着一朵野花,裙子垂在她身后的草地上。   刘莫寒“嗯”了一声,“追回季洁只是第一步,而且绝对不能失败。所以我打算亲自过来一趟,另一方面,也要看看在北凉里究竟是谁跟莫方怀在串通一气。”   “阿默已经追去了,他日夜兼程的赶路应该已经追上风七夙了。我交代过他不要打草惊蛇,希望他可以拦得住风七夙。”   “对了,你说起风七夙,我忽然想起来。我来的时候在镇上好像看见了风七夙的弟弟,风七临。”   而此时的风七临,正牵着一匹马面色苍白的走在莫回镇的大街上。形容有些狼狈,却也还干净整洁。路过一家客栈门口,他连脸都未曾侧一下,牵着马继续走,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睡觉,只不知,一个人跑掉的那个女人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神马补全……加了六百字而已…… ☆、回合   天色灰暗的时候,傅挽月终于被萧沉叫起来要回家了。他跟刘莫寒好像谈了很久,她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还知道往背风的地方挪了挪。风越来越凉,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件衣裳。她其实有点好奇他们在谈什么,不过她并不怎么想知道。   “冷吗?”他伸手把她拉起来,傅挽月顺着萧沉的力道站起来,腿有点儿麻。他顺手扶了她一下,傅挽月呵呵笑了两声。“你们谈完了?”萧沉点头,她侧脸望了望西方。“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嗯,你该吃药了。”萧沉一边说一边伸手为她拉了拉衣领,裙摆依旧被风鼓起来。傅挽月缩了缩脑袋,视线不经意的越过萧沉的肩膀与刘莫寒的眼神碰撞。她躲了一下,低头。“刘将军……”   “我先走一步。”刘莫寒的声音插过来,不知何时他已然走过来,停在萧沉背后三步远。“我住在镇上的云来客栈,萧兄若是有事,可去哪里找我。明日一早我会北上,要不要一起,萧兄自己决定。”   萧沉侧脸听刘莫寒说完,颌首。“刘将军慢走。”   傅挽月偷偷瞥了一眼刘莫寒的背影,看见他跨上马背策马扬鞭远去,她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萧沉在这时候换了个姿势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家,这里风太冷。稍后天黑了,路不好走。”   “嗯”傅挽月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萧沉笑了笑,转身拉着她走下山坡。不远处那颗粗壮的榕树,微微摆了摆枝叶,月亮悄悄的挂上天空。   “萧沉。”傅挽月叫他。“你明天不跟他一起走吗?”她问的轻声,其实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他明天是要走的。嘴上就是贱,非要再问一遍才可以。   萧沉走在前面,跟她隔了半步的距离。傅挽月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刘莫寒来了吗?他们谁都不知道她是傅挽月,萧沉也不会发现她曾经跟刘莫寒有婚约的事情。可她就是心里毛毛的,没有底。   萧沉“嗯”了一声,“阿默他们怕是已经到了北凉,若是再不跟去,怕事情拖太久会有变故。”他声音淡淡的,似是没有感觉出她的不妥。   傅挽月“哦”了一声,“刘莫寒这次来是跟你们一起去救季洁的?”   “他还有别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同路。季洁牵扯的事情很多,并不是表面上单单掳人这一宗线索。此事太复杂,我只希望风七夙现在不要意气用事打草惊蛇。”   “我明天能……跟你一起去吗?”想来想去,傅挽月还是问出来。她其实知道自己跟去只能是负累,但她就是不想跟他分开。而且,这分开不知要多久才会再见。再者,他说季洁的事情不仅仅是被绑架这么简单,她心里直觉事情不好办。   萧沉闻言顿住脚步,傅挽月低着头看路,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转过身看着她,语气轻松带着一丝笑意,“我有说不带你去吗?”   傅挽月:“好像,没有……”   “一路北上或许很辛苦,你的伤也没好全。我是在想,你能不能跟我去。”他确实是担心她的身体,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想的。她若是真想跟他一起去,他自然会考虑的周全一些。   傅挽月不假思索的开口,“我的伤不会有问题的,已经快好了。”她眼睛亮亮的盯着萧沉,满脸的希冀,转瞬却又暗下去。   “怎么了?”他问。   “如果季洁的事情那么麻烦,那么危险,我怕我跟去会成为你的负担。”   他笑,“这倒是实话。”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拉着继续往家走,“可是你忘了一件事。”萧沉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既然是从二十年后来的,我自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切是谁在作怪,谁又是幕后黑手,我都知道。所以你大可放心,你若是真的想跟我走,我会安排。”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傅挽月的重点被转移了。   萧沉“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傅韶华一家以后会怎么样吗?”她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竟然是这个。   萧沉颌首,“知道,但我不想告诉你。”   傅挽月闻言,心中一颤。萧沉此言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她向来不喜欢逃避。“我想知道。”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傅韶华会活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我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活着。至于傅家的长子傅骄阳,依稀记得是有了如花美眷后,带着傅韶华一家归隐了。”萧沉淡淡的说完,明显的感觉到傅挽月松了一口气。他动了动拇指滑过她的手背,默默的将所有人的关系重新整理一遍。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是傅挽月,即便她没有对他坦白。他也想要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反正他来到二十年前也是为了改变微生伊兰拆散风七夙和季洁的婚姻最后酿成悲剧的事情。再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萧沉抿嘴一笑,微微有些苍凉,握着傅挽月的手又紧了紧。   他何尝不知,一旦阻止了微生伊兰与风七夙成亲,作为他们之间悲剧的果实的他,怕是要消失的吧。   没错,萧沉与萧默两人,就是微生伊兰与风七夙的孩子。他来到二十年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微生伊兰拆散风七夙与季洁,最后酿成三个人的悲剧。他知道没有了因,自然不会有果,他知道一旦他成功的挽救悲剧,自己就会消失。可是他遇见了身后的这个女子,他挣扎过,但仍旧走不出命运的格局。想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不能拆掉的枷锁。   一念至此,萧沉忽然有些不确定。他忽然开始怀疑,他真的能够阻止微生伊兰拆散风七夙与季洁吗……   萧沉忽然沉默,傅挽月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变凉。“你冷吗?”   穿过一条暗巷,萧沉侧脸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冷,你呢?前面便到家了,呆会儿我去帮你熬药,你回去房间里坐着等吃了药才能睡。知道吗?”   傅挽月点头,“嗯,我知道了。”   一路到家,推开大门。傅挽月意外的见到一个人,风七临。   “是我叫人把他请过来的。”萧沉开口说明,风七临没有见过萧沉,萧沉也只在假扮风七夙的时候见过风七临一次。两人点头致意,风七临将傅挽月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没事便好,我也好跟莫相爷交代。终究是我带你出来的,伤了瘸了残了的,不好说。”   前半句听着还像人话,怎么后半句这么不顺耳?傅挽月磨了磨牙,“我也以为你早被那几个黑衣人给推倒强了呢,见你这般神采奕奕,看来是我多虑了,多半你是自愿的了。”说完她下巴一扬。哼了一声。   风七临哪里被人这么说过,而且这般龌龊的话竟然还是出自相府小姐的口中!顿时冷笑一声,“我就不该拼死救你,如此伶牙俐齿欠缺管教,莫相爷家的礼仪诗书怕是都拿去烧火了吧。”   傅挽月一挑眉:“风二公子此言差矣,你家的门槛儿才是太低。果然从小不受管教放养在外的人,就算是兄弟俩也完全不一样。”   风七临本就有伤在身面色苍白,被傅挽月这么一刺激,身子生生晃了一下。   “别闹。”萧沉拍了拍傅挽月的手,松开她朝着风七临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搭上脉搏。片刻,他松开手。“我先帮你疗伤,跟我来。”他一手扶着风七临,一边回头看傅挽月。“要过来帮忙吗?”   傅挽月抿了抿嘴,跟着萧沉进了他的房间。   萧沉把风七临的外衣褪下,他背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流出的血已经与衣服凝结在一起,几乎成了黑色。   萧沉侧脸看了一眼傅挽月,“你扶着他,我去拿东西。”   傅挽月咽了一口唾沫,走过去怯怯的扶着风七临。她又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得见他面色苍白,她就是嘴贱……当初她自己肩膀上中箭,萧沉为她刮骨的时候她一直侧着脸不敢看。而此时风七临背上这么深的伤口,应该跟她那时的感觉差不多了。   “那个……是不是很疼啊。”傅挽月心里过意不去。   “你说呢。”风七临白了她一眼。   言语间,萧沉拿着各种工具回来了。   傅挽月默默的想溜,直觉接下来的场面她会受不了。“我去打盆水……”萧沉点头,把不远处桌子上的烛台端过来给刀子消毒。“顺便自己把厨房的药熬上,等会儿我过去看,注意火候。”   傅挽月如蒙大赦,脚底抹油立即溜走并且体贴的关上房门。   “你们……”风七临欲言又止。萧沉笑了笑,“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呵呵,我这算是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跟我出来了,原来就是为了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总是不喜欢找错字   老是写好了就发上来   妈蛋难道我是急着去投胎的吗摔! ☆、出发   萧沉不说话,心知风七临说的一点儿没错。傅挽月非要出来,无非就是为了找他。他那天下午在路边捡到伤重昏迷的她时,整个人几乎都痛过一遍。他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没想到她还知道拉了风七临一块儿,看来脑子还是能使的。   “你有没有认出是什么人袭击你们。”萧沉一边给风七临处理伤口,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风七临被萧沉的动作牵的一痛,眉头一皱额头上冷汗淋漓。“不知,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不管是从武功套路还是装扮上,完全看不出身份。”   “如此,风二公子是为了帮令兄来的?”   “是。萧兄若是知道家兄在哪儿,烦请告知。”   “自然,不过你现在有伤在身,该是先把伤养好再说。”萧沉把风七临伤口处理好,敷上药。   “这点伤不碍的,我没事。”   萧沉收拾好东西,走到旁边去洗手。“明日我们启程,你若是没问题,那便一起吧。”   傅挽月一直蹲在厨房里对着灶台,她不会熬药,萧沉让她注意火候,她哪里知道什么叫火候。不过好在她去叫了秋娘,秋娘来帮她把火弄好,说只要盯着不灭就行了。   萧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傅挽月坐在矮墩儿上,胳膊交叠在膝盖上垫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盯着火。他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伸手拿了旁边的扇子轻轻煽火。“如你这般盯着,这药是要熬到明日去了。”   傅挽月嘟了嘟嘴,“风七临的伤处理好了?”   萧沉点头,“嗯,伤口看起来吓人,索性没伤到要害。想来,袭击你们那些人并不想下杀手。”   想起那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傅挽月长呼了一口气。“他们这么神出鬼没的攻击我,天知道哪天我一不小心就命丧黄泉了。整天还要提心吊胆的,每天一睁眼遇见陌生人都得多看两眼是不是来袭击我的黑衣人。我觉得我都快被他们整成神经衰弱了。”说着,她伸手扶额,揉眉心。   “不要多想,起码他们并不是要杀你。以我看来,他们应该就是为你种下跗骨之毒的那些人。”火光明明灭灭的照着两人的脸,萧沉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他们下了毒,又三番两次用暂时的解药为你医治。他们的目的,该是想让你维持在身体虚弱的状态以达到什么目的。”   “我哪里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再说,能是什么人需要利用我来达到目的?”傅挽月觉得十分头痛,“我真的想不通,我到底得罪了谁。”   “或许不是你得罪了谁,是他们想保护你也不一定。”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凡事不要只会往坏处想,否极泰来,有我在。”   傅挽月就势顺着萧沉的动作,歪了歪脑袋靠进他怀里。“要不,我跟你学武功怎么样?”她突发奇想,“我跟你学会武功,我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就不用怕那些黑衣人来找我麻烦了!”她越说越起劲,“也不用太复杂的武功,先学轻功怎么样?最起码可以用来逃跑啊。”   萧沉笑她想一出是一出,“武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学会的,就算是轻功,没有一年甚至几年的功夫,别人也是一眨眼就追上你。如此,你学与不学有何区别?”   傅挽月生生被泼了一盆冷水,“那怎么办,你又不会每次都恰巧救我,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死里逃生。万一哪次栽了,可就玩儿完了。”   黑夜里,萧沉眸光一暗。“遇到问题还是要从根源下手的好,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根源在哪儿,怎么办。”   他笑,“怎的这般笨,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在,他们必定会再来。只要是人,做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并不存在完全无迹可寻的事情。”   傅挽月挑眉从萧沉怀里抬起头探究的看他,“真是一秒变侦探啊……”   “侦探?”萧沉不明白。   傅挽月得意的笑,“不明白了吧?就是比捕快还要厉害的人!”   两人依偎着在厨房里煎药,傅挽月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停的跟萧沉说现代词汇,看着他答不上来或者不明白,她就心情很好。然后得意洋洋的解释给他听,他就笑着坐在一旁,偶尔配合她表现的充满疑问。她就会哗啦啦讲一大堆的解释出来,觉得自己真是高能。   第二天一大早,傅挽月被萧沉叫起来。那时候,天还未曾全亮。太阳的脸只在东边露出一条缝,西边的天空灰色还未曾全部褪去。傅挽月被敲门声唤醒,蹭了蹭枕头还想要继续睡。   “再不起来,我们可要走了。”萧沉一句话,下一瞬房门被打开,露出傅挽月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脸。萧沉站在门外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起来吃饭了。稍后我们一起启程,刘将军已经过来了。”   提到刘莫寒傅挽月的瞌睡立马醒了八分,“刘莫寒来了?”   萧沉点头,傅挽月慢慢陷入沉思。萧沉垂了垂眼,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梳洗一下,我先去收拾点儿东西。”   傅挽月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萧沉转身走了。没走两步又被傅挽月叫住,她跨出房门站在门槛儿外一手还扶在门框上,面上有些急切。“你别误会。”   萧沉背对着傅挽月侧脸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进了隔壁房间。   傅挽月默默的回了房关上门,坐在凳子上拿着梳子梳头的时候心不在焉。   她并不是害怕刘莫寒,其实她的担心完全没有道理。就像她先前安慰自己的那样,他们谁都不知道她是傅挽月,根本不用担心身份被戳穿之后的尴尬。   头皮一痛,木梳上缠着几根被扯断的发丝。傅挽月伸手揪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梳洗好,傅挽月还是不想出去。她实在担心她看见刘莫寒她会忍不住心虚,到时候会尴尬到死的吧……   傅挽月还在犹豫,萧沉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早饭。   “吃饭吧,东西收拾好了吗?”他一边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一边很自然的问她,傅挽月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她跟风七临走散的时候东西早就掉完了。这些天的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都是秋娘送来的。   傅挽月跟着萧沉出了院子的时候,风七临面色红润了很多,双手抱胸懒散的靠在门口。两步外,刘莫寒坐于马上双手握着缰绳仍旧一身黑衣,在傅挽月看见他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恰巧落在她身上,碰撞在空气中。傅挽月下意识别开眼,往萧沉身后挪了挪,有些想躲。   “莫小姐怕我?”刘莫寒开口揶揄,更多的是疑问,对自己的疑问。他想不明白,对面面前这个莫心如他为何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萧沉微微側了侧身挡住傅挽月,“她重病初愈,对刀剑之类的兵器有些不喜。”说着,视线掠过刘莫寒挂在马鞍旁边的长剑。   刘莫寒挑了挑眉,“是我疏忽了,女子怎能见这些煞气之物。”他伸手扯了包袱里的一件衣裳,将长剑包裹起来。   “多谢刘将军。”萧沉说完拉着傅挽月走向旁边的一匹马,傅挽月能够感觉到刘莫寒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忍不住心跳了两下,紧张到不行。其实她跟刘莫寒只是有了婚约,并未成亲,她也未曾喜欢他。可是她就是有一种tou情被抓包了的感觉。   萧沉扶着傅挽月上马,“自己能行吗?”   傅挽月点头,“我可以,没问题。”   “萧兄还是与莫小姐同乘吧,这样快些。”刘莫寒的声音cha进来,傅挽月摸了摸鼻子。“我不会拖后腿的,我自己能行。”   萧沉点头,摸了摸马脖子将缰绳交给傅挽月。“小心些。”   傅挽月点头,萧沉转身利落的上马。   “我们走。”刘莫寒一声令下,马鞭扬起,啪的一声落下,四人策马扬鞭开始朝着北凉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有病   这些天老是写不够三千   自己都被自己蠢哭了 ☆、谷中   一行人进入莫回山的有路谷之前,萧沉取出包袱里备好的药粉分发给其他人。“谷中有毒物,把这个散在身上一般不会有问题了。”   傅挽月笑着接过,“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本是无心,这句话却让刘莫寒想到了什么似的动作一顿,随即又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风七临看在眼里,环视了一下众人也并未做声。   萧沉垂眼笑了一下,“我是大夫,多少懂些,并没有像你说的这么厉害。”   傅挽月挑了挑眉,得意的笑开。   刘莫寒马鞭一扬,从萧沉与傅挽月中间冲进了有路谷。傅挽月吓了一跳,马儿惊的在原地躁动了两下,傅挽月勒紧了缰绳马儿才慢慢安静下来。萧沉皱眉询问,“怎么样?”   傅挽月砰砰的心还跳个不停,若是她方才拉不住松了手,她可就结实的摔下去了。摇了摇头,“没事。”傅挽月心有余悸,看了一眼萧沉,“我们走吧。”   “嗯”   傅挽月说完,扬鞭追着刘莫寒进了有路谷。萧沉正准备跟上,风七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这莫小姐还真是不似其他闺中小姐那般娇弱呢,会骑马,懂得隐忍,长途跋涉不畏艰险也非要追着你跑,这可不是一般女子光凭着一份喜欢的心思便能做到的。”   萧沉扬起的马鞭轻轻落下,“若非如此,她怎会与众不同呢。”   “也是,萧兄好眼光。”风七临坦然一笑吗,扬鞭越过萧沉进入有路谷。   萧沉眸光一暗,追上去。   天黑的时候,一行人才走到有路谷中央的地段。这有路谷是贯穿莫回山的唯一一条路,是南丰与北凉两国之间相通的唯一近道。两侧高高的山壁陡峭,抬眼往上看,泛着星光的夜光只一个巴掌便能盖住。   几个男人用随身带着的兵器清理出一片休息的地方生了火,这谷中什么都没有更没有野味可以打。傅挽月接过萧沉递来的干粮和水袋抿了抿嘴,她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但这种干饼配凉水的饭还是有些难以下咽。   旁边忽然斜伸过来一只鸡腿,傅挽月仰头正对上刘莫寒的脸,面无表情,半边脸都被火光映衬成了橘红色。   “不要?”   傅挽月呵呵干笑了两声扬了扬手里的干粮,“我吃这个就行了,谢谢……”   刘莫寒抿了抿嘴,弯腰扯过傅挽月的手把她手里的干粮换走,背过身。“不用谢。”   不等傅挽月说话,他拿着原本属于傅挽月的干粮走了。傅挽月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落下。隔了一个火堆,风七临勾着唇角看着其他的三个人意味不明。   傅挽月下意识的去看萧沉,萧沉笑了一下,“吃饱了早点睡,我们三个会轮流守夜,放心。”   他的话对于她来说总有一股特殊的魔力,听到他说不用担心她就很安心。傅挽月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腿,缓缓的拿到嘴边咬了一口。   “萧兄是哪里人?”风七临靠着一颗大石头,一条腿曲着一条腿平伸,随意的问了一句。   萧沉抬眼看他,“从懂事起就跟弟弟一起随着爷爷乱跑,后来爷爷不在了,我与阿默一起四处游走打听父亲的下落。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风七临挑了挑眉,“哦?那萧兄说说,令尊都有什么特征,我也是随着师父到处走过的,说不定我会见过也不一定。”   萧沉垂眼摇了摇头,“家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爷爷说是跟我长的几分相似。不过照年纪算来,此时便是相见,也认不太准吧。”   傅挽月低头咬鸡腿,一边在心里想着萧沉说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都说了自己是来自二十年后,他爹怎么可能……   等等!傅挽月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十分意外甚至有一丝震惊的望向旁边不远处的萧沉。   萧沉是来自二十年后,那么他爹现在应该才二十岁上下!他说的没错,他真的是来找爹的?!傅挽月伸手扶额,蠢啊,简直太蠢了!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她一直觉得萧沉跟风家有关系,她第一次见到风七夙的时候就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一样。难道说,风七夙就是萧沉的爹?!   我去……   视线掠过对面的风七临,傅挽月又升起一丝不确定。风七临跟风七夙是两兄弟,长得也颇为相似。萧沉的爹究竟是风七临还是风七夙?想了一会儿,傅挽月觉得风七夙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在莫府的时候,萧沉见到风七夙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可他面对风七临的时候并没有。   她忽然觉得心里又沉重了一分,是因为知道了萧沉的一些秘密?   傅挽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手里的鸡腿十分好吃,不知道刘莫寒是在哪儿买的。不过她此时已然没了胃口,扔了又可惜。只好找了一张油纸把鸡腿抱起来,起身打算去放到包袱里。   “不合莫小姐的胃口?”刘莫寒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冷意。   傅挽月打了个寒颤,夜风忽然从旁边吹过来,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干笑着转过身,“没有啦,没有。鸡腿很好吃,我已经吃饱了,准备留着明天吃的。”   傅挽月正想着怎么胡诌,萧沉起身走过来,递给傅挽月一个小瓷瓶。“你该换药了。”他抬眼望了望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石头。“去那边吧。”   傅挽月点了点头,接过萧沉手里的瓷瓶把鸡腿递给他,自己埋着头走向那边的大石头。   “两位也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先守夜。你们谁先醒了,再替换我。”萧沉一边走回原来的位置,一边说。   风七临笑了笑,拉了搭在旁边石头上早先脱下的外衣摊在旁边的地上。“那我就不客气了,小睡一会儿之后,我先替换萧兄。”   萧沉颌首,“嗯”了一声。   刘莫寒神色不明的盯着萧沉手里的鸡腿,末了,一言不发的靠着背后的石壁闭上眼睛。   越过火堆,萧沉的视线落在刘莫寒身上,跳跃的火焰映在他的眼底。垂眼添了几根柴火,萧沉笑了笑,将手里的鸡腿搁在旁边。   傅挽月回来的时候,萧沉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棍儿在面前的地上画着什么。抬眼瞧了瞧另外两人都睡了,傅挽月贼兮兮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走到萧沉背后,正想弯腰偷偷的拍他的肩,萧沉伸手稳稳的接住傅挽月的手。   “快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傅挽月绕过萧沉在他身旁坐下,“这里又不会有人来偷袭,还用守夜吗?”   他笑,“你不怕毒蛇蝎子蜈蚣之类的东西?”   “不是有你给的药粉吗?”   萧沉摇头,“那些药粉只能对付普通的毒物让他们不靠近,并不能杀死他们。我听说有路谷中有一种特有的毒蛇,毒性剧烈无药可解。我们被迫要在这里休息一晚,虽说这种毒蛇数量不多极为罕见,但也要防着些。若是有人中毒了,便不好办了。”   傅挽月抿了抿嘴,“那我陪你说说话,我现在也不是很困。等你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   “你伤还未曾好全,熬夜伤身,快去睡。”   傅挽月赖着不去睡,根本志不在此。末了,她凑近萧沉耳边。“我想到一些事情,想问你。”   萧沉点头,“你说。”   “你爹,是不是风七夙……”她俯在他耳边犹豫的说出口,萧沉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像傅挽月想象中那样尴尬难堪甚至是生气,他表现的很自然,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傅挽月的下巴差点儿惊掉,“真的啊?!”   萧沉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所以,你现在快去睡,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写不够三千的节奏吗摔! ☆、初步   傅挽月努了努嘴,表情是十足的小女儿姿态。从萧沉手里抽出手抱住膝盖,她垂眼看着面前不远处烧得正旺的火堆。   “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情没跟你说,你怎么都不问我。”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非要问你做什么。”他笑,语气淡淡。   “可是我就等着你来问我的啊,你不问我不好意思跟你说。”语毕,她低头,眼神有些闪躲,火光照在她的额头。   萧沉丢了手里的木棍儿,“那你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傅挽月闻言侧脸过来看萧沉,她怎么就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他什么都知道的意思?是她多想了吗?“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她小心翼翼的问出口,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真不知道是她思维太容易扩散,还是她天生就这么疑神疑鬼。   “你指的是什么。”他转头对上她的眼,煞有其事的模样。   傅挽月惊的张开嘴巴,“你……”   话还没说完,萧沉拿了方才傅挽月没吃完的鸡腿瞬间塞进她的嘴里。“把它吃完,明天出了有路谷中午就会到达小镇。”他说着,转过脸拍了拍手。   傅挽月伸手把嘴里的鸡腿拉出来,抿了抿嘴。“哼。”   刘莫寒跟风七临看起来都睡着了,真不知道他怕什么。真是……   傅挽月在萧沉面前总是少根筋一样,萧沉的心思自然要比她深一些。不管刘莫寒与风七临是真睡还是假睡,也不管她要说的事情是什么。此时此地,都不是时候。   傅挽月信誓旦旦的说要陪着萧沉说话,从坐在萧沉身边变成靠着他的肩,最后枕着他的腿睡着。萧沉摇了摇头,伸手将傅挽月拦腰抱起,走过去先前摊好的毯子那里将她放好,盖上自己的衣服。   后半夜的时候气温骤降,傅挽月冻的直打哆嗦。朦朦胧胧间有人给她加衣服,又把火堆往她跟前挪了挪,她才又暖和了些继续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有路谷中空气清新,上空路过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把众人叫醒。傅挽月睁开眼,天已大亮。   众人收拾好上马启程,傅挽月爬上马背的时候又打了个哈欠。刘莫寒白了她一眼,风七临笑而不语,萧沉摇了摇头。于是傅挽月抿唇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临近中午的时候,四人到达穿越有路谷后的第一个小镇。骑马走在镇上的大街,傅挽月十分开心。“这下终于可以收拾收拾好好睡一觉了。”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子,想着等会儿有好吃的就觉得开心。   “时间很紧,你若是想在这儿休息,自然可以一个人留下。”刘莫寒骑马走在傅挽月右上方,凉凉的泼了一盆冷水。   萧沉从后面追上来,“到前面找个地方吃饭,我去买些东西,商量之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傅挽月对着刘莫寒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看吧,还是她家萧沉好。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今晚留下来休息不用赶路的机会大大的有!   找了个客栈落脚,萧沉便一个人出了门。他交代过萧默,一路上一定要留下记号,如果来不及做记号稍后一定要派人传消息过来,或者在这儿等着他。   看着面前的安康药铺,萧沉抬脚进了店。小二机灵的迎了上来,“客官需要些什么?小店儿应有尽有。药材绝对上佳,药到病除,绝不掺假!”   “我找你们掌柜。”   “掌柜不在,说是有事儿出去了。”   “何时走的?”   “三日前辰时。”   萧沉垂眼思索片刻,转身出了药铺。   回到客栈,傅挽月眼尖的迎了上来。“怎么样?”她其实也不笨,自然是知道萧沉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萧沉眼神不着痕迹的掠过四周,笑了笑。“吃饱了吗?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还行,比干粮是好吃多了。”   萧沉轻笑出声,走到桌子旁坐下,唤来小二要了一碗面。“我不知几位都喜欢什么吃食,于是也没买什么。你们若是吃饱了就去买些东西,稍后我们也好上路。”   “上路?”傅挽月愣了。“不能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嘛?”   萧沉转脸看了看她,摇头。“不行。”   “为……”想问为什么,最后还是,“算了。”傅挽月深吸一口气,比起季洁的安危,她这点儿劳累根本就微不足道。更何况,是她非要跟来的。说了不能拖后腿,又怎么能出尔反尔。   “到下个镇上再准备不迟。”刘莫寒坐在对面出声,风七临亦是点了点头。“粗野惯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也好。”萧沉随口答了一句,小二已经端了面过来。   几人吃过饭,骑马继续赶路。   药铺的小二说萧默是三天前经过这里的,按照日程来算,此刻他们怕是已经在帝都了。如果劫持季洁的人没有走穿越沙漠那条近道到达帝都,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在那些人之前到达帝都早作准备。怕就怕他们是横穿沙漠,此刻季洁已经身在帝都。   想到此处,萧沉不禁加快速度。傅挽月咬了咬牙亦是加把劲儿,她虽说是个女人,但老是这么跟在一群男人后面吊车尾,怎么说也不好看。   夜里,四人落脚在客栈里。傅挽月洗了个澡去了一身的疲惫躺在床上,真是觉得全身快要散架了。粉碎性骨折也不过如此吧?   一想到明天还要赶路,傅挽月就觉得浑身疼。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呵!呵!   说也奇怪,她好像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微生伊兰了……傅挽月皱眉想了想,季洁被掳走的事情,该不会真是微生伊兰干的吧?她们俩当初喝酒的时候,她就是说说,微生伊兰要是真因为她的话去抢了季洁的话!傅挽月一巴掌拍在脸上,“真特么的罪孽深重了……”   想来想去,傅挽月还是穿了衣服去找萧沉。   傅挽月是女人,自然是自己一间房。其他三个男人一间房,她正大光明的去敲门叫萧沉好像有点儿不好。于是傅挽月聪明了一回,差了店小二去把萧沉叫过来。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傅挽月急忙跑过去开门,萧沉站在门口。看样子也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未全干。傅挽月吞了口唾沫让开身,“进来说?”   萧沉有些犹豫,毕竟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就算他们彼此已经表明心迹,但传出去多少于她名声有损。   “放心啦,我不会吃了你的。”傅挽月伸手扯了萧沉的胳膊拉进屋。   隔壁一直站在房门口的刘莫寒黑了一张脸,风七临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不困?站那儿干嘛,快睡觉吧。”   刘莫寒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床榻。   “刘将军不是有个未婚妻吗?怎么这会儿瞧着对隔壁的这位有些不寻常的意思?”风七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对她如何不寻常了?月儿生前的时候,她对月儿百般刁难。你觉得我对她还能怎么不寻常?”说完,刘莫寒轻哼了一声,脱了鞋子躺上床。   风七临摸了摸鼻子,算了,别人的事情他管这么多做什么……真是。不过说到底,刘莫寒的未婚妻傅挽月到底是怎么死的?该不会真是如传言那般,在新婚之夜被人一刀捅死了吧?侧脸偷偷瞧了一眼刘莫寒,风七临咽了一口唾沫。如果真是那样,刘莫寒这个将军当得未免太磕碜,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到手的老婆被人杀了,跟煮熟的鸭子飞了有何区别?啧啧…… 作者有话要说:  附近在检修,今天一天都停水停电。某人已经热成狗了……   好不容易十一点半有电了,于是就码出来这么多先更了   我怕白天还会停电……   T.T 一点半鸟…… ☆、伊兰   傅挽月把萧沉拉进屋里,萧沉也就既来之则安之的在桌子旁坐下了。傅挽月伸手倒了茶推给他,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了。   “这么晚叫你过来,不好意思啊。呵呵……”其实她哪儿有那么厚脸皮,她其实还是会害羞会紧张的。不然她干嘛两手攥的死紧?   萧沉一手搁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你不是说,有事儿跟我讲吗?”   傅挽月局促的点了点头,“是有点儿事儿,我方才睡不着,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番。忽然想到些事情,所以就找你来说说。”   “嗯。”   傅挽月舔了舔唇,“你记得那天我跟微生伊兰喝酒的事情吗?”   萧沉伸手端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他送她回房,她伸手扯他的衣袖时候说的那些话。“嗯,记得,怎么了。”   傅挽月没注意的萧沉的心思,于是她捏了捏手心低头接着说:“那天我跟她说的话其实你都听到了吧?就是我说让她去抢……风七夙……”   “嗯,然后呢。”萧沉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对面的傅挽月。   “就是……我忽然想到季洁被劫走是不是跟她有关系啊?那样的话,我可不就成了帮凶……”傅挽月惴惴不安,虽然她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但若此事真是微生伊兰做的,她一辈子也洗不掉心上的负罪感了!   萧沉笑出声,伸手掩了掩唇轻咳了一声。“若真是她做的,你当如何?”   “我!大不了……我帮你们救季洁……”   “你怎么救?怎么帮我们?”   “你嫌弃我?!”傅挽月终于惊觉萧沉有点儿不对了,她侧脸看他,他那张脸明明就是在憋笑!   “你特么的在逗我!”   萧沉掩唇垂眼轻咳,“你无需想太多,季洁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只要安心的听我安排,别的交给我就好。”   傅挽月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这不还是嫌弃我吗?”   萧沉挑眉,“还有别的事吗?不然你早点睡。”   他就会扯开话题!   萧沉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准备离开,傅挽月抿嘴憋了一会儿,末了,起身一个大跨步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双手穿过他的腰间扣在他身前。   萧沉蓦地浑身一僵,傅挽月把脸靠在他背后,心里忽然觉得心情甚好,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叫你嫌弃我,哼。”   萧沉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伸手敷上傅挽月的手想要把她的手拿开。“我……”   砰——   巨大的声响忽然而至,与隔壁相通的那面墙直接被砸出一个窟窿。一人砰的一声极快的速度擦着傅挽月的脚边儿从对面的房里嗖的一声滑到傅挽月身后的柱子旁边,才停住。萧沉急忙跨过来一步将傅挽月护在身后,眉头微皱的侧脸看了一眼被打飞过来的那人,面相生疏,并不认识。   刘莫寒上前两步走到那个被撞开窟窿的墙边,双手负到身后斜睨着对面正靠着柱子呕血的人。“还有力气逃跑吗?”   那人整张脸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吐出一口血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莫寒轻哼一声,正要抬脚穿过破烂的墙壁过来,风七临过来拉了他一把。萧沉转头与刘莫寒交换过一个眼神,拍了拍傅挽月的手背将她的手拆开,朝着受伤的那人走过去。在他旁边撩了衣摆蹲下,萧沉伸手去抓他的手腕。那人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萧沉正要再去。   “别动他。”房门忽然被推开,微生伊兰一身红衣飘然而至。傅挽月面上闪过一丝欣喜,忽而又变的奇怪。   微生伊兰对着傅挽月点头致意,然后走过去手上的那人身旁弯腰把他拉起来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她利索的伸手拉着他的胳膊,一手握住手腕一手捏住肩膀,咔嚓一声,接上了那人的骨骼。   “怎么样。”微生叶松开手问了一句,面色平静。   那人咳了一声,“主子放心,绿奴死不了。”说着,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生伊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绿奴又跌了回去。“坐着吧,恕你无罪。”   “是,绿奴遵命。”   绿奴对于微生伊兰的态度,让除了萧沉以外的人都多少有些不解。绿奴并非南丰人,细看之下他的五官轮廓微深,与南丰人并不一样。在看他的装扮以及方才过招的路数,刘莫寒心下几乎肯定了绿奴是北凉人,所以才会下手毫不留情。   “这位姑娘,可是北凉的唯一一位长公主,微生伊兰?”刘莫寒隔着一地砖瓦狼藉负手而立,眸光犀利的看着对面一身红衣的微生伊兰。傅挽月似乎能看到他们两人四目相对之中,火花四溅……   “原来你是北凉的长公主。”怪不得初见是她不肯让别人知道她的全名,只说叫她伊兰就是,原来她竟然是北凉的长公主。   微生伊兰垂眼上前一步,再抬眼,眸光清澈冷冽带着皇族应有的气势,仿佛一瞬间在她脚下生出三尺高台,气势瞬间高出一大截。“是。”她答。只一字,清晰,果断,毫不隐瞒。   刘莫寒轻笑一声,“北凉皇族不是一向自诩光明磊落万丈豪情的吗?怎么会派人深夜听我们的墙角,亦或是,根本就从一开始便跟踪我们。”话到最后,他语气冰凉。   南丰与北凉虽说并未开战,面上关系良好,甚至开放有路谷互相通商,连边境的居民都可以自由通婚。但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波涛暗涌如此的,在朝为官的刘莫寒自然再清楚不过!   微生伊兰哼笑,“首先,我并没有派人跟踪你们。再者,听墙角这种事情我不做。最后,这里是北凉,我是主。”她伸手,食指一一扫过众人。此言分明就是想让他们都看清楚形式,这里是北凉。   傅挽月挪了挪身子靠近萧沉,伸手偷偷的拉住他的手。此时的微生伊兰已经不是跟她喝酒的那个人了,她是北凉的长公主。傅挽月伸手触到萧沉的手,才发现他的手亦是冰凉。傅挽月诧异的抬眼看他,他正看着不远处的微生伊兰。   脑海中掠过什么,傅挽月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微生伊兰……风七夙……萧沉……   她猛地浑身一震!刹那间又知道了萧沉的一个秘密。   微生伊兰,竟然是萧沉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我在内容提要上放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我以后不放了 \(^o^)/~ ☆、沙漠   傅挽月原本还在奇怪,风七夙成亲当日萧沉为何那般爽快便答应了假扮风七夙,让风七夙金蝉脱壳去追季洁。她还以为当时是因为他潜意识不想让她跟别人拜堂才答应的,原来说到底,又是她自作多情了么!但他既然是风七夙与微生伊兰的孩子,那他为什么又要长途跋涉帮着找季洁?他不是应该帮着微生伊兰拆散风七夙与季洁吗?   心中有千千万万的疑问,现在也不是时机。房间里的其他人此刻都剑拔弩张的姿态,方才那个自称绿奴的人砰的一声撞开墙壁从对面的房间穿过来的景象,傅挽月想起来也心里发毛。若是等下再打起来,其他三个男人都是会武功的,她只希望她不要成为累赘就好。   “你是主?呵呵,你是主又如何。”刘莫寒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鼻子。“在这间客栈里,我们几个片刻让你走不出去也不是不可能。那么请问,你是主,又能怎么样?”这话不可谓不嚣张,傅挽月深深的觉得,刘莫寒已经不是先前的刘莫寒了,她甚至觉得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微生伊兰面色不改,一身伤的绿奴在刘莫寒话音才落的下一秒就站了起来把微生伊兰护在身后。“放肆!”   “还真是忠心护主,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这人现在尤其不喜别人威胁我,而你的主子她刚才恰好不多不少的就是在威胁我。”刘莫寒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跨过一地废墟从对面的房间走过来,站在绿奴身前三步远。   萧沉一直没说话,却在这时抬脚上前了一步,挡在微生伊兰与刘莫寒之间,面对着刘莫寒开口道:“何不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刘莫寒挑眉,眸光流转。末了,抿唇不语。风七临这时候哈哈笑着走过来,伸手搭上刘莫寒的肩膀。“我说刘将军,你方才出手也太快了,差点儿连我一块儿打了,我们这是多大仇啊?”   “这到底是不是误会,烦请解释一下。”萧沉转身对微生伊兰说。   傅挽月站在萧沉背后清楚的看见他握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骨节泛白。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到他心中该是难受的。她抬了抬脚,末了还是落在了原地。   “全是巧合,绿奴是来找我的。”微生伊兰寥寥两句,理由略显牵强。   傅挽月转头看刘莫寒,却发现刘莫寒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萧沉身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思想间,刘莫寒蓦地扭头,傅挽月被逮了个正着。她撇开眼的前一刻,他已然转过脸并且同时开口。“原是如此么……”语气耐人寻味。   “我骗你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掩藏你真正的目的,这还用我说?”对于微生伊兰的解释,刘莫寒显然一百个一万个不信。   “呵。”微生伊兰哼笑一声,“你这摆明是我无论说什么都没用的意思,还让我解释什么?”   “你终于发现了啊。”刘莫寒对答如流。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们都对我的客房做了什么啊?!我这是租住给你们一晚,可不是卖给你们了呀。看看,你看看这墙壁,你们怎么能这样!它只是一间客房,它怎么着你们了呀!”掌柜的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眼见室内一片凌乱,墙壁都塌了一面。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控诉傅挽月等客人的行为太粗鲁。不多时,门口便聚集了一众房客,房间里的众人瞬间像是被围观的猴子,被人指指点点。   刘莫寒自是不愿意理会这些事情,拉了风七临从方才过来的那个窟窿里又回了隔壁房间。如此,这里就只剩下挡在傅挽月身前的萧沉,以及护着微生伊兰的绿奴。   “行了。”眼看人越来越多,萧沉过去将房门关上转过身看着客栈老板。“你合计合计这里需要赔付多少,我来。”   “绿奴。”萧沉话音才落,微生伊兰开口唤绿奴。绿奴点头从怀中取出一袋银子看也不看就丢给了坐在那片狼藉中哭闹的客栈老板,客栈老板接住钱袋掂了掂分量,顿时眉开眼笑。   “只多不少。”微生伊兰淡淡一语,背过身去。绿奴捂着胸口走过来扯了客栈老板拖着丢出门外,萧沉一直站着没动。   门口的人被绿奴轰散了,微生伊兰背对着萧沉与傅挽月负手而立。“你们来北凉有何目的。作为北凉的皇族,我有权利知道你们身为外来者是否会对我北凉做出不善之举。”   “伊兰。”傅挽月尝试着叫了一声。   微生叶伊兰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并没有转过身面对傅挽月。“这里是北凉,我是北凉的长公主。”她摆明了身份,不再是南丰那个跟傅挽月在山中相遇的红衣女子,亦不再是那个跟傅挽月在风府旧宅里喝酒谈心的伊兰。   萧沉悄悄的拍了拍傅挽月的手,“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找到就走,不会对北凉有任何不利。”   微生伊兰闻言微微侧脸,“如此甚好。”她转头看了一眼绿奴,“我们走。”   绿奴点头,随着微生伊兰跳窗离去。   傅挽月恍惚间听见萧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仰脸笑,希望能够让他不那么难过。“放宽心,不管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萧沉转头看着傅挽月微微一笑,两人仿佛能够默契的从对方的眼中读取到彼此的想法。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言不发的松开手出了门。   第二天,四人仍旧起的极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小镇好几里。傅挽月并没有逮着机会问萧沉什么,她想,她可以给他完全的信任,就算是偶尔假扮一下天使也行啊。   上午的时候一行人又到了一座小镇,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几人分开去买自己准备横穿沙漠的食物,傅挽月毫不意外的跟萧沉两人一路去了集市。路过一家烧鸡铺子,不等傅挽月张嘴说要,萧沉已经买了两只包好过来了。于是大庭广众之下,傅挽月毫不犹豫的在萧沉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萧公子生平头一次脸红的就像烧鸡的颜色,在哪里愣了一下才转身去追已经走了的傅挽月。   “切莫再这般无礼了。”萧沉追上去,轻声说。   这意思是说她不矜持,不要脸,不知羞呗。不过她喜欢,又没碍着谁。傅挽月挑了挑眉,“我身上没钱啊,那算是你帮我买烧鸡我赏你的。”   街道拐角处的刘莫寒闻言,整个人一震。   “你帮我买东西,我赏你的。”   这句话,如此熟悉。   “哎,刘将军,酒家说你要的酒这里没的卖。我过来问问你要不要换一种?听说北凉有种特别的酒,别有一番滋味啊。尝尝吧,买点儿尝尝。”风七临手里提了一堆东西过来,刘莫寒收回视线。   “那酒的确是够特别的,特别贵。”   风七临呵呵笑了两声,“来一次不容易,好歹尝尝。”   “那你为何不自己买?身为风家二公子,比我这个吃俸禄的穷人有钱多了吧。”   “这不是没带那么多么,回头还你。真是的。”   终于一切都收拾妥当,把马匹也换成了骆驼,带上干粮清水,众人踏进了北凉都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沙漠。   已是下午,漫天的风沙真是随风飞的不亦乐乎。傅挽月骑在骆驼上已经被这样的风吹了一个中午,尽管有萧沉买的纱巾遮面,仍旧觉得风沙刮脸。   “这风沙如此厉害,我们要在这里走多久啊。”傅挽月一手扶着头上的兜帽,一边大声问前面的萧沉。再这么走下去,等出了沙漠这张脸估计都被刮成赤壁了!   “这是北凉都城的天然屏障,几乎让京都立于不败之地。这片沙漠,几乎是北凉五分之一的国土,我们需要从这里横穿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都城,至少要走十天。”   “十天!天哪……让我死吧……”傅挽月瞬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趴在骆驼背上就想睡过去。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安稳了,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就不说了。每日夜里还会做恶梦,每次都是同一个,却每次醒来都记不住到底做的是什么梦。可是心底那一丝盘旋不去的不安,在距离北凉都城越来越近的时候,越发清晰的让她感到害怕。   傅挽月甚至想过就此离开萧沉返回南丰可能会对彼此都好一些,自己也会安全一些,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她既然决定跟着萧沉来北凉,也说了不会离开,不管因为什么,她都不想走。不是她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反正她就是不想走。   萧沉回头看傅挽月,四人都穿着一样的披风带着兜帽。除了傅挽月,其他三个都是男人,分别有默契的走在傅挽月四周,把她围在中间,颇有保护的架势。   “我们走的快些,或许能早点儿到。”   傅挽月从骆驼背上趴起来,“早……能早多久啊……还不是一样要走那么远……”   “不想走可以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刘莫寒凉凉的插了进来,傅挽月翻了噶白眼,不再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很快会完结了   5W以内吧 ☆、围攻   出了沙漠已经是第九天的黄昏,终于见到一颗房屋高的树的时候,傅挽月惊喜的快要跳起来。在沙漠里看了十天的黄沙,总共不过遇见两片绿洲,喝水都要计算着喝,多贪一口似乎就可以遇见以后的某一天因为少了这一口水而渴死。   这一晚,没有找到客栈,但好歹已经睡到了平地上。傅挽月觉得被身下高低不平的土疙瘩硌着都是十分开心的事情,她从来没觉得会这么高兴。   将骆驼都拴好,萧沉与刘莫寒两人分别去猎野味儿了。在沙漠里啃了那么多天的干粮,肉是什么滋味傅挽月都快记不清了。风七临在那边捣腾火堆,傅挽月坐在一旁歇着。漆黑的天空上挂着几颗星星,并没有月亮。   “风七临,你小的时候跟着你师父游离在外的时候,也进过沙漠睡过外面吗?”   风七临坐在火堆旁的一块石头上,听到傅挽月跟他说话似乎是愣了一下。“像你这种大小姐,自然是没办法想象露宿野外三餐不饱的生活。不过你能坚持下来这十天,已然是不错了。”   傅挽月挠了挠后脑勺,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指不定你们心里都烦死我每天抱怨的日子了。”   “是啊。”风七临十分配合的一声叹息,咂舌。“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那是,我若是不抱怨,怎么有心思一步一步走出沙漠。”   “敢情你这是化悲愤为力量了?”   傅挽月竖起食指一指风七临,摇头晃脑道:“孺子可教也。”   “嘁”   萧沉与刘莫寒回来的时候,傅挽月与风七临两人正笑的前仰后合。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萧沉提着已经洗好的鸽子朝着这边走来,傅挽月挑了挑眉,“不告诉你。”   萧沉摇头抿了抿嘴,不语。   “七临,萧兄,收拾东西快走!把火堆灭了!快!”刘莫寒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跑过来,傅挽月等人闻言都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打扫痕迹。   “怎么了?”萧沉把包袱扔上骆驼背,抽空问道。   四人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刘莫寒皱眉,“所有东西都别要了,快走!”他的声音很急,已经几乎是吼出来的。   来不及解释什么,刘莫寒三两步过去扯了傅挽月的左手就准备走。傅挽月不动,却是另一只手已经被萧沉握住。三人就这样愣了,傅挽月夹在中间。   “包围他们!”   一切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判断或者措施,四人便被北凉的官兵风风火火的围住了。   刘莫寒松开了傅挽月的手,左手握剑横在胸前。萧沉默默的将傅挽月扯到身后,风七临也靠了过来。   “你们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包围圈分开一个口子,一人从外围走了进来。这声音乍听之下几分熟悉,火光照亮了那人的脸,傅挽月如坠冰窟。   “莫方怀!”刘莫寒冷声叫出那人的名字,莫方怀轻哼一声。“正是老夫。”   萧沉沉着眸子不说话,瞬间心思百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才出沙漠便被莫方怀堵了个正着。莫方怀不是应该在南丰京城莫府里好好坐着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凉,而且还是专门等着他们踏入虎口!   “刘将军别来无恙?萧沉,风七临,还有,我的好女儿。来,快过来到爹身边来,真是感谢你把他们都带来这里。”莫方怀朝着傅挽月伸出手,傅挽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死掉了。   傅挽月呆呆的不动,萧沉不动声色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莫相爷,不知此举何意?”   “何意?”莫方怀轻笑一声,“想想你们合谋毁我霸王寨的时候吧,猜出来了吗?”   “真是好计谋,好胆识啊。若不是老夫还想保命,真是想把你们都纳入我的麾下。只可惜,老夫始终不能释怀你们毁了霸王寨的事情。”   “莫相爷说笑,晚辈们只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办事而已。”刘莫寒出声。   莫方怀倏尔哈哈几声大笑,蓦地伸手一指刘莫寒。“老夫吃的盐都比你食的面多,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长!皇上,呵呵,你借他多少个胆子他敢动我的东西?!”   莫方怀蓦地大怒,让傅挽月心中忐忑不已。是不是她离开京城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莫方怀怎么可能如此喜怒都形于色?   “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萧沉微微侧了侧身不动声色的靠近傅挽月低声说道。   傅挽月点头,不敢扭头看萧沉。周围这么多的官兵围着,弓弩手随时都可以取人性命。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别怕,没事。”   “莫心如,给我过来!”莫方怀侧身负手,声音十分威严的直呼傅挽月如今这具身体的名字。   傅挽月身子一震,萧沉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若是我们被抓起来,有你在外面也能多一分希望。”   傅挽月忐忑的侧脸看了一眼萧沉,抿唇深吸一口气。松开萧沉的手,傅挽月绕过挡在她身前的刘莫寒,朝着莫方怀走过去。   右手忽然被人握住,傅挽月回头。刘莫寒瞪着眼睛望着她,浓眉微皱。眼里几分迷茫,几分不解还有不甘。抿紧了唇,却一声不吭。   傅挽月心思复杂,其实她有几分相信男人也是有第六感的。不然刘莫寒应该是见到莫心如就暴跳如雷冷眼相待的,他断不会在有路谷中好心递给她一只鸡腿。刘莫寒的心里应该是觉得奇怪吧,明明眼前的是莫心如,却怎么都恨不起来,甚至心中还想对她好。   以往的刘莫寒,十三岁随着父亲刘清行上战场。十八岁已然是最年轻的先锋将,如今他年满二十回来与未婚妻傅挽月成亲。当晚,傅挽月却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亦觉得奇怪觉得不能接受,可他是男人,是刘家三代单传的男儿,是南丰年轻有为的将军!他不能为了他最爱的女人就丢了所有责任,不是他不够爱,是他不能。   “放手。”傅挽月挣了挣,无果,只能开口。   刘莫寒仿佛如梦如醒一般,抓了刺猬一样急忙缩回手,别开眼。“对不住。”   傅挽月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疼,她伸手揉了揉。“刘将军保重。”她只能这么说,她并不爱他,却心疼他。她很明白她爱的是萧沉,她给不了刘莫寒什么,所以她只能送他两个字‘保重’   傅挽月转身朝着莫方怀走过去,刘莫寒的拳头在身侧紧握,萧沉站在旁边将所有都看在眼里。   傅挽月走到莫方怀身旁,一言不发的站到了他身后。   莫方怀倏尔笑了两声,“心如,你是爹的好女儿对不对?”   此言何意?傅挽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即,她的双手立马被身后的北凉官兵抓住,胳膊反剪到身后,绳索即刻便将她五花大绑!   所有人皆是一惊。   “莫方怀你是疯了吗?自己的女儿也绑!”刘莫寒冷声质问,视线掠过被绑住的傅挽月,皱起眉头。   莫方怀轻笑,慢慢的转身面对傅挽月。他伸手落在傅挽月的肩膀,看着她的脸。“女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知道吗?”   傅挽月低着头看着脚下,没有出声。她此刻反而觉得无比的冷静,不管莫方怀要做什么。   “我莫府的女儿,生在莫府就要为了莫府。你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还记得吗?”   傅挽月当然不记得!   “爹爹本来想让你嫁给刘莫寒,你以死相逼也便算了。那就做了南丰首富风府的少夫人也好,你又跑了。这些我都不怪你,你冰雪聪明,怎么会想不通我的意思?你说你不想嫁人,怎会到头来又赖上萧沉?你当我真的是不知道吗?”莫方怀蓦地伸手直指萧沉,“他当初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便是要杀你爹的!”   傅挽月心里一跳,原来莫方怀竟然是知道的……   “后来如何,我也不用讲太多了吧。”莫方怀往后退了一步。   傅挽月忽然低低的笑了笑,“这么说,你从头到尾都知道。霜儿也是你的人,她监视我、放毒蛇,也是你指使的咯?我很奇怪,你说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正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会这么利用你。别人家的,有什么资格?”   “我还应该感到荣幸吗?”   莫方怀忽然眼神一凌,“能够为我所用,你应该感到荣幸!”   傅挽月哼笑,“那么,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所以,我可以死了?”   莫方怀摇了摇头,“不对,你死不死,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是生是死,在他们,不在我。”他伸手一指对面的三个男人,傅挽月忽然从心里感到悲催。   莫方怀可真是老奸巨猾啊,连她最后一点儿用来威胁别人的价值都要利用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完结了泥萌说肿么样 ☆、转折   谁都知道莫方怀丧心病狂,却不知他已经狼心狗肺到用自己女儿来威胁对手的地步。或者,在莫方怀的眼里,萧沉、刘莫寒还有风七临,根本就不能称为是他的对手。   忽然而来的转变,让刘莫寒愤怒,难以想象前所未有的愤怒。如果他可以,他想把莫方怀踩在脚底下碾成肉泥都不为过!而较之刘莫寒,萧沉镇定许多。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萧沉淡淡一语,直截了当。他现在做的,自己都清楚。或许可以不在乎傅挽月的生死只做自己的事情,赌一把莫方怀心里的亲情。但萧沉毫不犹豫,妥协。因为莫方怀心里,或许就没有亲情。   莫方怀呵呵一笑,对于萧沉的反应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猜我会直接杀了你们?”   “若是要杀,何必用她做筹码,多此一举的威胁我们。”   莫方怀貌似欣赏的点头,早知萧沉不简单,如今看来,若不是站错了立场,可真是人中龙凤。“你既想的如此通透,我的目的,你又岂会不知?来,说说看。”   “你既然知道我们设计霸王寨,选择了坐视不理。想必是某些事情超出你的控制范围,并且霸王寨有可能脱离你的掌控反咬一口。所以你借刘将军之手,借刀杀人。你想让自己的女儿偷龙转凤坐上风府少夫人的位子,钱财恐怕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怕是不想让风府这块肉落在别人嘴里。”萧沉侃侃而谈,每一句,莫方怀嘴角的笑便更深一些。   “你既然绑走了季洁来破坏这桩婚事,那么季府背后的人怕是不简单。之所以你选了这桩婚事下手,若不是你不清楚那个背后的人是谁,便是那背后之人你根本不敢动。”   “继续说。”   “虽然不知道能跟你做对手的人是谁,不过你既然有时间跟我们在这儿耗着选择我们下手。不是我低估你,恐怕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你必须亲自过来用阻止我们去救季洁,想趁机让幕后之人露出些许马脚。如此,你便可顺藤摸瓜打蛇随棍上。”既然莫方怀已经抛弃了隐蔽的方式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拿到台面上来,那么萧沉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该怎么说,便怎么说,正好,能够趁机探一探他的猜测是不是全都正中红心。   莫方怀听罢,看着萧沉的目光先是惊艳,随后又叹息的摇头。“可惜了,如此聪明的人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平生一大憾事。”   “谬赞,跟前辈相比,晚辈便是再历练几十载也未必能及得上。”萧沉垂眼颌首,极为礼貌。   莫方怀看了萧沉一会儿,“老夫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跟随于我,我把心如嫁你为妻,高官厚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可随之而来。”   萧沉弯了眉眼,“前辈明知不可能,何必再问。”   “难道这世间美好的这一切你都不喜?”   “不,前辈跟晚辈心中所想并不相同。前辈在乎的、认为好的,晚辈恰恰相反。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是身外之物,晚辈并不是自恃清高。这些东西不可或缺,却是多而无益。”   莫方怀嗤笑一声,“也罢,老夫惜才之心一起真是不出意料的大大跌了一份。即使如此,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他伸手一指傅挽月,道:“要她生,你们便要听我的。要她死,你们现在便可离去。不出三步,你们就会看到她的尸首。”   “莫方怀,用得着这么丧心病狂么?”刘莫寒怒极反笑。“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这世间能有你这般用亲生女儿威胁别人的父亲活到现在。老天爷他妈是瞎了吧!”   “此类言语老夫听得多了,能够在这儿指责我的,刘莫寒你还不够格。你以为你爹能有多高尚么?若是有命回家去,你不妨去问问刘清行,他的原配是如何惨死的?”莫方怀睨着刘莫寒,嘴角笑的肆无忌惮。   提及刘清行的原配,刘莫寒身子晃了晃,萧沉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却被刘莫寒一把打开。“你不用在这儿跟我瞎扯,我长这么大以来,天上下黑霜可都不会尿裤子。”   莫方怀挑眉,呵呵一笑。“这我看出来了,能亲眼看着结发之妻惨死眼前的人生下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你胡说!”刘莫寒怒不可歇,萧沉伸手拉住刘莫寒要窜过去的身子,用了力道按住他的肩膀。“冷静些。”   “冷静什么啊!他污蔑我爹!”刘莫寒挥手弹开萧沉,长剑唰的一声抽出来,直指萧沉。“他怎么样我都可以,就是不能污蔑我爹!”刘莫寒几乎红了眼睛,脑袋里全是刘清行从小到大手把手教他的情景。对于自己的爹,刘莫寒是敬畏的。刘清行在年幼的刘莫寒眼里,是天神,是杀伐决断保家卫国的守护神。身为南丰的子民,躲在边境之后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他们有什么资格说战场上抛洒热血的将士!   “你还不知道吧?刘清行可不是你亲爹。”莫方怀凉凉的一句话像一道天雷轰的一声在刘莫寒心里砸出一个窟窿,血流如注。“你可曾见过你娘?或者见过你娘亲那边的亲戚?不曾吧?因为你根本就是你爹捡回来的孩子。”   刘莫寒红了双眸,长剑一挥便朝着莫方怀直冲而去。“你胡说!”   莫方怀轻哼一声,“不自量力。”伸手一拉傅挽月便退到了官兵的包围圈外。刘莫寒瞬间便被官兵围住,打成一片。   萧沉站在人群之后,不时打开波及过来的兵刃,并未曾去帮刘莫寒。   噗的一声!   莫方怀煞白了脸吐出一口鲜血,僵硬的转身,傅挽月正手执匕首从背后直刺莫方怀的心脏。她心跳从没有这么快过,手一直在抖,却并未松开。莫方怀撑着最后一口力气想要说些什么,傅挽月狠狠的将匕首一按!莫方怀伸出来的手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荡起一层灰尘。   傅挽月踉跄的松开手退后了两步,惊恐到眼神空洞。莫方怀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她,再也不会眨一下或者闭上眼!   “啊——”傅挽月抱着头一声尖叫,随即落入一个微暖的怀抱。   萧沉紧紧的把几乎失去理智的傅挽月抱在怀里,扣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推开自己跑掉。“没事了,听话,没事了。”   莫方怀一死,官兵逃的逃,来不及逃跑的便被刘莫寒一剑送去了阴间。等到所有的官兵清除完毕,刘莫寒杀红了眼。   傅挽月在萧沉怀里抖的像风中落叶,她第一次杀人,莫方怀到死都盯着她的眼神满脑子都是。   最后,傅挽月终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还是傅挽月,莫心如也还活着。不知为何,场景一换,她已经身在莫心如的房间。梳妆台前坐着一名女子,可不就是莫心如?!   傅挽月站在她身后,再一次看见莫心如傅挽月竟然没有以往那么不顺眼,甚至心里还有一丝愧疚。   “你……”   “你杀了我爹。”莫心如仍旧坐在梳妆台前,伸手簪上一朵牡丹花,青丝如瀑。   傅挽月心头一颤,“他……他该死啊。”   “他为何该死?!”莫心如呼的一下,忽然便到了傅挽月面前!她的双眼没有眼白,漆黑的像两颗墨玉珠子。“他杀了你爹还是你娘亦或者是怎么着你了?你说,说来听听。”傅挽月愣住,莫心如大喝一声。“你说啊!”   傅挽月被莫心如吼的往后退了一步,明明身后还有一大片空地,她却蓦地撞上一根柱子。莫心如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眸漆黑。“傅挽月,你倒是说啊!说我爹到底怎么着你了,你非要把他杀了才肯罢休?!”   傅挽月已经被莫心如掐的说不出话来,张着嘴伸着舌头眼前发黑,快要窒息。   “醒醒,挽月,别睡了快醒醒。”耳边忽然传来萧沉的声音,傅挽月心中一缓,呼的一下从床上直起身。耳边还萦绕着莫心如的话,经久不散。   “萧沉,莫方怀是不是并不该死。我杀了他是不是我错了?”傅挽月眼神空洞的侧脸望萧沉,萧沉担忧的看着她,拿着毛巾为她擦掉额上的汗珠。“你做梦了,现在已经醒了。”   “那我们出了沙漠被莫方怀堵住,我被他绑住,我杀了他,这一切都是做梦吗?对不对?是做梦的吧?”傅挽月心里混乱不堪,莫方怀已经死了,可是她却开始不确定莫方怀是不是真的该死。难道真如莫心如所说,莫方怀真的不该死,是她杀错了人吗?!   萧沉把傅挽月搂进怀里,深深的吸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昏睡了三天,脉象微弱,有几次甚至摸不到脉搏!他才惊觉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害怕她会离开,那么那么的……爱。   可是以后呢?若他阻止了微生伊兰与风七夙成亲,若他真的消失了呢?留下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办呢。   傅挽月被萧沉紧紧的抱着,她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其他人呢?”   “刘莫寒去帮你抓药了。”   “风七临呢?”   萧沉顿了一下才回答:“风七临,有事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么么扎   终于是在十二点之前写完了   这一章真是大转折有木有   我取的章节名很贴切吧有木有! ☆、刺杀   风七临先走了?傅挽月有点儿意外,风七临怎么会先走呢?他不是还要跟着萧沉一起找风七夙和季洁吗?怎么眼看就到了帝都了却先走了?萧沉说的及其含糊,怕理由并不是那么简单吧。   趴在萧沉肩膀上,傅挽月微微侧了侧脸,唇不经意的滑过他的侧颈她又急忙把脸转回去。既然萧沉不愿意多说,不想她担心多想,她也就不问了。   “有吃的吗?我有点儿饿了。”她小声的扯开话题,萧沉嗯了一声很自然的松开傅挽月。拉了枕头放在她背后垫好,扶着傅挽月往后挪了挪靠在床头。   “你等我会儿,我去帮你拿吃的。”萧沉说着,转身准备出去,离开床沿站起来,又回头问道:“你想吃些什么?”   傅挽月笑道:“什么都可以。”顿了一下,她又故意将脸一板。“我还是吃叫花鸡吧,不然你要是端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怎么办。”   “不行。”萧沉果断的拒绝。“你现在还是清淡些好。”   “那能不喝清粥么?”她倾了倾身子将手指咬在唇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萧沉情不自禁的淡淡一笑,“好。”   傅挽月得了应允一挥手赶着萧沉出去,“快去吧快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萧沉点了点头,最后嘱咐道:“不可擅自出去,你好好休息,我片刻便回。”   傅挽月郑重的一点头,“嗯!”心里止不住的夸自己真是好宝宝!可是一想又不对,萧沉又不是她爹,宝宝你妹啊。   等到萧沉关上门出去了,傅挽月脸上的笑褪了个干净,慢慢地靠回床头。   莫方怀死了。之后会怎么样?那是不是说威胁季洁的人就会全部褪去,季洁就会没事了?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万一不是呢?万一绑架季洁的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怎么办?还有,这是在北凉,莫方怀能把季洁绑架到北凉,那就证明北凉有人要季洁。萧沉说那个季府身后的人连莫方怀都不敢惹,那这个人究竟是谁?或者说,这个人到底在南丰京城做了什么能把莫方怀逼的无路可走到北凉来。   再者,如果季府身后真有这么一个幕后黑手。那季洁为何会被这么轻易的掳走,风季两家的联姻如此简单的就被破坏了?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些!还是说,风季两家的联姻本来就是幌子?想到这儿,傅挽月忽然觉得,季洁很可怜。   一个女人一辈子只嫁人一次,婚姻对于女人重要的甚至逾越生命。而季洁的婚姻,却被拿来做某些人计划的一部分,甚至她自己都被当做棋子,在某些人的掌控中,一步一步为执棋者进行生死博弈为他杀敌。如果季洁对于这一切根本不知情的话,她的确是可怜的。但如果季洁是心甘情愿的,那么风七夙又是什么立场?风七临又被当做了什么?整个风家,是不是也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傅挽月不敢再想。谁说只有现代的核武器机枪大炮AK47才是杀人利器?古人的阴谋手段头脑心计又有哪一点儿逊色了?   房门再被推开,傅挽月以为进来的是萧沉,急忙挂起脸上的笑看过去。入眼的却是端着一碗黑色汤药的刘莫寒,他好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傅挽月,眼睛一直没有对上傅挽月的视线。傅挽月心中咯噔一下,几番思量。   莫不是她之前杀莫方怀的时候,暴露了自己会解绳子这件事情,终于让刘莫寒怀疑了什么吗?   “萧沉呢?他干什么去了?”傅挽月扯了扯嘴角,笑着说。   刘莫寒端着汤药过来,将托盘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凉了凉汤药才端着碗走过来。“我买药回来的时候他在厨房留了一张字条,说是有事出去一会儿,让我先把煎好的药端来给你喝。”   傅挽月闻言眉头微皱,“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刘莫寒端着药过来坐到床沿,一边吹凉药汁一边摇了摇头说:“没有,他只说让我照顾好你。”   垂下眼,视线不经意的掠过刘莫寒的腰间,空无一物。   傅挽月抿了抿唇,呵呵一笑,伸手接过刘莫寒手里的药碗。“我自己来吧,没关系。”手指不经意的触碰过刘莫寒的手,在他怔了一下抬眼时,傅挽月另一手端着药汁哗的一下全部泼到了那人脸上!丢了手里的碗,傅挽月急忙爬下床冲着门口跑去。还没走两步,脚踝忽然被人抓住,傅挽月身体控制不住砰的一声跌在地上。眼前晃了两下,傅挽月张口大叫:“萧沉!”   话音一落,喉咙被人扼住,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布帛紧紧的勒住傅挽月的脖子往后拉。傅挽月双手抓着脖子上的布帛努力的想要呼吸,喉咙却越来越紧。   这人根本不是刘莫寒,她以前送刘莫寒的玉佩刘莫寒从来都是时刻不离身的带着。他说过,他到死都不会取下来。这人腰间空无一物,别说玉佩,连个挂饰都没有。   就在傅挽月眼前漆黑一片快要窒息的时候,房门终于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耳边不断响起打斗声,不过片刻,打斗停止,傅挽月被人抱起来放到床上。   刘莫寒脸色煞白的伸手掐傅挽月的人中,张嘴却不知道要喊什么名字。她是月儿吗?可她明明是莫方怀的女儿莫心如啊。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她是月儿,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办法相信月儿已经死了。明明是他教过月儿的解绳索,她怎么会?她明明是莫方怀的女儿,为何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爹?刘莫寒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萧沉端着煮好的汤回来的时候,傅挽月的房门大敞,里面一片狼藉。冲进房间,却看见刘莫寒正坐在床沿一手抓着傅挽月的手,一手在掐她的人中。萧沉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伸手把刘莫寒拉开,抚上傅挽月的脉搏。   “还好……”   “好什么!”刘莫寒一声怒斥扯住萧沉的衣领就把他从床沿揪了起来。“若是我晚来一步,她就死了你知道吗?!我出去买药,你留下来照顾她。你是干什么吃的?有人易了容进来杀她你知道吗?!”   萧沉面色不改,只是被傅挽月方才的样子吓的脸色微白。他伸手把刘莫寒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指一个个掰开,声音平静没有起伏。“你救了她,谢谢。”他想说的,仅此而已。   萧沉怎么会不知道傅挽月昏迷这几天,刘莫寒的异常。他猜不透刘莫寒和傅挽月之间有什么过往,亦或者刘莫寒到底有几分怀疑她是傅挽月。这些萧沉都不想去理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即便刘莫寒认出了她便是傅挽月,自己也绝对不会拱手相让。只要她还喜欢,他就不会松手。   “你若是不能好好照顾她!我……”   “你想如何?”萧沉坐到床沿,拉了被子给傅挽月盖上。她只是一时呼吸不畅,有些窒息才导致的昏迷,再加上她身体虚弱。看来之后的几日,都要好好调养才是。   “你若是不能好好照顾她,那就让别人来。”刘莫寒终是换了说法,把“我”换成了“别人”   萧沉并未回头,握住傅挽月的手缓缓输了些许内力为她调息。末了,他收回手的时候,刘莫寒已经转身出去了。   “不是不想让更好的人来好好对她,只是看着她身边的人不是我,我想我会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  十点半才开始码字 愣是写不够三千了ORZ……   求明天给力,求明天不卡文,求明天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做梦!】 ☆、后续   傅挽月第二日醒来,萧沉正坐在她床边手里捏着一根发簪。见她醒来,他把发簪收入袖中伸手把她的手拉过来把脉,末了,才安心的轻轻舒了一口气又将她的手放回去。   “感觉如何?”萧沉担心的轻声问。傅挽月微笑着摇了摇头,苍白的唇干的起了皮,张唇,一阵刺痛,鲜红的颜色浸出来。萧沉急忙伸手按住她的嘴,“不要说话,是我疏忽了,等我片刻。”   他起身过去旁边拿了棉布倒了些清茶浸湿,走回来在她唇上轻轻擦拭。茶水润湿了她的唇,待他收了手,她的唇已然好了许多。   “你是不是一夜没睡?”他眼底的乌青虽不明显,但他平时何曾如今天这么脸色难看过,更何况他连衣服都未曾换过,还是昨天的那一套青白衣裳。   萧沉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抚过她的脸。“我没事,你饿吗?我叫小二帮你煮些东西。”说着,他侧脸,视线掠过桌子上那碗早已凉透的汤。“待你好了,我再做给你喝。”   傅挽月亦随着萧沉的视线看过去,白瓷青花的碗里放着一只配套的汤勺,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不过看样子那已经不是清粥了,应该是他自己煮的汤。   “好啊。”她笑着应了,又说:“你去叫小二帮我准备些吃食,然后就回去睡一觉。这般难看的脸色,看着真是丑。”她呵呵的笑,还伸手出来戳了戳他的脸。指腹触到的皮肤僵硬有些油腻,心头滑过些许难过,傅挽月缓缓放下手在萧沉警告的目光中缩回被子里。   “闭上眼再睡会儿,我到门外就回来。”萧沉一边为傅挽月重新掖了掖被子,一边说着。   傅挽月点头,闭上眼睛。   他话里的不安即便隐藏的太好,她终究也是发现了些的。他怕是在自责昨日他的离去让她险些丧命的事情,原来在他心中,她已经如此重要了。   耳边响起浅浅的脚步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傅挽月睁开眼,一滴泪默默的滑过眼角轻轻的没有声音的没入枕头。   她是该庆幸自己的眼光不错,慧眼识珠的找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呢……还是该难过自己竟然是在最落魄最无奈甚至根本不是自己的时候,遇见了他?   也许,如果不是她重生成为莫心如,她根本不可能遇见他。如果不是她已经死了一次,何以会遇到同样死了一次的他?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他们是在阴间相遇,即便是牵手走过长长的黄泉路,过了奈何桥,结果,也不过是一碗孟婆汤便谁也不记得谁了。甚至,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来不及追着他说要睡了他这句话。   傅挽月忽然流着泪开始笑,其实,说白了,他们重新活一次,不过是为了遇见对方吧。   忽然发现,其实她也这么狗血这么玛丽苏这么的……蠢啊。   萧沉真的不到片刻便回来了,傅挽月赶紧重新闭上眼,侧了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眼角的泪痕。然后再萧沉坐到床沿的时候,她不着痕迹的睁开眼。   “怎么不睡了?”他问。本来他轻手轻脚的已经是怕吵醒她了,还是她根本没睡么。   傅挽月翻了个白眼,“我这几天睡的够多了,真的。我现在浑身腰酸背痛腿抽筋,全身疼啊。”萧沉瞧着傅挽月故意挤眉弄眼的表情,笑了。“待你好了,随我一起去看海可好。”他忽然这么说,然后撇开眼,视线微微抬高,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我小的时候看过许多母亲留下来的书信,她说海很蓝,很大,很好看,比天空还要美丽许多。”   “你……从小都是一个人长大的吧。”如果他母亲真的陪着他,他何必去看母亲留下的书信呢,他完全可以赖在母亲怀里听母亲讲她年轻的故事,或者撒娇要母亲讲和父亲之间的趣事。   萧沉闻言,垂眼笑了一下,又侧脸看傅挽月。“我跟阿默一起生活到十岁,然后被分开养着。”   “为什么?是谁把你们分开了?这么可恶!”   “我母舅。”呼了一口气,萧沉笑的怀念又有些不忍直视的哀伤。“很多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要快些好起来,然后陪我去看海,如何?”   傅挽月正想一口答应,末了转了个弯儿。“把看海当做蜜月旅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蜜月……旅行?”萧沉自然是不明白的,傅挽月也懒得解释,就喜欢看他被难倒的样子。他倒一时忘记了她有这个嗜好,心里默默道,忘了不问了。   笃笃……   房门被敲响,萧沉过去开了门,刘莫寒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直接拉了萧沉出去并且关上了门。两人就站在房门外,从窗纸上还可以看见他们的影子。   “没有追到么。”   刘莫寒瞥了萧沉一眼,往旁边挪了一步靠着柱子。“别一副你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心烦。”   萧沉笑了一下,“我在房里捡到了这个。”说着,他把袖中的发簪拿出来递给刘莫寒。刘莫寒眉头微皱,盯着发簪看了看,又凑过去闻了闻。“这是?”   萧沉点头,“刘将军应该听说过有一种香,任何物品被其熏过后便能永远附着香的味道。而专门为这香饲养的飞禽通常能千里追踪这种味道,就算是被水洗过,也去不掉这种香味。”   “这根发簪是昨日那人的?”   “应该是。看这发簪的模样,该是女子之物。”萧沉此言却让刘莫寒有些不解,“昨日我与他交过手,看身形明明是个男的,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   “男的?”萧沉眉头微皱,亦是想不透一个男的为何会带着一根女子的发簪出来行凶杀人。   刘莫寒靠着柱子亦开始思索,可两人都相对无果。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刘莫寒转身走了。“你好好照顾她,我再出去打探打探。”   萧沉点头,“有劳了。”刘莫寒头也不回的离去。   “若是没有她,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萧沉把发簪用帕子包好回了房间,傅挽月已经自己坐起来了,垫着头枕靠着床头。“你们俩说什么呢?还不让我听。”   萧沉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过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赶快好起来,其他的我们两个会解决。”他伸手把茶递给傅挽月,傅挽月接过喝了一口,抬头又皱着鼻子不满的哼了一声。   萧沉笑出声,“待会儿吃了饭就再休息会儿,等明天我们就要赶路了。”   “还要赶路?!”傅挽月闻言简直想一辈子睡着不醒了。   “我们要先到达帝都找到阿默他们,才好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萧沉都这么说了,傅挽月嘟了嘟嘴滑进被窝,背过身侧躺着不看萧沉,但也没了其他的辩词。萧沉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去解帮着帐子的绳子。   傅挽月忽然回过身来伸手一把将萧沉拉了过来,她病着,没什么力气,能得手全是因为萧沉没有防备又怕反抗会弄伤她。   见顺利的将萧沉拉了过来,傅挽月嘿嘿一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我睡不着,反正看样子你也不会离开这里回房去睡。那我们干脆睡一起好了,你既可以保护我又可以休息,两全其美。”   两人离的近,呼吸可闻。傅挽月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沉,眨了眨眼,末了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她羞涩的毕别开视线,“那个,你倒是上来,快上来。”   萧沉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傅挽月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萧沉的视线烧出两个洞来了。吞了吞口水,她犹豫了两下,正准备松开搂着萧沉的手,萧沉一翻身从傅挽月身上翻进了床里侧,身下压着傅挽月的被角。   傅挽月松了一口气,东看西看就是不想看里侧的萧沉。   “睡吧。”萧沉闭着眼睛,和衣躺在里侧压着傅挽月的被子。傅挽月在被子里一动不能动,不满的瞥了一眼萧沉哼了一声。   “为什么咱俩的恋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男人主动,为什么咱俩每次都是我主动?而且每次你都是一副怕被我轻薄的样子,好像咱俩真那什么了最吃亏的人是你一样。”   萧沉睁开眼睛看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傅挽月瞧着莫不是她励志要睡了萧沉的梦想就要在今日实现了?   噗。傅挽月一声轻微的闷哼,萧沉收回点了她穴道的手。“快些休息。”   傅挽月眼睛瞪的从没有这么大过,眼前这男人是什么做成的?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居然都没有变身禽兽?这什么意思?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   哎呀!行了!想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傅挽月沉沉的睡去。萧沉早就在她喝的那杯茶里放了药,她想不睡也难。他侧了身过来看着她,她闭着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睡着了,眉头还在微微皱着,是因为被他点穴的事情?   萧沉不禁微微笑了,这个女人啊,怕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了。记忆追朔到很久以前,那个叫贺离的姑娘,原来只是教会了他什么叫心动。而这个叫傅挽月的女人,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吧,所以他从二十年后来找她,只为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因为有点儿别的事情所以开始码字已经十一点了ORZ   不过我总算又码出来三千了!   快表扬我!   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前奏   出发去往帝都的路上,萧沉租了一辆马车,赶路的时候两个男人坐在外面,傅挽月一人在马车里睡觉。想出去跟人聊天吧,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刘莫寒。她心知刘莫寒一定是多少怀疑了些什么的,也曾想过索性撕破算了,免得心里这般七上八下乱糟糟的。可是撕破以后呢?做事不能不顾后果的不是吗?所以傅挽月面对刘莫寒,是能避则避。刘莫寒也并不跟她多说话,三人一起上路平时只有傅挽月跟萧沉说话,刘莫寒完全是个透明人。赶路的时候不说话,休息的时候离得远远的。   因为傅挽月病着马车又走得慢,三人也没有那么赶。走到风景甚好的地方,萧沉还会停车让傅挽月下来玩儿一会儿。所以,到达帝都已经是两日以后。进了城,并没有走主大街。萧沉直接沿着人少的街道去了一处看似十分普通的民宅,篱笆做墙,木门虚掩,院内种着些蔬菜,简陋的厨房上头袅袅炊烟。   “有人吗?”萧沉拍了拍木门,朝里面喊道。   话音才落,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萧默极快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萧沉。“哥,你总算回来了!”他伸手在萧沉背后垂了两拳,萧沉没怎样,萧默自己却是嘶的一声痛呼。   萧沉惊觉不对,推开萧默问道:“伤哪儿了?进屋,我看看。”   萧默抿了抿唇,抬头越过萧沉的肩膀看见傅挽月,朝她挤了挤眼睛望了望萧沉意有所指。傅挽月别开眼干咳了两声,脸颊微红。萧默嘿嘿笑了笑,拇指一竖。“干得漂亮!”话音才落,便被萧沉扯着胳膊进了院子拖到屋里治伤。   萧默伤在胳膊,不重,但也流了不少血。等到萧沉给他把伤口处理好,萧默嘿嘿的朝着傅挽月这边凑了过来,趁着萧沉说去厨房做饭还没回来。对于傅挽月跟萧沉进展如何这件事情,萧默真的是憋不住好奇心。“哎,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什么程度。”   “就是,你们俩啊。你跟我哥,怎么样了?”   傅挽月眉毛一挑,“没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是怎么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吧。”傅挽月扔了一颗花生试了几下还是没接住,不满。   萧默一听这话有戏,“那,我的小侄儿什么时候出生?”   “阿默。”萧沉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盆儿站在门口。“你过来帮帮忙。”   “不是还有个没伤的在哪儿么,干嘛叫我。”萧默指了指院子外面双手抱胸干坐着的刘莫寒,有些不愿意走。嫂子还没说他的小侄儿什么时候出来跟他玩儿呢。   “过来。”萧沉重申了一遍,萧默只得拍拍屁股站起来出去了。   傅挽月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萧默,风七夙呢?”   他们到这儿有一会儿了,怎么没见到风七夙?萧沉不是说萧默应该早就追上风七夙了吗?那人呢?怎么没见着?还是说,也被抓了或者……已经死了?一念至此,傅挽月下意识的去看萧沉。如果风七夙死了,萧沉会如何?   “他啊,他出去了,你们来之前他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萧默说了这么一句,傅挽月呼了一口气,幸而是她多想了。   “那饭什么时候能好啊?我饿了。”她伸手摸了摸肚子,舔了舔唇,一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萧沉还没说什么,萧默倒是先急了。“哥,你怎么能这么饿着嫂子呢。她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真是的!太不像话了。”   萧沉有些愣了,“阿默,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萧默哼了一声抬脚走了,萧沉看了看傅挽月想了一会儿,结果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显然是萧默误会什么了。傅挽月摸了摸肚子,笑的停不下来。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萧默误会她怀孕了这件事啊,哈哈哈……   “午饭马上就好了,你再等片刻。”萧沉交代了一句,转身准备回去厨房。转过身,蓦地看见刘莫寒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握着剑脸色铁青。傅挽月亦是看到了的,心头一跳,深呼吸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一盘花生走过去碰了碰萧沉。“还不去做饭?想饿死我啊?”   萧沉朝着刘莫寒颌首走进厨房,傅挽月端着花生过去拉了刘莫寒坐在院中的椅子上。   “饿不?先垫垫吧,午饭说马上就好了。”傅挽月坐下,自顾自的剥花生吃。刘莫寒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僵了一会儿,末了,松开紧握的手走出了院子。   这个女人不是月儿,再也不是他的月儿了。   傅挽月剥花生的动作顿了顿,最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厨房里,萧默指了指刘莫寒的背影问萧沉,“这人怎么了?”   萧沉低头切菜,“火灭了。”   萧沉显然不愿意多说,萧默也就不问了。反正他们三之间有问题,让他们三自己闹去吧。   刘莫寒才出去不久,风七夙便回来了,几人随即进屋开始就现状而言先把情况都说一说,   “季洁关在哪里,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都查清楚了吗?”萧沉这一问,却让萧默受挫的低头坐到了椅子上。   “哥,我们俩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就是查不出任何线索。只知道季洁后来进了京都的一个院子,那院子是一处别院,别院的主人是谁也查不出来。只问到可能是宫里的人,牵扯到北凉皇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就每日轮流在别院外面易容蹲守。没见人进去过,也没人出来过。”   风七夙亦是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他们已经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把季洁转走了。”   “你们是不是进去过。”   萧默点了点头,“查到季洁就在那个院子的时候我们进去过一次,还没看清什么就被机关围攻给逼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不要打草惊蛇,要等我们过来吗?”萧沉皱眉,萧默低头不说话。傅挽月伸手扯了扯萧沉的袖子,“当务之急是先确定季洁是不是还在那个别院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不用确定了,季洁恐怕现在已经身在皇宫了。”萧沉凉凉的给出了结论,萧默垮下肩膀,风七夙脸色亦是苍白了几分。   “皇宫……”   谁都知道北凉人最擅机关阵法五行奇术,北凉皇宫更是有来无回之地。若季洁真的被送进了皇宫,那么,想要趁夜进去或者是易容进去,甚至是任何不正当手段进去的方法,都无疑是自寻死路。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傅挽月亦是不希望季洁就这样被放弃,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   萧沉坐到椅子上,低头想了想,末了看向风七夙。“办法不是没有,就看愿不愿意了。”   傅挽月顺着萧沉的目光看过去,是风七夙。“你的意思是,微生伊兰?”   这个名字让风七夙并不熟知却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微生是北凉的皇姓,世人皆知。伊兰,这个名字,难道是……   “如果想进北凉皇宫,别无他法。”萧沉别开视线,不看任何人。   造化弄人,到现在还是要一个选择吗?风七夙一生之中纠缠不清的两个女人,终究是只能活一个么。命运要他做决定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   萧沉起身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傅挽月紧跟其后,两人一起出了院子。萧默去了厨房继续捣鼓午饭,只留风七夙一人还坐在房间里。慢慢回想之前,是怎样认识了一名叫做伊兰的女子。她向他表达爱慕,他却已有婚约。之后,两人便再无来往也未曾再见。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北凉的贵族。   萧沉一路出了院子,傅挽月从后面追上来扣住他的手掌。   “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却又害怕问你。”干笑了两声,就当是自己给自己壮胆了。傅挽月将脸枕在萧沉的肩头,“你知道的,我这人藏不住话,能忍到现在我已经是极限了。我不喜欢不清不楚的样子,就像当初我喜欢你一样。就算是以后会怎么样,我想我很坚强,我能扛得起任何结果。你不要怀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沉靠着一棵树坐着,伸手从背后搂住傅挽月的肩膀。“你不用担心,要选择的又不是我,对不对。”他轻笑,伸手捂着傅挽月的头靠近自己,轻轻一吻落在她的发顶,鼻尖馨香。   “呵呵,是啊,要做决定的不是我们。”不管风七夙怎么选,老天怎么选,都轮不到他们自己来选。   傅挽月顺势倒在萧沉怀里,枕着他的大腿眯着眼睛望着天空。“那你说的一起去看海来着,不准骗我。”   萧沉轻轻地“嗯。”了一声,根本算不得是回答。傅挽月却笑了,闭上眼睛。   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傅挽月尴尬的捂住肚子。睁开眼看着萧沉皱了皱眉眼,“我饿了……”萧沉低头露齿一笑,整齐的一口白牙。“我们回去把,饭菜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肿么不问这是BE还是HE?我记得文案我没有写( ⊙ o ⊙ )啊!   23333333333333333333    ☆、蛊发   两人一起并肩往家走,傅挽月随口打趣道:“你把萧默一个人丢在家里带着伤做饭这件事情啊,办的欠妥。”   “为何?”萧沉侧脸挑眉一问。   傅挽月抬起下巴双手背到身后,“他会不满意啊,这个都不知道。”   “不会。”   “何以见得?”   “我知他是十分情愿给他未来嫂嫂做饭的。”   萧沉一语让傅挽月红了脸,伸手朝着萧沉的背轻轻捶了一拳。傅挽月哼了一声,朝前跑走。萧沉不自觉的看着前面小跑的傅挽月笑开,末了,轻轻一叹紧跟着溢出口。   回了家,刘莫寒已经回来了。萧默靠在厨房的柱子旁边看见萧沉与傅挽月回来,他起身喊了一声:“开饭了。”   傅挽月笑着朝萧沉说:“我去帮忙。”   萧沉拉住她朝着房门推去,“你去坐着,我来便好。”   傅挽月笑了一下,挑眉说道:“也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想干点什么了,本小姐勉强顺了你的心。”说罢,她转头进屋,背后扬起的发丝滑过萧沉的手背。   饭菜上桌,几人围在一起。面对着一桌子的家常便饭却没有一人动手,傅挽月瞧了瞧萧沉,萧沉转过脸把筷子递给她。“不是饿了么,快吃吧。”   傅挽月有些惴惴不安,其他人都没吃就她一个人吃,她是有多饿?今天这饭啊,还是要先把事情解决了才能好好吃的吧,不然吃下去也是消化不良。   “风公子,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风七夙看向傅挽月,傅挽月起身指了指门口,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傅挽月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等着风七夙过来,伸手扔给他一颗花生。“我饿了,我想快点儿吃饭。”双手握在一起夹着一颗花生用力一捏,外壳裂开。“风公子也很明白,现在的情形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想要吃饭一样。你可以犹豫,但你并没有能力去阻止那个饥饿的人不去吃饭,对不对?”剥出花生放进嘴里,傅挽月接着道:“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来做决定,这种选择不是很快就能做出来的。但是现在的时间咱们也耗不起,要不,我来帮你一把?”   “怎么帮。”风七夙淡淡一晒。   傅挽月挪了挪屁股最好,双手撑着桌子倾了倾身过去。“这样,咱们也不废话,你就按我说的做,行吗?”   风七夙点了点头,“姑娘愿意为在下解惑,也是好的。”   傅挽月点了点头,坐直身子。“那你现在把眼睛闭上,我在你面前放两颗花生。一颗好的,一颗坏的,一颗两籽的,一颗一籽的。它们分别代表你心中的决定,去还是不去。现在,我把它们放进我的手里交换摇晃。”语毕,傅挽月两手捂在一起七上八下的开始摇,最后分开落在桌子的两边。   “现在你可以选了,那个好的两籽花生,在我的哪只手里。”   风七夙双手搁在桌子上交握着,一时没有说话。   萧沉在房间里看的清清楚楚,傅挽月的两只手里都是两籽的花生。“她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俩玩儿什么呢这是。”萧默站在萧沉身边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说完话又咬了一口。   风七夙仍旧没有选择,傅挽月等的胳膊都有点儿麻了,但她却没有出声去打扰风七夙。毕竟她这么做也不厚道,她只是为了萧沉。   “我选……”   “心如。”   风七夙才出声,萧沉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忽然记不得昨日的那根簪子放哪儿了,我是不是给你了。”   “没有啊。”他哪有给什么簪子给她,这货明明是在故意捣乱!收到萧沉的讯号,傅挽月只得收手起身,“风公子其实心里很清楚,何必自欺欺人。”傅挽月说完,一边捏开手里的花生一边朝着屋里走过去。   萧沉眸光沉静,只是在傅挽月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你不该这么做。”傅挽月没出声,只是微微一顿就走了过去。   她确实不该这么做,她有私心,她不想风七夙到头来选了季洁,她不想到萧沉和萧默两人到最后落得个消失的下场!   坐在椅子上夹了两口菜扒了一口饭,傅挽月弯腰呕的一下全部吐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心如!”萧沉急忙一个跨步走了过来,伸手拉起傅挽月把脉。片刻打横抱起傅挽月直接进了里屋放到床上,其他人也担忧的跟着进来了。萧沉一边挽袖子一边吩咐萧默,“把我的针包拿来,快!”   萧默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十分快速的用了轻功去找萧沉的针包。   “其他人全部出去,刘莫寒去厨房烧水,阿默去把师父给的清心丸找来。”萧沉头也不回的吩咐,隔空拉了旁边的屏风过来挡住床榻,一边开始为傅挽月宽衣解带。   萧默把针包递给萧沉,却是愣住了。“哥,清心丸……”   “怎么了?”   “清心丸被我弄丢了……”   “你!”萧沉面色已然铁青,萧默几乎从没有见过萧沉这样的表情。他缩了缩肩膀退了一步,萧沉深深呼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去治疗傅挽月。“你去找个盆子过来,让刘莫寒快去烧水,叫风七夙出去买人参有多少要多少,一炷香之内赶回来。快去!”   “好,我马上去!”萧默应了一声出去了,萧沉望了望傅挽月苍白如纸的脸,从来没有抖过的指尖竟然开始微颤。   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让她中了蛊!明明他一路寸步不离守着好好的,饭菜吃食全部都查看过,为何还会出事!   “哥,东西拿来了,热水马上就好。”萧默在屏风外把盆子递进来,萧沉已经用银针封住傅挽月的心脉以及身体的几处大穴。接过盆子放到床边的地上。伸手取了针包里寸许宽的精钢刀拉出傅挽月的手从手腕处划开皮肤。将傅挽月的手靠着床沿耷拉着放好,萧沉翻身上了床伸手开始为傅挽月用内力逼毒。   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萧沉拉开房门的时候一脸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一身青衣也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刘莫寒一直守在门外,见萧沉出来,他抬脚要进去。萧沉伸手撑住门框,“别进去,让她休息一会儿。”   刘莫寒侧脸过来,萧沉却支撑不了虚弱的靠着门框晃了晃身子。萧默从厨房端着热水出来,看见门口萧沉状况不妙,他丢了手里的热水盆就跑了过来扶住萧沉。“哥,哥你怎么样?!”   萧沉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气息不稳的说道:“我没事……人参买回来了吗?”   萧默点头,“买回来了,我已经弄好了。”   “好,你现在去把人参汤倒进浴桶里搬进房间。”萧沉说完,见萧默还一脸担忧的扶着他没动作。他伸手把萧默推开,“快去。”   萧默抿了抿唇,扭头去按萧沉说的做。   浴桶被搬进房间,不一会儿,氤氲的水汽充斥了整个门窗紧闭的房间。萧沉进屋,绕过床边那一盆黑血,拉过傅挽月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脖子,掀开被子准备抱她下来。用力一抱,身体却虚弱的两人一起跌进床里。门外的萧默与刘莫寒闻声进来,萧沉急忙喝止。“站住!别过来,出去。”   “哥,你现在虚弱成这样,还有什么事情就让我来好了!”萧默说着,就要从屏风外进来。萧沉伸手摸了旁边的一根银针反手射了过去,深深没入地面。“都出去。”   “哥!”   “出去!”   萧默抿着嘴望着屏风,不满却又不可违背。他从没有反抗过哥哥什么,哥哥说的话也从来不需要反抗。可是他心疼,却并不能为哥哥做些什么。   “刘将军还不走?”萧沉两手撑着床榻,侧脸看着屏风上的人影。   刘莫寒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关上门。萧沉回头看床上的傅挽月,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地将她抱起。脚步有些虚浮,却走的十分坚定稳重。他想的不多,只是她如今衣衫不整的样子,除了他怎能被别人看了去,亲生弟弟也不行。   萧默闷闷的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像是在生闷气,却又一脸的担忧。刘莫寒慢慢走过去,将手里的剑放到桌子上。“你的印象里,萧沉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这么问。”萧默咕哝着应了一句。   刘莫寒抬头忘了望天,“因为我觉得,我看到太多的他,却好像都不是真实的他。我一直以为我比他优秀许多,比他更有资格。”   “我哥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萧默侧脸看刘莫寒,说的不容置疑。“我从来都很庆幸能做他的弟弟。”   “那如果作为他的敌人,会怎么样?”   萧默看了一眼刘莫寒,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哥没有敌人。”说起萧沉,萧默从来都是带着崇拜和尊敬的。   刘莫寒不在说话,却开始思考自己的立场和以后。他该怎么决定呢?望了望身后紧闭的房门又转过头,默默的呼出一口气。   别人常说:“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是无用。”那是不是说,前世的傅挽月属于他,现在的莫心如,已经属于别人了。而那个人,比他好很多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好烦躁…… ☆、无名   晚上的时候,除了萧沉和傅挽月其他人都坐在院子里。萧默煮了清淡的饭菜给萧沉端进屋去,萧沉坐在傅挽月的床边只吃了几口。看着他仍旧脸色苍白,萧默心中难受的紧。“哥你去休息会儿我来守着,有事我去叫醒你,行吗?”   萧沉为傅挽月驱毒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内力,整个人虚弱的像个病人,一个病人还非要撑着照顾另一个病人。他们倒是没什么,只是累了旁人心中不好过。   萧沉摆了摆手,“你去看住风七夙还有刘莫寒,别让他们单独离开。”   “你还是先别管别人了,瞧瞧你自己先吧。她还没醒过来你就先趴了,还谈什么救人什么解决问题。”萧默心中亦是恼火,都这样了,就不能多想想自己别让别人担心吗?   萧沉自然是听出来萧默的意思,也知道他心中所想无非是怕他撑不住。“阿默,清心丸还能不能找到?”   “不知道。”   “别闹,师父只给了一颗,如今拿来救命你别使性子。”   萧默看了一眼床上的傅挽月,开口道:“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可你忘了,你对我来说比她重要多了。师父说的话难道你都不记得了?清心丸是留给你救命的。嫂子可以再找,哥哥丢了可找不来了。如果她命不该绝,就一定能熬过去这一关。如果她薄命如此,要一个不能陪你的女人何用。”萧默说完,转身端着托盘走了。萧沉转头看着萧默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们重生过来幸而遇到了师父,传授武艺与医术,下山之前师父当着萧沉的面把清心丸给了萧默。说这东西将来必能救萧沉一命,天下只此一颗。谁都看得出来,萧默对待自己的哥哥比自己还重要无数倍,更何况这清心丸关系到萧沉的性命。所以,再没有谁会比萧默更适合保存这颗救命的清心丸。   萧沉心中再清楚不过,萧默是不会把清心丸拿出来的。可是傅挽月的蛊毒已经发作了,他甚至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毒。若是现在回去山上求助师父,也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清心丸了。   “风公子其实心里很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院子里,风七夙忽然想起白日里傅挽月在他身旁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心中清楚,他自欺欺人。   夜风清冷,风七夙坐在椅子里忽然笑出声。刘莫寒在旁边静坐,被风七夙笑的睁开眼睛看他。“傻了?”   “只是相通了些事情。”言罢,风七夙从椅子里站起来,长身而立风姿卓越。“我出去一趟,天亮之前回来。”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房门忽然被打开,萧沉站在门口。风七夙顿住身子侧身回头,萧沉松开扶着门框的手步出门槛。“我跟你一起去。”   风七夙不语,萧沉拾阶而下走到他身边。“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说完,又转头看院子里的刘莫寒和萧默。“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萧沉伸手落在刘莫寒肩上,低语。“若天亮之前我们还没回来,带着她离开,走的远远的别再回来。”   这句话是将傅挽月托付给刘莫寒的意思,几乎跟交代后事没有区别了吧。刘莫寒侧脸看萧沉,眼前的男人仍旧一脸温润的淡笑,唇色微白眉间却是他永远也及不上的风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拂开萧沉搁在他肩上的手。   “要带她走就自己去,我不大喜欢为人处理后事。”   “哥!我跟风公子去,你留下来。”萧默从对面跑过来,一脸的不解与紧张。   萧沉笑了,“阿默,别闹。我去去便回,你好好看着她等我回来。说不定等我回来我们便可回家了。”话虽如此,可是萧沉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此去,即便是一路畅通无阻,他也会弄的一身伤奄奄一息的回来,因为只有那样,萧默才会把清心丸拿出来救命。   萧默不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萧沉眉头皱着。都说孪生兄弟心意相通,他即便再笨,萧沉的心思也是能猜到几分的。   “哥,好好的回来。你回来了,我就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嫂子。”萧默如此道。萧沉闻言笑开,右手落在萧默的肩头。“好。”   他从来没有对萧默使过什么心思,可是他这次却为了清心丸不得不用自己威胁萧默。做哥哥的,此举又怎是不妥二字可以形容的。但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萧默是他血肉相连的弟弟,可是屋里床上那个生死一线的女人……他什么都不怨,只怪自己当初那么不可抗拒的拿起来了,却放不下。   萧沉跟风七夙走了,刘莫寒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萧默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跑进厨房拎了一坛酒出来砰的一声搁在桌子上。开了封泥倒出一碗仰头便一饮而尽。“不喝?”   刘莫寒闻言淡淡地瞥了萧默一眼,“若是闲来无事可以跟你喝到天亮,现在不行。”   萧默呵呵笑了笑,拉了凳子坐下。“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明明就不是那种冰冷无情的人,还非要整天拉着一张脸。”   “你哪儿看出来我不是冰冷无情的人?我就是。”   萧默喝了一口酒,哈哈的大笑出来。“德性,别装了。”   刘莫寒不再出声,萧默闲得无聊。“你有没有很重要的人,就是比你自己重要很多的那种人。”   “有。不过死了。”的确是死了。   萧沉跟风七夙两人来到公主府外,站在府门外对视一眼,随即两人皆提气跃入墙内。“你去找微生伊兰,我去一趟地牢。”   “好。”风七夙点头应下,朝着公主府后院掠去。   公主府的地牢没什么守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去了。萧沉一直顺着路走到尽头,在最末一间牢房前站定。从铁栏里把手伸进牢内,敲击第十六排第五块砖,长短各三下。墙壁的机关被打开,萧沉回过身小心的查看了外面的倒退了几步进入密室,墙壁很快合上。   这间公主府在十年后变成了烨王府,萧沉与萧默十岁之前都是住在这里,对于这里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这间密室是微生伊兰囚禁风七夙的地方,后来逼迫风七夙成亲之后将其武功废去,这里就再也没人来过。但是萧沉曾经在微生伊兰的书信里看到过,在风七夙进来之前,这间密室曾经关着一位江湖怪医。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这里。如果在的话,他能不能解了傅挽月的蛊毒。 作者有话要说:  能完结倒数吗?   今晚看了一下居然已经十五万了……   该完结了吧2333333333333333   泥萌喜欢HE还是BE啊   我写BE了泥萌会不会一生黑…………   好怕…… ☆、结局(一)   “谁!”地牢里,昏暗的灯光几乎看不太清路。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喝,萧沉脚步一顿,末了干脆放开了步子走过去。既然在这儿碰到了,就说明风七夙那边儿已经扑了空。   “在下,萧沉。”   周围灯火骤然亮起,刺眼的亮光让萧沉眯了眯眼睛,再抬眼便见微生伊兰一身红衣靠在前方不远处的椅子上。在她右前方的位置,是用玄铁精钢铸成的牢房,牢房里的人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身干净的黑衣散着头发。这牢房除了不能遮挡视线没有隐私之外,跟卧房其实没什么不一样,里面应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你是怎么进来的,说。”微生伊兰的声音不像是审问犯人,也没有特别的凌厉。就仿佛这只是她的一个问题,萧沉回不回答都没关系。   萧沉低头想了想,道:“我……”   “主子!”萧沉花还未曾说完,外面进来一名公主府护卫。手持刀剑进来在萧沉旁边朝着微生伊兰俯首跪下。“公主府有人闯入,现在正在外面缠斗,来人身手不凡恐我等不是对手,特来向主子报告。”   微生伊兰低头想了想,挥手让护卫退下又看着萧沉笑着开口。“跟你一起来的?我就是不抓他,他不达目的怕也是不会走的吧?”   “是。”萧沉点头。   “呵呵。你答的倒是爽快,不过,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瞥了一眼牢里的怪医,微生伊兰倒是放心的很。“我想你也不是来救他的,若真是有事情需要帮忙,念在她的面上我可以考虑。”微生伊兰说的她,自然是指傅挽月。   “要跟你谈谈的人不是我,我来只是想找怪医帮我救人。”   “救人?你不能救?”   萧沉摇头,“若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深夜来此。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莫心如?”   “是。她中了蛊,我看不出那是什么毒。为今之计,只能求你让怪医想想办法。”萧沉侧脸看了一眼牢房里的怪医,那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连别人说话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动作。   “好。”微生伊兰几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萧沉没有任何的意外。他的母亲只是在感情上太固执,乱了她本就爱恨分明的性格。   “多谢。”   微生伊兰将头一撇,“谢就不用了,救了她也算我们之间有个了断。再见,我也不必顾及什么。”   萧沉低着头并没有看微生伊兰,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你别高兴的太早,怪医要不要救,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与她之间,唯一的一个人情已经用了,她可不会听我的。”   微生伊兰说着这些萧沉自然知道,但他亦是在来之前便想好了的。“前辈,你既然几次三番派人为心如压毒给她解药,如今因为晚辈自作聪明造成她性命垂危。前辈若肯出手相救,晚辈有生之年但凡有所差遣,定然万次不辞。”   “你连这个年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有生之年。”这声音,竟然是名女子。   萧沉微微一笑,“纵然过不了这个年关,但晚辈至少还不是下一秒就死的人。前辈这笔买卖不亏,即便晚辈不来前辈也不会让她死。不是吗。”   “太聪明的人活不长,你已经快要死了,何必还这么聪明。”   “前辈此言是答应救她了吗?”   “救,怎能不救,只是这世上唯一的解药已经被她亲手毁了。那次在客栈,我派人易容过去便是给了她解药。结果你也是看到了的,她自己把解药毁了。”   “那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怪医收了撑着脑袋的手臂背对着萧沉坐起来,伸手懒懒的顺了顺头发,从床上下来走到铜镜前拿了木梳轻轻梳过枯黄的发梢。“长公主,陛下的药我已经全部备好了。只要吃完这次的便只剩下调理身体,太医院那些废物还是办得到的。”   “姑姑的意思是,要走?”微生伊兰从椅子上站起,朝着牢房走去。   “这些年多谢府上给了我藏身之处,免人追杀。如今仇人已死,我想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要去救我的女儿。我与长公主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再无瓜葛。所以,我要走了。”   “姑姑的女儿……难道是?”微生伊兰如此一问,萧沉心中忽然一颤。难道真的是……   “是。前段时间你去看的那个,便是我的女儿。”   “姑姑向我借了一队影卫任你差遣,也是为了她?”   柳轻歌放下梳子,举起双手将身后的青丝挽起,打开尘封的化妆盒,薄施粉黛发簪斜插。“那些影卫回来自然是已经跟长公主报备了的,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公主出行南丰,不是也故意接近了心如想探些虚实么。”镜中女子,依然风韵不减当年,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年纪大些的莫心如。只是眉眼间过于苍白憔悴,胭脂红涂在脸上薄薄的一层已然艳如桃花。   “姑姑……”   “长公主不必解释。”有人打开了牢房,柳轻歌从牢门中弯腰走出缓缓步至微生伊兰跟前,伸手拉住她的手,亲昵的犹如对待自己的孩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怎么做我们干涉不了。但做事务必要无愧于心,对天地百姓亦能顶天立地挺起胸膛做到光明磊落。你与心如年纪相当,既叫我三年姑姑,临别我便送你一句话。莫要将手握的太紧,是你的就是你的,可记住了?”   “是。”微生伊兰垂眼与柳轻歌轻轻拥抱,柳轻歌拍了拍微生伊兰的背在她耳边轻轻一语道:“别做另一个我。”   萧沉带着柳轻歌出了地牢的密室,风七夙正站在机关外面等着。与萧沉对视一眼,风七夙点头进了密室。   “前辈。”   “别问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风七夙与微生伊兰在密室里谈了什么,萧沉并不知道。只是看见风七夙很快便出来的时候,面色微白却又带着微笑。萧沉轻轻道了声:“走吧。”   几人回了家,天还未亮。   “这是?”萧默对陌生人的到来表示疑问,萧沉冲他摇了摇头,与旁若无人的柳轻歌一同进入房间关上门。风七夙留在外面,白白遭受了萧默的盘问。   “这女人谁啊?看着好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萧默十分不解,风七夙笑了笑。“她是里面那位的亲生母亲。”   “莫心如的母亲?”萧默震惊了,风七夙点头称是。“莫心如的母亲怎么会在北凉?不应该是在相府里?”   风七夙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这其中必然有故事。忽然想起他进入密室之后,微生伊兰说的那句唯一的话。   她说:“我会还你季洁,天黑之前还给你。”她甚至没有问他来是做什么、为什么,她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会把季洁还给他。呵呵,他苦思冥想挖空心思终于决定了自己,她却原来已经不稀罕了么。当初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拒绝她,为了什么要用婚约做借口赶走她之后又避而不见?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傅挽月再次想来的时候,床边坐着一位妇人,一身黑衣简单利落,头上是最简单的发饰却极为别致。再看那张脸,傅挽月惊的生生想从床上跳起来。“莫心如!”   柳轻歌坐在床边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傅挽月。傅挽月身体一动不能动,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旁边的‘莫心如’,发现这个‘莫心如’脸上却有皱纹。   “你需要卧床七日,不可乱动。”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能看粗来我在拖章节么 = =   我能在三章之内结局泥萌信不信~ 押一车黄瓜如何~   23333333333333333333 ☆、结局(二)   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跟莫心如有什么关系?明明两个人长了同样的脸,只是这女人明显要老一些,也比莫心如多了风韵。   直到柳轻歌出去了,傅挽月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莫心如重生的吧?!这样的话那可太惨啦!   刘莫寒与风七夙、萧默三人据说是出去街上打听消息去了。萧沉在厨房给傅挽月熬药,柳轻歌一声不响的到了厨房。“你叫什么名字。”   萧沉搁下煽火的扇子起身颌首,“晚辈萧沉。”   “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柳轻歌呵呵笑了两声,“如你等这般晚辈都学会说谎不眨眼的习惯了?”   “晚辈与前辈的女儿确实没有关系,前辈的女儿是莫府千金莫心如。”而屋里那个让他放不下的人不是莫心如。   柳轻歌闻言不禁侧脸看萧沉,顿了一下,说道:“你分的倒是清楚。”   “前辈过奖。”   柳轻歌拂了拂袖子,坦白的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萧沉垂着眼,没有说话。怎么办?“晚辈不知,还望前辈指点。”   柳轻歌这下是真的笑了,“也罢,即便屋里的只是我女儿的一具皮囊,我也该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你们俩既然两情相悦,我也希望我有生之年能够看见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话到此处,柳轻歌侧脸看萧沉。“可你到底是个生死未卜之人,你让我如何把女儿放心交给你?”   柳轻歌的话不错,萧沉确实是个生死未卜的人。他如今即便是有心,却不知有没有命能够跟她一起去看海度蜜月。   萧沉熬好了汤药,端进屋去叫傅挽月起来吃药。“身子好些了没?”   傅挽月从醒来见到柳轻歌就没有睡过。“全身都僵着不能动被包成木乃伊,我能好就奇怪了。”   萧沉放下汤药把傅挽月抱起来一些,坐在床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过几日便好了,切莫着急。平心静气,有利于伤口快速愈合,身体也好早日恢复。”   傅挽月嘟了嘟嘴,皱着眉饮下萧沉吹凉了喂过来的汤药。“我想问你个问题,我醒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女人。她跟莫……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我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说完,立即苦了一张脸,嘴里苦涩的味道溢满口腔。   萧沉垂眼吹凉药汁,“她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啊。她就说让我好好休息,要卧床七日。”   柳轻歌并没有告诉傅挽月她是莫心如的母亲这件事……   “想什么呢?”傅挽月出声将萧沉唤回神,萧沉笑了一下,将汤勺里的药汁喂给傅挽月。“没什么,就是在想季洁的事情。”   “对了,那季洁怎么样了?我昏迷多少天?你们有办法了没有?风七夙同意去找微生伊兰了吗?”   萧沉点了点头,“他去过了。”   “那结果呢?”傅挽月心中几分兴奋,风七夙去找微生伊兰就代表自己送上门去任人宰割的,微生伊兰趁机让风七夙跟她成了亲,这事儿不就成了么?!   “不知。他只说长公主答应在晚上之前把季洁送回来。”   “季洁真的是她绑的?!”傅挽瞬间便想到了这个。见萧沉摇头,傅挽月松了一口气。“若真是她绑的,我不就罪大了么。”   “你放心,不是她,不关你的事,切勿乱想好好养病。”   傅挽月嗯了一声,终于放下心来。捏着鼻子被萧沉威胁着喝完了药,傅挽月躺会床上。萧沉起身要走,她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我病好了,是不是能回家了?”她想回的那个家,是傅府。人都说病了的时候最想家,傅挽月想,这句话真是太对了。   萧沉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儿,就在外面不会走远。”   “嗯。”傅挽月放心的松了手,还朝萧沉挥了挥。   院子里,柳轻歌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喝茶。   “前辈。”萧沉过去行了礼,柳轻歌嗯了一声笑着示意他坐下。   “怎么了?还有事问我?”   萧沉不知该怎么说,但他确实有些不明白柳轻歌为何不认女儿。   “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我也并不糊涂。她并不是我女儿,她只是拥有我女儿的身体的另一个人。我来只是因为我要救我女儿,但她又确实不是我女儿,我为何还要认?”   “晚辈愚钝了。”   柳轻歌笑着摆了摆手,“活了这么久,很多事情也到现在才明白。太过执着于自己的意念,害人害己。”   萧沉并没有柳轻歌经历的那么多,柳轻歌是用自己的一辈子去为后辈谱写了一则寓言,而她也是到最后才明白。其实很多事情,不必那么苛刻那么认真。就像爱情,能够全心全意固然最好,但十分的爱情却不是谁都能给的。   “今晚你们成亲吧,明日我便要走了。”柳轻歌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确实也累了,剩下的时间好好的去放松一下自己,也不错。”   萧沉似是愣了愣,柳轻歌转头笑他。“怎么?不相信我会把女儿就这样嫁给你?还是觉得我这个做娘的太鲁莽,嫁女这样的大事竟然这样草率的就决定了,甚至连个日子都没定。”   萧沉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定了吧。她如今全身不能动,婚礼便一切从简吧。”说着,柳轻歌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此,我这便出去寻些必备的物事,你好好照顾她。”   萧沉点头站起身,“多谢前辈。”   柳轻歌笑,“如今不是该叫我一声娘亲吗?”   萧沉萧沉低头,再抬头时柳轻歌已然走至院门外。   娘亲,他一辈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叫出口过。如今他的亲娘也不过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他的父亲甚至跟他的母亲根本没有可能会在一起。这一切,只缘于他是从二十年后来的吧。可不论风七夙会不会跟微生伊兰在一起,他会不会消失,如今这一世,他爱过,深深的爱过。如果真的走了,说不遗憾是假,但能遇见并且两心相许,这已经够了吧。   天色黄昏之时,普通的农家小院儿门口挂起红灯笼,外贴着大红的双喜字。柳轻歌虽然说了一切从简,但到了最后,该有的还是一样都不少。   萧沉坐在床沿解散了傅挽月的长发,傅挽月躺在床上笑的有些痴。她与他已经拜过一次堂了,可这次的却是真真实实的为他们俩举办的婚礼。侧脸望了望旁边撑在衣架上的大红嫁衣,没有风府那一日的精致,亦没有那一日的华美。可傅挽月却觉得,这是她一辈子见过最美的嫁衣,只因为那个娶她的人,是萧沉,是真真正正的萧沉。   “为什么会忽然就成亲?”   “因为我想娶你了。”萧沉已经如此回答过好几遍了,看着傅挽月笑的那么呆,他心中觉得满满的,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文完结,之后会有大概三篇番外。   分别是风七夙跟微生伊兰那天在密室里的一篇   柳轻歌与莫方怀的一篇   还有一篇写沉月婚后的番外,或许会有小包子……   其实我还没写过小包子ORZ   还有想看的可以跟我说,过期作废哦~XD ☆、结局(三)   萧沉把傅挽月浑身的布条解开,给她穿上喜服,细细的抚平褶皱理好袖口裙摆。傅挽月看着萧沉忙忙碌碌的,坐在那儿就看着他一直笑。   吉时之前,风七夙回来了,带着季洁。刘莫寒与萧默都跟在他后面,季洁走在风七夙的右后方,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萧沉一身喜服负手立在院子里,瞧见他们回来,他笑着上前,还未开口说话。萧默便从后面跑上来,拉着萧沉的胳膊看稀奇。“哥,我们才出去多久,你这就成亲啦。你若是早说,我就不出去了!”   萧沉笑了笑,“如今也不晚。”言罢,他转头去看风七夙,并没有说话,风七夙便朝着萧沉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向季洁介绍。“季姑娘,这位是萧沉。”“萧沉,这是季府千金,季洁。”   眼前的女子,美目顾盼肤如凝脂浑身都散发着如兰般的气质,典雅高贵。可风七夙介绍季洁,却是用了季姑娘这个称呼……   “吉时已到,都进来吧。”柳轻歌从里面将门打开,喜案映入众人眼帘。萧沉点了点头让开身子,“请吧。”风七夙点头,季洁跟随其后,萧默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刘莫寒,刘莫寒意味不明的呵呵一笑,跟了上去。   萧沉抱着傅挽月从里间出来的时候,众人站在两边,柳轻歌坐在高堂,等到萧沉站定,萧默自告奋勇的站出来高声开口:“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一拜天地——”   萧沉抱着傅挽月转身,朝着门口弯腰拜下。   礼毕后,众人都在房里喝酒。傅挽月已经早睡了,萧沉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倒下去,最后只剩下柳轻歌、季洁与萧沉三个人。   抬眼扫过众人,柳轻歌笑了。   “前辈笑什么?”萧沉问道。   “你不觉得,该出现的人,少了一个吗?”   萧沉手握着酒杯轻轻转了转,是少了,却不是一个,该是两个才对。抬眼掠过趴在桌子上已经喝醉了的刘莫寒,萧沉亦是笑了。很多事情,跟该不该没有关系,只有做不做的区别吧。就像风七临最终选择了不再继续北上,就像微生伊兰选择了把季洁完好无损的送还给风七夙。很多选择,不是做不做得了主,是做不做。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萧沉已然架着马车载着傅挽月直奔东面而去。柳轻歌早在昨晚便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支发簪,跟萧沉那天在客栈捡到的那支发簪颇为相似。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看看再放一个番外   本来想着剩下的至少也够一章了 妈蛋纠结了一个小时就写这么多 = =   我才不承认我不会写! ☆、番外一   微生伊兰认识风七夙,是在北凉一次贵族交易会上。那时的风七夙站在交易会发言的高台上,风姿卓越。她本来以为,商人嘛,不应该是满身铜臭长着一脸大胡子或者脑满肠肥的那种人吗?而她见到的,竟然是一名光风霁月的男子。   微生伊兰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闺中密友跟她说在庙会上对一名卖画的书生一见钟情的时候,她还嘲笑了人家一顿。却没想到,不过几日,她自己亦有了一见钟情的那个人。   “这些刺绣锦缎我都要了。”微生伊兰一身男装手拿折扇自台下举手出价,一众商人见着她如此大手笔完全不计盈亏的要买这些东西,叫价过几轮之后,也便没人再叫了。商人本就唯利是图,眼看着这人分明就不是来赚钱的,他们做什么要继续叫价?   台上那男子温润一笑,朝着微生伊兰颌首。“这位兄台若不是开玩笑的,那便在这儿签了字,稍后在下派人把货物送到府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兄台你看这样如何?”   “好啊,这里人多,我们到后面去谈吧?”微生伊兰一下跳上高台,伸手拉过风七夙推向幕后。一边回头笑着说:“你们继续,继续啊。”   身为北凉长公主,买什么,花多少钱,要做什么,用不用的完,这些问题都是不存在的。那时的微生伊兰想,这个男人不错,我看上了。   那次交易会,微生伊兰知道了这男子的名字。他叫风七夙,是南丰风家长子。谈恋爱追男人微生伊兰自然不会,但人天生就有追逐喜欢的东西的思想。所以,微生伊兰以买东西为借口,不断的约见风七夙。吃吃饭,游游湖什么的,自然是家常便饭。   正当她感觉对方对她或许有点儿意思了的时候,宫里传话来,陛下哥哥叫她回宫了。   风七夙道是:“来日方长,无妨。”微生伊兰信了他的话,回宫后,受了一通奚落。   “你最近是迷上南丰刺绣锦缎了?往年我送你你都不要,如今大把大把银子去买,价钱还高出市面价格那么多。我的好妹妹,你最近是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为了追男人啊……“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又没往坏处花。”   “国库银子不多,你再这样挥霍,叫咱们以后都看着刺绣管饱吗?”   从宫里出来,微生伊兰总算是被陛下哥哥打醒了些。虽然她喜欢人家,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肯为那个人花银子。可是北凉众人的黎民不能让她就这么折腾。想了想,微生伊兰有招儿了。   半月后,风七夙在莫回山附近救了一名红衣女子。名叫伊兰。   “风公子,你看这个好看吗?”   “风公子,你平时都喜欢什么呀?”   “风公子,你家里人凶不凶?”   “……”   微生伊兰了解这些自然是要为以后成为他妻子这件事情做准备,她不能对他什么都不了解不是?他家里人要是凶的话,她还要考虑搬出去住。搬出去的话,还要想想是在他家附近买块宅子,还是干脆拉他一起回北凉?   “伊兰姑娘,在下有未婚妻。”风七夙淡淡一语,微生伊兰心中所想的所有事情,全部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嗖的一声就被风吹走了。剩下的只有一把断线,却再也绑不住风筝。   有未婚妻了……他有未婚妻了啊……   微生伊兰“哦”了一声,手里的花束被风一吹,散了。   收回思绪,微生伊兰坐在密室里的椅子上,侧脸斜睨着不远处的风七夙。他仍旧还是像那时候一样,那样好看。   “我会还你季洁,天黑之前还给你。”只一眼,微生伊兰就撇开了视线。她明白他在想什么,也明白他来找她的目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抓了季洁,她想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再多看她一眼。   余光里,他一声不吭的走了。密室的机关合上的时候,微生伊兰伸手抹了抹脸,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绿奴,跟我进宫。”   “主子,不能这么做……”   微生伊兰起身笑了,“有什么不能做的?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北凉的江山社稷。这种好逸恶劳贪图美色胸无大志的人,怎能胜任我北凉太子的地位?将来若是将整个北凉交给他,难道我北凉千万黎民都去喝西北风不成?!皇兄不能下决心,这决心我便替他下了!”   “姑姑,姑姑……你不能杀我啊姑姑。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侄子!”   “若有比你更好的,怕也轮不到我来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到完结的时候就是这样   ORZ给跪了…… ☆、番外二   北凉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萧沉带着傅挽月去寻传说中美丽的大海了。傅挽月一路在马上度过,走走停停看看风景,行程并不快。萧沉白天陪着傅挽月去能去的地方玩儿,晚上一直等傅挽月睡了才会去帮她准备调理身体的药。傅挽月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时候问起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病了又好了?   萧沉的回答是:“柳轻歌救的你。”   傅挽月问的次数多了,萧沉每次都是这个问题,她就开始觉得奇怪。事情没这么简单吧?她刚好病了,柳轻歌就刚好救了她?于是她一扯萧沉的衣服把他拉过来,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煞有其事的说:“你骗我,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萧沉点头道:“是有些事情还没跟你说。”   傅挽月一听此言立马揪住他的衣裳,“还真有!那你说,柳轻歌到底怎么回事儿?”   萧沉伸手把傅挽月抓着他衣裳的手拿开握在掌心,另一手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你看看这个。”   傅挽月狐疑的接过,“还有证据?”萧沉笑而不语。傅挽月低头一看,信封上妥妥的写着她的名字——傅挽月亲启。   “给我的?”看着熟悉的字迹,傅挽月激动到有些颤抖。拿着信抬头看萧沉,萧沉点头,她低头把信封搂在怀里抱着萧沉一通大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居然也一直没有戳穿我,你什么意思?”越说越急,“你特么的在逗我玩儿呢?!”   萧沉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好好的搂着,“莫要多想,你既不愿意跟我说穿,我何必让你掉面子。这么做我没有任何的用意,也不是逗你玩。”想了想,他伸手摸她的手腕。“如此胡思乱想且多疑,明日该给你好好补补血气,这月也该快了。”   傅挽月顿时脸红,“我的事儿你记这么清楚?”   “今日我去药铺买药,小二问我为何没拿当归枸杞。”   当归、枸杞……全是补血的……   “不想看看信里写的什么?”萧沉扯开话题,傅挽月从萧沉怀里出来站好,撕开信封掏出信纸。   “见信如面,月儿安好。爹娘忽闻大喜,心中甚慰。万般皆不能表,只盼早日回转,合家团圆。兄骄阳字。”   寥寥几字,傅挽月泪如雨下。“萧沉,咱们回家吧。”   “嗯。”萧沉伸手抹掉傅挽月的眼泪,“别哭了,后日便可到达京城,加紧赶路的话,明日晚上便到。”   “你早知道?”   “我与你走之时交代了阿默,让他去往岳父家里将事情始末告知。既然如今事情已然平息,你自当是要回家的。”   傅挽月感动之余,却有一事不明。“萧默一个陌生人,他怎么让我爹相信他说的话?”   萧沉闻言笑的风雅,“我与他说了,若要取信于人,只需将你藏在闺房内的私房钱挖出来即可。”   “你怎么知道?”傅挽月顿时警觉,萧沉如何知道她在闺房里藏了私房钱?还知道地方!这样她以后再想克扣些银子藏起来,岂不等同于白日做梦?!   “自然是你亲口说的。”   “没有!我绝对没告诉过你。”   萧沉长眉一挑,“你连自己是谁都告诉我了,私房钱这种事情做什么还要瞒着?”   “那我怎么没印象……”   “你喝醉了。”   三日后,京城传言傅相爷收了莫府二小姐做女儿。莫方怀死了之后,皇上没有落井下石查抄莫府,莫府日渐落寞。家道中落之时,早年被莫方怀赶出去的莫府大少爷莫心远回来了,却是身为一个商人,从此带着莫府剩下的家仆迁往南方去了。就在百姓们为朝廷有傅韶华这样的好官而感到欣慰的时候,傅韶华却领着一家人辞官回了老家。 作者有话要说:  ORZ 我真的不行了……   这病已经治不好了……   柳轻歌的番外还是算了吧 写不粗来……   这几天撸神裔的大纲撸成病了,都是粗略的流水账,乃们看看就算了……   真是忍不住又成了黑历史啊!!!!   然后暂时是不会开坑了   为了避免我烂尾,情节神展开,剧情神转折,以及人物各种歪七扭八的一切毛病。   神裔就算不是全文存稿也是存稿过大半才开,时间在年底之前吧……   宝贝儿们么么扎,窝萌神裔再见吧……   补充一句,微博还是活的,不会消失。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